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晨,你们酒楼的生意每天都是这么好吗?”
来到‘百味楼’的时候,只见一楼的席位已经坐满了顾客。
“也不尽然,这个月也就这两天忽然多起了人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萧晨摇头回答叶秋。
“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呀,七天可就是七夕啦,”跟着萧晨一起来的秦雯走过来说道,说到‘七夕’二字时,目光很自然地转移到了萧晨的身上,二人指腹为婚的事,两人从小就知道了,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觉得不妥,倒是两情相悦得多一些,她也打心底里有些期盼这个七夕萧晨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惊喜,眸子里透出柔情,樱桃小口轻张,继续说道:“听说百花楼的云如烟要在今年的七夕当晚泛舟西湖,这两天慕名而来的学子士人已经不下数千人了。”
“不是吧?只是去湖面上泛个舟,至于这么轰动么?”叶秋疑惑地问道。
“如果仅仅是泛舟游玩,倒也不至于这般引人注目,顶多这杭州的才子士子们激动一时。”秦雯点头说道。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从别处跑过来,难道只为看她一眼吗?那她该是长得如何的倾国倾城啊!”叶秋感叹道,其实他更想用‘红颜祸水’这个词,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嘴边就变成一个褒义词了,难道自己骨子里的风流种子又发芽了?
“何止是倾……倾……”作为一个在青楼游历过的风流青年,萧晨张口就要接着称赞下去,忽然发现在场的两个女人都在对自己投来凌厉的目光,赶忙改口道:“咳,简直就是红颜祸水,对了,雯儿,你继续说吧,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今年怎么突然这么热闹了呢……”
秦雯被萧晨一声‘雯儿’给羞红了脸,很好看地白了他一眼,有些责怪他说话不注意场合,心里又觉得在这样的场合被他这样叫出来有些甜蜜的感觉,好一会才调整过心神来,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这一次西湖之上会很热闹,三家大……大青楼,都会派出人来同台竞技。”
“那可真是一出好戏,到时候我可得上去好好看一看,嗯,再帮他们评论一下,我这人才华横溢,做个评审的眼光还是有的!”叶秋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
“叶大哥,我就喜欢你这么不要脸的样子!”萧晨笑嘻嘻地凑过来说道。
叶秋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额头:“我这叫自知之明,你那才叫不要脸,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昵地喊人家秦姑娘一声,雯儿……”
叶秋说到后面,声音骤然一变,扮作了娘娘腔,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秦雯被他逗的捂着脸躲到萧瑶身后去了,萧瑶早知道叶秋这人的性格了,当即把脸一横,指着他就要教训一下,萧晨眼见姐姐要发飙了,急忙拉住她,将话题引开来道:“来来来,既然一楼没座位了,我们到楼上去座吧。”
说着,便喊了个店小二过来招呼着鲁明等人上楼去,店小二一见是自家的小少爷和大小姐亲自光临,当即兴奋不已,殷勤地招呼着众人。
“哼,暂时先放过你,下次再敢戏弄雯雯,我非得打得你满地找牙!”萧瑶瞪了叶秋一眼,搂着秦雯的肩膀往楼上去了,还一边低声安慰着她,貌似还在说着叶秋的坏话,不然秦雯也不会一下又回头看上叶秋两眼。
“我好像又得罪她了……”叶秋有些郁闷地说道。
“叶哥,你是不是对我姐姐有想法了?”萧晨突然从眼前冒了出来。
叶秋退了一步,惊恐道:“怎么可能!”
“那你为什么老惹她生气?我大哥就说过,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经常做一些希望引起对方注意的事情,我看你在从见到家姐之后,就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萧晨很肯定地说道。
“有……吗……?”
叶秋说着,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在干这样的事情,转念一想,不对呀,哪一次不是他姐姐对自己看不过眼便大打出手或者出言教训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小子竟然坑我,差点被他带沟里去了!
“怎么样,不如你去找我爹提亲吧,我再给你在我爹面前多说些好话,我爹肯定会答应的,他早就说过了,我姐姐这样的性子,一般男人制不住她的,我看叶哥你天赋异禀,家姐哪一次想要对你下手都没能成功,你肯定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萧晨继续蛊惑道。
“真的吗?你大哥还真是一个至情至圣之人,看来日后要是有机会,我还真要找他好好讨教一番爱情的真理,可是为什么我又总感觉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呢?”叶秋面带笑意地看着萧晨,早已看透这小子的坏心思了,竟然想让自己以后过着惨无人道的家暴生活,这小子太坏了!
