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哪旮旯的?铁岭的?
逃跑不但是个力气活,而且还考验人良好的方向感和敏锐的判断力,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不然的话,你遇到的不是左右不分跑着跑着就跑回来,就是走进死胡同被人堵截,再或者是跑断了腿放弃抵抗。
幸好哥三个条件一个都不少,一把将围着武汉火车站转了一圈,差点跑进男厕所死角落的大石拽了回来,正要拐进另一个出口,迎面和一位递过来一张白纸口里说着“请等一下”的女孩撞了个满怀,将女孩手中的一叠A4纸撞向了天空,于是,晴朗的天空便下了一场白纸雨。
我和大石见闯了祸,连连叫到不好,性命攸关,本想干脆一逃了之,可又于心不忍,便伸出鸡爪在地上慌乱地瞎抓,试图将散乱的白纸拢在一起。
刚把白纸捡得差不多,我竖起白纸叠在地上齐了一齐,抓起来准备交给女孩,后面几支铁爪铜臂便伸了过来,吓得我和大石抱起那叠白纸就跑,一切都顾不上了。
女孩一看她的白纸差不多全被我抱走了,大惊失色,拔腿就追,嘴里还地喊到,喂!喂!把我的卷子留下来!
女孩大概是一边跑,一边心里还在庆幸自己今天没穿高跟鞋。
就这样,我和大石在前面跑,女孩在后面追,黑社会又在女孩后面赶。
我跑着跑着,回头看见女孩体力真好,居然只落后我们三两步。看来那帮黑社会平时也就欺负下老百姓,吓唬吓唬小盆友,也不大练长跑,加上已经围着武汉站绕了一整圈,应该是没力气了,被前面我们三人甩了老远。
我俩一口气跑到大路边,拦住了一辆正巧经过的空的士,打开车门连行李带人一起跳进了后排,我立刻对司机说,司机开车,后面有流氓要抢劫!
司机一听,也吓得够呛,赶紧换档,一踩油门,嘎叽一声响,车子冲出了老远。
司机将计程器按了下去,问了声,你们几个去哪里?
黄陂吧,直接打回家算了,免得那帮鬼孙子死缠!我用在武汉少见的极标准普通话答道。在外几年,说标普习惯了,里面杂裹的乡音已经不多了。
好。后面那几个牛打鬼就是打劫的?司机也用标普问了句。
是的。还好上了你的车,不然被他们追上就惨了,谢谢你,师傅!我由衷地感谢。
不谢!你现在为什么要谢我?司机**屌的问。
我知道您高风亮节,但我也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谢您一声,不为过吧?我眨巴着眼睛说。这司机是不是吃了枪药了,谢一声而已,难道还要锤我们不成?
不是,你误会我了,我想说的是,后面那些牛打鬼开了一辆宝马X6追过来了,你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呢,现在谢我为时尚早!
啊!在哪儿?在哪儿?那怎么办?我吓得将整只手都放进口里,惊慌失措地说。
大石向车后的玻璃看过去,看到后面确实有一辆宝马越野车跟着,扭头过来看到我的衰样,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心海哥,没事,没事,我保护你!要是,我真的打不他们赢,大不了帮他画张符呗!只是,又有一个无辜的少女要受害了!妈辣个巴子,我呸!我死都不能帮他画!不就是几个臭流氓吗,要打就打,谁怕谁?
要不,我先打电话报警吧,这件事交给警察蜀黍来管吧!我摸出了手机就要打。哥久不回武汉,一回就遇人不淑,搞得哥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时,我的身边伸过来一只极秀气极嫩滑的手,一个普通话说得并不好的声音说,拿来!胆小鬼!
我下意识地将手机放到那只手上,心里想,难道大石要来打电话吗?
谁要这个啊?你把你腿上的东西给我!这个声音非常好听,象清泉流水,又象空谷鸟鸣。
我下意识地往两腿之间一摸,硬梆梆的一堆。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在火车站出口撞飞然后从地上一一拾起的那叠白纸。然后十分奇怪地往行李箱的右边一看,一个满头乌黑长发,长相十分甜美清秀,皮肤象蛋白一样嫩滑的女孩,正伸着手,面带嗔怒地望着我!
我的妈呀!鬼呀!你……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将两只手都塞进了嘴里,向后猛地一退,把大石撞到了左边角落,然后瞪大了眼睛瞅着女孩。
说你是胆小鬼,还真不冤枉你!我要是鬼呀,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在火车站作论文调查了!她说着吐词奇怪的普通话,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点头。
你们不认识?我以为你们三个是一起的呢!司机插了句话。
啊,我们本来不是一起的,但现在是一起了!哈哈!我自嘲说。
心海哥,要不你把那叠白纸还给她,再找个地方放她下去呗!总不能耽误人家的事吧?大石快人快语。
我笑咪咪地看着她,将那叠白纸递了过去。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大美女,我可真的不希望她就这么走掉。
她接过白纸,想了想说,既然坏人还在后面紧追,我要是下车他们就会追上来,某些胆小鬼恐怕身上会少点什么了。说完她一个劲往我两腿之间那里看,脸上还挂着顽皮的坏笑。
哥瞬间就红了。哥阅女无数,可还从来就没遇到过这号一言不合就色迷迷的美女!
