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边煜城的身体一直很好，不过洗胃的痛苦他自己也知道。半夜里是一定没有睡好觉的，不能吃东西，胃里又空的难受。
半夜起床，想要去找一杯温水喝来暖胃，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秦以澈站在落地窗前，双手背在后面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
边煜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修仙吗？”
说着径直向冰箱走去。“你呢，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别说是肚子饿出来找宵夜的。”
“就算想吃也不能吃，就算能吃你也不会做。”边煜城往搪瓷杯里倒了一杯水，瞥了她一眼：
“我没有厨师证，没有驾驶证，没有菲佣资格证，什么都没有。你要是后悔找我做保姆了……哦，不是，是助理。你可以现在开了我，然后记得给我遣散费。”秦以澈也从窗户边上走了过去，打开冰箱拿了一盒自己最喜欢的香蕉牛奶。
边煜城竟然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笑笑说道：“说真的，你这个女人就像是一个谜一样，总有一堆事情瞒着我，什么时候有兴趣了跟我分享一下吧，我挺好奇的。”
说完边煜城便兀自喝起水来，他也没抱多大期望，也想到了秦以澈不会跟她说。
秦以澈绕道客厅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突然打开了电话，凌晨正直播着欧冠决赛，嘈杂的声音并没有减弱秦以澈话语里的忧伤：“几年前你见到我的那段时光，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那个时候，笑的多好。
边煜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若不是几年前相遇时候见过她能够笑的那么没心没肺，如今也不会想到这个越发成熟的了少女多年之前会是那般模样。
“那么你有兴趣说说吗？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找不到你。”
“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呢，你就可以帮我吗？”秦以澈扭过头来看向他。
少年眼神坚定地回望：“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帮你。”
那晚两人说了很长时间，秦以澈并没有把自己所有的故事都告诉边煜城，只是把心中的惆怅都说了个大概，今晚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月色是因为今天实在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虽然不想记得，想用很多的事情让自己遗忘，但是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我是被师傅领养的，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去偷王超的手机，为什么要潜入边氏集团吗？都是为了我师傅，只有完成任务，才可以救他。”秦以澈的眼神说不出的忧伤：“其实以前，我也没有想过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就像师傅说的，我总是笑的那么没心没肺。十几年前的今天，我跟亲生父母一起发生了车祸。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小了，小的根本就想不起当时的具体场景。只记得四周都着火了，爸爸妈妈的身上都是血迹，整个世界都是炙热火红的，后来有人把我从那个红色的世界里带了出来，紧接着眼前一片黑暗。再等到醒来的时候，陌生的叔叔阿姨把我带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放满了鲜花，爸爸妈妈的合照被摆在了最中央，是黑白的。”
“我问她们，爸爸妈妈呢。她们还当我是小孩子，跟我说，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到我长大了就会回来了。”秦以澈的嘴角勾起笑容，其实她都知道，爸爸妈妈去世了。离开的时候，爸爸的眼神带着不舍，妈妈已经昏迷了过去。
“再后来，我就被送去了孤儿院。其实我记得我本来的性格没有那么差的，但是到了孤儿院之后，人就变得很暴戾。孤儿院的那帮孩子们也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善良，在院长和老师面前温顺可人，私底下喜欢抢夺。在孤儿院的日子挺难熬的，在我由于要不要接受的时候，师傅领养了我。”
“还好，我又有了亲人。”
“大部分时候，师傅都是很严厉的，这也是我抵触的地方。但是他会把自己的技能全部都教给我，慢慢地宠爱着我长大。他给了我新的身份，新的名字。秦以澈，我就像是重生了一样。”眼泪顺着秦以澈的眼角滑落，咸涩的味道没有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边，但是心中地酸涩早就已经被体会的清清楚楚。
边煜城听完之后很感慨，相比秦以澈来说，自己的确是在幸福的温室里长大的，虽然很多烦恼是外人所不懂的，但是至少他还有哥哥，还有父亲陪伴在身边。很难相像秦以澈倔强地在孤儿院里不甘被小朋友欺负屈服的样子。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一样，有些酸涩。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边煜城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总觉得现在应该抱抱她，或者拍拍她的肩膀来安慰。
“我又没让你安慰我。”秦以澈突然抹掉了眼泪，故作坚强：“喂，我可是要偷你家资料的人，你就那么容易相信我吗？傻子……”
“呵呵，那你就试试看吧，能不能偷的到手。”边煜城听到对方这样说，反倒是放心了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胸。“边氏集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至少单靠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在边氏集团里拿到什么的。如果……没有我的帮忙的话。”
“是吗？三年前你爸的那条钻石项链是我偷的。”秦以澈在大理石台面上抽了几张纸巾，吸了吸鼻子，像是在说昨晚的饭是我吃的一样自然。
边煜城有些不可思议，但随即一想也不无可能，这个丫头可比想象中的要不简单的多了，随意出入边氏集团，就连哥哥办公室的那哥电子锁也能够轻易破解。要是说三年前老头子的那条钻石项链失窃案跟她有关系，那还真是合情合理说得过去。
“下次如果要项链的话，就跟我说，别去偷，多危险。”边煜城笑着从沙发上做起来，重新拿起杯子，又关了电视。回过头来交代秦以澈：“你要是还不想睡觉就继续在沙发上打坐，不过明天在飞机上可不要打瞌睡。”
“打坐你个头……”秦以澈捞起一个抱枕就朝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边煜城好身手，倾斜了一下身子轻松躲过，嘴边泄着微笑：“真暴力……”
今天，是秦以澈亲生父母的忌日。以前，她有问过师傅，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父母的墓地在哪里，师傅只是说，她的父母不喜欢安葬在地下，所以火化之后就按照她们生前的要求一起把骨灰给撒到了大海里。
后来，莫名其妙地连唯一的几张照片都没有了，秦以澈慢慢长大，对于小时候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渐渐地连父母的模样也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总觉得师傅有的时候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他不愿意说，秦以澈也就不愿意再问了。
但是每年的这一天，她总是会失眠，白天的时候尽可能的让自己变得忙碌，到了晚上的时候以为可以因为疲惫而睡着，但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每年的今天，夜晚的时候世界就变成了一片红色。秦以澈望着落地窗外，那一大片红色的记忆像是赤潮一样翻涌而来，卷食着所有的思绪。
这几年师傅不在身边，没到这样的日子就特别的难熬，比如说父母的忌日，师傅的生日。还好，秦以澈的生日很特别，四年才过一次。
只是今年就快要过生日了，却没有一个人陪伴在身边了。
一切的悲伤都会过去的吧，谁能把她从悲痛的溺水中解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