我现在就要死了,不用再等那句“maydie”应验了,这些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是他们听懂我的命令了吗?黑人咬舌是因为我心中所想,驾驶员紧急迫降是因为我喊了句他听不懂的中文,如果这二者之间有相关的地方,那就是他们能感知到我的意愿并强迫自己无条件的立即执行了。是这个头盔的作用吗?还是另有原因?不管怎样,我不能就这样死了。
于是我再次狠狠的瞪着黑人,认真又清晰的说:“Helpme!”
他猛的探身过来,我以为他想最后一刻来个拥抱,却伸手打开了我身后的舱门,顿时一股强风拍上我的后背,紧接着他松开抓着的手铐链并用力一推,我就飞出了舱外。
世界上最长的三秒钟之后,我的腰部接触到一根树枝,然后被弹起,脸朝下撞上另外一根树枝,把头盔撞歪了,观察窗被掀到额头位置,眼前一片漆黑。
我的身体被无规律的各种撞击,还好都是骨骼能承受的,感谢自己不缺钙。但皮肉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树枝刮蹭得一阵阵钻心的疼。
与此同时,大概几百米之外传来巨响,直升机坠地了,“哗啦啦”的惊飞一大片各式鸟类。
最后是因为我的手铐被挂在一处粗枝上才停了下来,重力把手腕拉得好像要断了,我缓了足有两分钟才能让四肢用上力气。
我抬起右腿勾住树枝,骑在上面,把身体的重量平均分摊,控制着让呼吸平缓。
我把头盔戴正,眼睛就能看见外面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伤口,这种混纺的紧身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居然有防割裂的特性。
瞄了一眼脚下,我所在的位置离地面大约有3米,不是很高,但我还是又休息了几分钟才跳下去。因为地面上的腐叶湿、滑加上我双手被铐着无法掌握平衡,着地后摔了一个大跟头,头盔又摔歪了。
我满身泥水,鞋是一双类似懒人鞋样式的布鞋,已经泥泞成一团。我慢慢站起身,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在和张晓住酒店的日子里我阅读了一些斯里兰卡的旅游攻略,根据环境判断,这里应该是南部的雨林地区,其中有个辛哈拉贾森林保护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我在的地方。
据说这里对游客开放,但却很少有人来,而且都需要雇佣向导。我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出去的路或者碰到经过的人,因为对于动植物来说雨林是生命的福祉,但对于人来说就是生命的禁区了。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我这头盔和手铐弄开,至少弄开一种也好,我想先去直升机坠落的地方,看一下那两个人怎么样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应该是死亡或者重伤,最好只是昏迷,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看见尸体。
头顶树木参天,枝杈繁茂,就像在没窗的室内,根本就不能感知时间。我辨认了一下方向,就朝直升机坠落的地方走去,鞋子在这种地面上每挪动一步都很艰难。
离现场越近越能闻到一股焦糊味儿,细心的话还会发现有不知名的大小昆虫在反方向逃离事故地点。
当我快走到跟前的时候,看见地上有一些无规则的脚印和血迹,松软的腐叶被踩踏得凌、乱非常,看来那两个人目前没什么生命危险。我担心他们会埋伏着再次抓、住我,就先躲在一棵大概有两米直径的树后面仔细观察起来。
直升机彻底没有了机械工作的声响,静静的趴在那,尾翼已经折弯,大螺旋桨切折了一些树冠,有微弱的阳光照进来,机身撞断了一颗树,从离地四五米的位置倒下来,形成一个三角形结构。
机舱右上部几乎都破碎了,其它地方还基本完好,良好的缓冲和潮、湿的环境没有造成擦碰起火。
我静静的听着,除了鸟鸣没有别的声音,还不放心,就又等了十分钟我才敢走近直升机。
里面果然没人了,但地上和机身上有喷溅式的血迹,不知道是坠机时受的伤还是黑人舌头破了吐的血。
我现在最期待的是能找到手铐的钥匙,仔细回忆了一下,上飞机时防护服人没有递给过黑人什么东西,手铐是在手术台上就被戴上的,看来就没打算让这边接我的人给我打开。
手铐之间连接的链子很短,我双臂没有太大活动余地,想爬进机舱里根本做不到,于是我就试着在一块翘、起的铁皮边缘磨了几下,可以留下凹痕,但若要完全磨断估计需要很久的时间。