哥还想掩饰哥的尴尬症,见她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下车,索性拿了一张白纸过来看,说,那也挺好!呃……要是把坏人甩掉了,哥再请你吃饭!
好啊!那你请我吃鱼籽酱,配上两块现烤的白面包,再开瓶香槟,怎么样?美女眼睛一斜,不怀好意地盯着我说。
鱼籽酱?什么东东?鱼籽熬成的酱?好吃吗?反正我也要吃!还有香槟,我也要喝!大石流口水了。
我朝他脑袋一栗子,骂道,还说保护我!还说当我的保镖!几个无赖都对付不了!就知道吃,吃,吃!知不知道鱼籽酱死贵死贵的?一小瓶都要好几百呢!一瓶香槟也要几十块,可以喝十几瓶百威了!吃那好,喝那好的,你这黑肚子消化得了吗?
大石还没开腔反驳,女孩就用有些嗑巴的国语抢白说,What?几百的鱼籽酱怎么够?本姑娘要Beluga大白鲟鱼籽酱!香槟本姑娘要Moet&Chandon酩悦粉红香槟!也不算贵,香槟嘛,京东价,598一瓶,单位是中国人民币元,不是日币喔!大白鲟鱼籽酱嘛,250克的小罐装,哼哼哼哼,12000哟!可不是意大利里拉喔!舔一小口都要5个美金的!面包咱们就凑和凑和,用仟吉的就行了,怎么样?
大石倒抽了一口凉气,将双手装进嘴里,惊叫说,我的个妈呀!……你在哪儿呀!请我吃口鱼籽酱吧!那什么玩意儿做的?大白鲟的鱼籽是吧?
女孩笑着一点头说,是的。
我一寻思,我卡上那八万,也就够买上三斤大白鲟鱼籽酱的,也就是说,八万只值三斤酱,你说我还活着做什么!在深圳混了八年,存款莫说买三斤鱼籽酱,就是一瓶酩悦粉红香槟也喝不起!
我只得笑笑,腆着脸说,好,好!先记上!呃……将来有机会一定请!谢谢你不下之恩!
好!女孩笑着伸掌过来,同我击掌为誓,便坐在那里不说话了。总算是把这件事给翻了过去。
皮肤白也就罢了,而且女孩长得本就好看,不笑的时候恬静,笑的时候迷人,爷们的时候飒爽,嗔怒的时候可爱,无论什么表情,总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更让人挠得心里直痒痒。
这时,前面的车越来越多,行进得越来越慢,的士车里的交通路况广播说,天兴洲大桥和二七大桥严重拥堵,跨江隧道也通行缓慢,建议从武昌开往汉口的车改走武汉长江大桥,目前车流通畅。
我和大石都一听都急了,问司机说,怎么办?还是从前面那个路口左拐,改一桥吧!千万别停!一会儿车费多加点!谢谢了!
司机摇摇头说,不是我不想走,一桥限号通行,今天是单日,我却是双号,走不了一桥!
这下完蛋了!更重要的是,蛋完了是小事,要是把我打个半残丢医院里,假完了,下半辈子也完了!
我紧张地思索着。为了我的蛋,为了我的假,为了我的下半辈子,我一定不能被那些痞子抓住!
大石也急了,问我们说,那还有没有桥可以过?要实在没桥,有渡口过长江也行呀!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话还没说出口,司机就一打方向盘,哧溜从左边的分叉口飙了出去,只奔一桥方向而去。
女孩开口说,对的,对的!我记得好象在司门口,是司门口吧?有一个轮渡渡口的,可以过江到汉口武汉关的,是吧?
大石听了立刻笑了,问我说,真的吗?有救了!
我端坐中军帐,四平八稳地回答他说,的确!想当年,我在武昌读大学时,为了吹吹江风水汽,体验船入江心浊浪排空摇摇欲坠的那种刺激,感受滚滚长江的磅礴伟岸与浩荡豪情,常常特意弃车改船,一轮渡江。这条水路,我可熟得很,哥们,咱们有救了!
大石也很高兴,和我击掌庆贺。
女孩笑着说,要是那些人追上了船,你们岂不是要跳船当乌龟了?
大石一楞说,啊!真的会追到船上?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还是有可能的。师傅,麻烦你开快点,谢谢了!我对司机说。然后,摇晃着脑袋对女孩说,不对啊?好象无论是在我们中国大陆、台湾,还是香港,说的一般是跳船当王八吧!你是外国人吗?哪旮旯的?铁岭的?济州岛的?还是琉球岛的?
她甜甜的一笑说,被你们看出来了吗?怎么,乌龟不行吗?在我们那里,乌龟可是长寿的象征呢!看来我的中文还要多多学习才行咯!你说得很对!我是外国人,我来自日本的大阪府!大阪,你们知道吗?
我立刻答道,知道!猴子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