“绝对是真的,昨天你抱了我姐姐,我姐姐回去之后竟然躲在房里骂了你一下午!”萧晨很肯定地说道。
叶秋:“……”
“萧少爷,真是巧了,今天你也来这里吃饭呢?”
萧晨还想继续忽悠下去,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转过头去,却见杨光明一行四人走了过来,当先开口的那人正是一身女式花衣,不男不女的陈淑章,捏着两根兰花指还抛着媚眼,若不是萧晨心对他免疫了,只怕要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相比于萧晨,叶秋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寒毛都根根竖了起来,想要当场逃离,另一个声音却把他给叫住了。
“这不是那天给我们家安装琉璃窗户的叶工匠吗?怎么你也在这儿?难道萧少爷又请你去装琉璃了吗?”
这话说得倒是稀松平常,可是这语气却是有身份的人对一个没有身份的平民说话的语气。
“你才是工匠,你全家都是工匠,你祖宗一百零八代都是工匠!”
叶秋听得一阵气恼,心里很是气愤地暗骂道,脸上却是很自然地给了他们一个微笑,这几人可都是有钱的冤大头,等琉璃制作出来之后,再把这几个家伙往死里坑,坑不死他们用琉璃也要砸死他们!
“叶哥是我的朋友,我最近和他做了些小生意,工匠只是他当时迫不得已才做的,现在他已经不是工匠了。”萧晨也没想到,自己会很自然而然地把叶秋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还随口就说了出来,说这话时也没动过其他心思,听到杨光明看不起叶秋的语气之后,他就这样顺口地说了出来,为叶秋打抱不平。
“萧少爷,这……这人他不过是个下贱的匠人,有什么能耐让你称呼一声哥?这等贱民要与您这等尊贵身份的人平起平坐,也太有失你们国公府的颜面了,这要是让令尊大人听到了,还不得给你下禁足令!”徐长清一听萧晨对叶秋的称呼,当时就不淡定了,他也只是杭州大布庄的小少爷,从小娇生惯养着,跟萧晨也算是有过‘一起漂过昌’的革命精神,他的身份比起叶秋这样的贱民,可要高了不知多少倍,他却没能跟萧晨称兄道弟过,他一个做过工匠的贱民凭什么跟国公府的少爷兄弟相称!
“是呀,不过是个工匠贱民,这贱人贱命,萧少爷,还是把他赶走吧,要是他把你说的话给传了出去,对您的声誉可是大有折损的。”陈淑章鄙夷地看着叶秋。
叶秋听得也是一阵火气,这个时代中,士农工商,商排最末,他们四人之中,只有苏文一个人是士子出身,其余三个都只是商户之子,竟然看不起排在他们之前的工人,尽管他是后世来人,知道商人的重要性,但是这几个人深厚的封建思想与嚣张跋扈的语气,让他很是不爽。
“徐长清,陈淑章,你二人不过是一介末商之子,竟然敢对本少爷指手划脚,你们胆子这么大,你们的爹娘知道么?”没等叶秋骂出口,萧晨就先暴走了,他可是国公府的少公子,在这杭州城乃至整个杭州府,也没有几个敢轻易挑衅于他的人,更别提敢当面指着他指手画脚指责他的人,这两人应该算是有始以来的第一对的。
“萧少爷息怒,他们两人也是为萧少爷的名誉着想,并没有恶意,”杨光明暗骂一声这两个废物,又不得不上来帮他们调解,若是真惹恼了这位少爷,他们家的生意倒了没关系,可自己跟他们的关系却也是人尽皆知的,到时候也必然会受到牵连影响,以自家老爹的性子,打断两条腿还是算轻的。
“滚吧,你二人今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本少爷面前,若是再敢诋毁我的朋友,否则休怪本少爷不念旧情!”萧晨恼火地指着门口,将他们逐出店门。
“是是是,萧少爷放心,有萧少爷的地方,他们二人都绝对不会再出现了!”杨光明知道萧晨已经怒火中烧了,赶忙带着他们离开,他可不愿受这无妄之灾。
“萧少爷,告辞了!”
一直把自己当作外人的苏文也拱手告辞,他是杭州知府的儿子,虽然知府跟国公府之间的交情并不深,可这国公府的招牌摆在那里,以他的身份,就已经俨然要低下一层,他也是个聪明人,为了日后的前程,当然也不会因为些许外人的事情就跟国公府过不去。
“苏兄慢走,就恕不远送了。”萧晨也不好给苏文耍脸色,两家都是为吃官饭的,心里也清楚得跟明镜似的。
“萧少爷客气了。”苏文不敢托大,拱手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深深地看了叶秋一眼,眼神中还包含着些许不知名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