现在我面临两个选择:1、就这样直接离开这里去寻找道路和人,优点是省时间,但缺点是太靠运气,如果找不到道路和人,或者找到道路却没能及时走出去,一旦天黑下来就会面临更大危险,而且我这头盔加手铐的样子会带来很多麻烦;2、在这里处理手铐和头盔,优点是稳妥的卸掉身体束缚,更利于遇险后的紧急应变,缺点是非常耗时,还有被那两个人返回擒获的风险,而且肯定要在雨林里过夜了。
我是个不爱冒险的人,宁可承受更大压力完成已知任务,也不愿图省力去碰运气,于是我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我毅然决然的开始磨手铐的连接链,每磨几十下就停住听听周围的动静,待确定没有问题后再继续,就这样一点点的把仅有的阳光消磨没了。
我无聊的数着数,大概在六千下的时候磨断了一半,我又在机身上找到一处尖锐的地方,套进磨断一半的链孔里拉伸、撑大。
这里空气湿度极大,阳光偏移后气温逐渐下降,水汽被我身上的热量蒸出了白雾。
终于,“咔”的一声,手铐被弄断了,我挥动解放后的双臂让血液循环起来。
我不敢耽搁太多时间,迅速爬进机舱高处破碎的洞,在里面翻找有用的东西,一一摆在地上:一把马来刀,一捆绑扎带,一只打火机,半瓶朗姆酒,一串钥匙,一大张厚帆布,一个工具箱。
我摸着头盔,发现在两个太阳穴的地方都有内六角螺丝固定,我打开工具箱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具,但里面基本都是和直升机配套的,没有这么小规格。
于是我把钥匙串上的钥匙挨个插在上面试,左弄右弄,还真有一把大小差不多的可以使上力。
做这些细致动作的时候,心里要不停安抚自己,不能急,慢慢来。急躁的情绪是最致命的,会让自己陷入绝望和疯狂。
当这把钥匙快被弄变形时,我终于打开了两面的螺丝,从头上卸下头盔。我用马来刀裁了合适的一块儿厚帆布包上它,因为现在我还不清楚之前那三次意念的传导是因为我自身还是因为这头盔,所以还不能扔掉它,况且这东西确实在空中跌落时救了我一命。
接下来我想要捉鸟来应付饥饿,我可不想像纪录片中那样找虫子吃。马来刀确实很实用,我几下就砍断了一根粗藤,试着喝了几小口流出的汁水,然后我用绑扎带一环套一环的连成链状,一共连了十几条这样的链子,然后一根根挂在粗藤上,做成帘子状,再把另一端固定在地上,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比较结实的网。虽然工艺很差,但这里鸟类非常多,希望有哪只一时犯傻能撞在上面套住。如果连一只都抓不住,我只能靠那半瓶酒过夜了。
被撞断的大树正好形成一个良好的稳定空间,加上还有残破的机舱,基本能保证我不会露宿。
最后就要解决火的问题了,我在工具箱中找出一把折叠铲,挖出一块儿两米见方的土壕,扫清了周围的落叶和树枝,露出半径三米左右的湿、润土壤作为隔离带,以便消除火灾隐患。
我用刀尽量多的砍断周围的树枝,一是腾出空间,二是作为篝火木柴,然后由粗到细排列在壕边。
我选取比较干燥的枝杈用刀尾削出细碎的火绒,又把机舱里能烧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土壕中间,小心的用打火机点燃上面的火绒,就这样火苗一点点的升起来。
我开始把最细的树枝放进去,因为潮、湿,马上冒出浓烟,其实这也是我想要的效果,能驱散周围的昆虫。
天开始黑了下来,我用工具卸下一个座椅,倒扣在火上当作支架,把比较粗大的木头放在上面烘烤,估计下面的火堆快烧尽时上面的木头会干燥透被引燃。
我望了望“捕鸟网”,还孤零零的挂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估计生起火来就更不会有鸟飞过来了。
我在火堆边坐下来,身上渐渐干燥了,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温暖。歇了一会儿我又打起精神砍了一些树枝放到火里,确保能烧的更久一点、更旺一点。
我心里想,真应该感谢伟大的互联网,让我能知道这些和日常生活没半毛钱关系的事情。
天彻底黑透了,摇晃的火光映在树叶上出现一种诡异的效果,我被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包围着,想起远隔万里的爸妈,他们可能正在埋怨我又很多天不去看他们了,我心中一紧,竟不由得哭了一场。
我把半瓶朗姆酒一口气灌进肚子里,站起身裹着那张厚帆布,爬进机舱,把刀放在一边,蜷缩在座椅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