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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以人为本

公元前264年,周王郝五十一年。

赵国任命田单为相,方便其调动物质伐燕。赵威后卒。

秦武安君白起攻韩,围其陉城,韩献他地四邑请罢攻陉城,秦收而不罢,下陉城及附近五城,斩首五万,并城河上广武。

按注解认为陉城在汾水旁,所筑之城也在汾水旁,但个人觉得此与韩国献城之举不符。实情如何请诸君自思之。

《史记·秦本纪》:四十三年,武安君白起攻韩,拔九城,斩首五万。四十四年,攻韩南阳,取之。

《史记·韩世家》:九年,秦拔我陉,城汾旁。十年,秦击我于太行,我上党郡守以上党郡降赵。

《史记·白起王翦列传》:昭王四十三年,白起攻韩陉城,拔五城,斩首五万。四十四年,白起攻南阳太行道,绝之。四十五年,伐韩之野王。野王降秦,上党道绝。

《史记·范睢蔡泽列传》:昭王四十三年,秦攻韩汾陉,拔之,因城河上广武。

《汉书·高帝纪》:汉王引兵渡河,复取成皋,军广武,就敖仓食。

《战国策·韩策一》:秦攻陉,韩使人驰南阳之地。秦已驰,又攻陉,韩因割南阳之地。秦受地,又攻陉。陈轸谓秦王曰:“国形不便故驰,交不亲故割。今割矣而交不亲,驰矣而兵不止,臣恐山东之无以驰割事王者矣。且王求百金于三川而不可得,求千金于韩,一旦而具。今王攻韩,是绝上交而固私府也,窃为王弗取也。”

根据以上材料(虽然陈轸已经死了多年了),笔者判断秦国所攻之陉,为陉山(新郑西南)附近城邑而非距离韩国都城新郑极为遥远的曲沃附近城邑。秦国延续其腰斩山东的国策,大肆掠夺韩国南阳的土地,其目的并非是为了灭亡韩国。但是这就与现代农业使用化肥增产却导致土地板结一样,秦国的这一策略导致葫芦形的韩国遭到了腰斩。韩国为了避免此情形的发生主动割让其他地方的土地给秦国,请求秦国不要攻占它的南阳地区,结果当然没起到作用。秦国不久夺取了韩国这一地区的土地,还以增筑城池来确保对此地区的控制,所以所筑之城应该为在荥阳的广武,而非是汾水上的城邑。

秦攻韩,围陉。范睢对秦昭襄王道:“在作战中,有人是以攻取对方人心为目的,有人是以掠夺对方土地为目的。过去穰侯多次进攻魏国而不能对魏国造成致命伤害的原因并不是秦弱而魏强,其原因在于穰侯所攻取的是土地啊。土地是人主最喜爱的东西,人主是人臣乐意为他效死的人。攻取人主所喜爱的土地将与乐意为人主而死的人搏斗,因此多次进攻都不能取的决定性的优势。今王将攻韩围陉,臣愿王之毋独攻其地,还要收拢韩国人心,使其不敢反抗我国的要求。大王攻韩围陉,就要以倾向我国的韩相张平(姬姓、张氏、名平,时年约六十,张良之父)为谈判对象。如果张平在韩国势力强大,他就会割让韩国更多的土地来讨好大王,如此割地多次韩国哪能不被割尽啊?如果张平在韩国势力弱小,大王就将他驱逐了换一个能力不如他的人来做韩相,这样王之所以求于韩者,一言可得也。”

停止使用强力的方法,而实行礼义的方法。这说的是什么呢?这说的是秦国。它的威势超过商汤、周武,土地广大超过舜、禹,然而它的忧虑祸患数不胜数,常常提心吊胆,害怕各国诸侯联合起来攻打自己,这就是所说的要停止使用强力的方法。

为什么说威势超过商汤、周武?商汤、周武,只能驱使拥护自己的人。现在楚怀王死在秦国,国都郢也被秦国攻克,楚王负三王之庙躲避在陈、蔡之间,寻找可乘之机,总想跨着大步去践踏秦国的腹地。然而,现在秦国让他向左他就向左,让他向右他就向右,被自己的仇敌任意驱使。这就是所说的威势超过商汤,周武。

怎么说是比舜、禹还要广大?古时候,各个帝王统一天下,臣服诸侯,领地没有超过千里的。现在的秦国,南有沙羡及其周围一带,这都到了长江以南了;北与胡、貉相邻;西边占有巴、戎;东边占有楚国的土地和齐国交界。在韩国境内,已经越过了常山,占有了临虑;在魏国,已经占据了围津,距离大梁只有一百二十里了;在赵国,已经占有了灵丘,盘踞在松柏丛中的要塞上,背靠西海,东面以常山作为屏障,这就是土地遍及天下啊。这就是所谓的比舜、禹还要广大。秦国的威势足以震慑天下,它的强大足以打败了中原各国,但是忧虑祸患数不胜数,害怕各国诸侯联合起来攻打自己啊。

这样的话,那秦国该怎么办呢?节制武力而回到文治上来,然后任用正直诚实、德才兼备的君子来治理天下,并同他们一起参与国家政事,辩证是非,处理曲直,听政于咸陽,顺从秦国的就不干涉,不顺从的就去讨伐它。如果这样,那么秦国的军队就不需出征国外,而政令也能实行天下了;如果这样,那么即使在国境以外修筑明堂而使诸侯来朝拜,也差不多可以办到了。当今这个时代,努力扩张领土不如增加信用啊。

范雎问荀子道:“先生到我国看见了什么?”

荀子道:“秦国边塞险峻,地势便利,山林河流,非常美好,自然资源丰富,这是地形上的优越。进入境内见秦国风俗,百姓朴实,音乐不流污,服装不轻佻妖艳,人们非常畏惧官吏而很驯服,就像是古代的人民一样。到了大小城邑的官府,那里的各种官吏都是严肃认真的样子,其无不谦恭节俭、敦厚谨慎、忠诚守信而不粗疏草率,真像是古代圣王统治下的官吏啊。进入国都,见这里士大夫,走出自己的家门,就走进公家的衙门,走出公家的衙门,就回到自己的家里,没有私下的事务,不互相勾结,不拉党结派,卓然超群地没有谁不明智通达而廉洁奉公,就像古代的官吏一样。观察它的朝廷,退朝前,所有事情都必须处理完毕,安闲的好像没有事情办理一样,真像古代的朝廷啊。所以秦国四代强盛,并不是因为侥幸,而是必然的结果。这就是吾所见到的。所以说:安闲而又治理的很好,政令简约而周详,政事不烦乱而有功绩,这是政治的最高境界。秦国就类似这样。虽然如此,却仍有所畏惧啊,上述三个方面都具备了,但是它和圣王的功名相衡量,那还相差得很远哩。”

秦昭襄王问荀子道:“儒者对治理国家没有什么好处吧?”

荀子答道:“儒者效法先王,尊崇礼义,谨慎地做臣子,并使他的君主尊贵。如果君主任用他,他就会在朝廷内做一个称职的臣子;如果不任用他,他就会退居民间,在编入的户籍册中,做一个诚实、顺服的人民。即使处境艰难,受冻挨饿,也不会用歪门邪道满足自己的欲望;即使贫穷得没有安身之处,也能深明维护国家的大义。虽然他的呼声没有谁响应,但是他通晓管理万物、养育百姓的纲纪。如果地位在人之上,他可以成为天子、诸侯;地位在人之下,他们也是国家的栋梁。即使隐居在穷巷陋屋,也没有人会不尊重他,因为他们确实身怀道术啊。当初孔子就要担任鲁国司寇了,奸商沈氏知道后在卖羊时,他就不敢在早晨把羊喂饱饮足以欺骗买主;公慎氏也休掉了婬乱的妻子;平时奢侈浪费、胡作非为的慎溃氏也离开鲁国;甚至在鲁国出售牛马的商人,也不敢再漫天要价了,这是因为孔子以正道对待他们的缘故。孔子住在阙党的时候,阙党子弟将捕获的鱼兽进行分配,其中有父母的人就分得多一些。这是因为孔子用孝悌教化了他们。儒者在朝廷中担任官职,就能美化朝政,作为老百姓,就能使风俗优良。儒者位居人下时就是这样啊。”

秦昭襄王问道:“那么,儒者地位在人之上的时候,又怎样呢?”

荀子答道:“儒者在人之上,他们的作用就更大了!他们内心意志坚定,用礼义制度修治朝廷,用各种规章制度整顿官府,百姓之中,忠诚、信实、仁爱、利他的美德蔚然成风。为了获得天下而做不合礼义的事情,错杀无罪的人,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一件也不会做的。这种做君主的道义被人民接受,传遍四海,那么天下的人就会齐声响应他。这是什么原因呢?就因为他尊贵的名声显赫,天下的人都很仰慕。所以,君主周围的人就会歌颂他、欢迎他;而远方的人,也会不辞辛劳去投奔他。这样,四海之内,如同一家一样,交通方便的地方,没有不服从的,这就是为人楷模。《诗经》说:‘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他们处在人之下是那个样子,处在人之上是这个样子,怎么能说他们对于治理国家没有好处呢!”

秦昭襄王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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