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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对峙(上)

幕府将军的野太刀重达数十斤,刀身比七里的身高还要长,乃是日本的名刀工纪州正宗花费三年锻造,刀成之日,他也成了第一个被将军试刀的试验品。能使用此刀者全日本也仅有将军一人而已。幕府将军的臂力远异于常人,他曾命人将两头鲸鱼的尸体摞在一起,结果一刀两断。

方才同幕府将军对峙,已经用了七里九成勇气,现在她只是凭着自己的一腔仇恨,才能站在将军面前。幸亏前面有锦衣卫消耗了将军的精力,不然七里是不敢直接对上他的。

对付如此难搞的对手,七里并不敢硬碰硬,只能施展自己灵动的身法,寻找敌手收招不及时的空档加以攻击。七里如同是同巨大独角仙搏斗的小蜜蜂,眼看对手的大刀要砍上自己,她略一扭腰便会让带着刃风的大刀擦着自己身子掠过,然后趁将军的刀势已老不及收回时用蜂刺似的小刀狠狠戳一下,迅速脱离。

不过十余息的功夫,七里电光火石般和幕府将军交手三十余回合,每一击都能得手。幕府将军穿着笨重的铠甲,一般刀剑无法伤害,但七里每次都能准确从铠甲缝隙刺入,幕府将军全身转瞬间多了三十几道伤口,喷射出血花来。

“就差一点了……再给我一点机会吧……”

七里身上浸出汗来,她内心感到略略一紧。幕府将军虽然受伤甚多,但由于有铠甲保护,她的每一击都只能伤其皮肉,并不致命。反倒是自己在一连串的主动攻击后,力量和速度都大大减弱。对于忍者来说,硬碰硬的胜算并不大,消耗战更是大忌讳,七里已经有点儿慌了。

“要害……要害在哪里?”

七里握紧手里剑,再次发起攻击。她在擦身的瞬间观察幕府将军,只见将军全身都被包裹在坚固沉重的铠甲内。他所穿着的紫威金大铠,是用紫色丝线将镀金的精钢制甲片串联而成的铠甲,全身铠甲需要使用三千片甲片,层层叠叠异常坚固,一般刀剑无法伤害到他的身体。至于其他要害部位,又有加厚的铠甲部件保护,比如喉咙使用了被称为“喉轮”的弯月形甲片完全包裹,面部也有精钢制面具。

“那么只有头顶有空隙了。”

七里将目光移向幕府将军头顶,将军所戴的狮子兜头盔,是由八片瓜片形的精钢片接合而成,顶端接缝处使用名为八幡座的莲花形鎏金铜件铆合,这八幡座的正中间有个洞,直通到将军的头顶心。

七里暗自认定,突破点应当就在此处。她反手从腰间抓出三枚手里剑藏在腰后,假意朝着幕府将军冲去,装作又是一轮面对面的袭击。将军果然上当,挥舞野太刀朝着她冲过来的轨迹横斩。眼看七里即将进入野太刀刀尖轨迹所及的区域,她突然将三枚手里剑抽出,用力反手朝着将军掷去。正在挥刀砍来的幕府将军没料到这次攻过来的是手里剑,他连忙收刀抵挡,只听“当当”两声,两枚手里剑撞在刀身上,第三枚手里剑则越过大刀撞在他的喉轮上,溅射出的火花惊得他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等他回过神,正面的七里却不见了,正待寻找,只听头顶金风呼啸。七里在手里剑飞出的瞬间,早在半空改变行动轨迹,几个空翻翻到近旁大安宅船上层建筑的屋檐下,用脚底的珊瑚稳住身体,然后双手高举起纤细的忍者刀跳下,正踩在将军肩膀上,用尽平生之力朝着八幡座中间的孔洞刺去。

“铛啷啷啷!”

八幡座迎刃齐齐地断成两片落在地上,七里的忍者刀从八幡座断裂留下的空洞里笔直地插进去,贯穿幕府将军的头颅,一直没到刀镡。

“嗷嗷——”

幕府将军发出兽吼般低沉的惨叫,扔掉野太刀,双手朝着头顶乱抓,撞向甲板上层建筑的木板墙。七里松开刀柄,想要脱离将军的肩膀跳到一边。不料,她的两只脚竟像是被铁箍箍住,牢牢吸附在将军的肩膀上。

七里又用力挣了两下,依旧无法挣脱。幕府将军此时到了板墙边上,用力朝着墙撞去。三寸多厚的木板墙被撞出个大洞,七里觉得整条脊椎骨似乎都要被撞碎了,后背插满了木屑,嗓子眼抑制不住地发腥,一口鲜血吐出来。

她这才注意到,幕府将军头盔顶上的洞里弥漫着飘忽不定的黑气,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被箍住的双脚忽然被松开,她整个人被惯性扔出两、三丈远,一连撞翻了两个用鼓架架起来的大鼓。重重摔在地上的七里半晌才从晕眩里缓过来,她借着屋内顶的小窗,发现自己的脚踝上留下了两个黑色的手印。

“你弄得我……脖子好疼……”

幕府将军也站了起来,按着脖子转了转脑袋。忍者刀是从头顶穿过脖子直插进胸腔的,他用力转动脑袋,七里听到他脖子里发出金属“嘎啦啦”碎裂的声音,大约是刀被他的肌肉挤压成了几段。

“你……是妖怪吗?”

七里眼睁睁看着幕府将军渐渐收紧筋肉,身上正在流血的那些伤口都喷出黑气,血液沾到黑气立即干涸。在将军头盔顶上的那个洞里,窜出一丈多高的黑气,逐渐变成半身人形,但脸上只有一双闪耀绿色幽光的眼睛。

更多的黑气从盔甲缝隙里不断溢出,包围住幕府将军的身体。他单手抓住一根木柱,“嘎巴”一声撅断,将尖利的木柱斜面朝下,一步步朝着七里走过来。七里挣扎着坐起来,从后腰掏出两只手里剑,使劲力气朝着幕府将军双眼掷去。看着两只手里剑朝着自己飞过来,幕府将军竟然也不躲避,只是晃晃悠悠向前走。手里剑准确地插进他的眼窝里,但他似乎并不觉得疼痛,插着手里剑的眼窝里也没有再流出血,而是溢出黑气。

七里感到深深的恐惧,她再次意识到,幕府将军不是人类,而是妖怪。她没有力气再跑,嘴“哈——”地轻叹一声,擦去下巴上的鲜血,静静等着逼近的死亡。她的心情此时异常平静,忍者的训练项目之一就是蔑视死亡,只是不能为父母和乡亲报仇,这让她心有不甘。

突然,她感到头皮钻心刺痛,身体离地,幕府将军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拎起来,另一只手的木柱朝着她胸口刺来。

七里脑海一片空白,木然等待着死亡来临。如果不是封闭了感情,她很想在临死前流泪,可惜做不到。

“蹬蹬蹬蹬!”

一阵沉重的踩踏楼梯声,腾格斯从船舱下层跑上来,左腋下夹着建文。

腾格斯爬上甲板建筑,正看到幕府将军抓着木柱子要戳向七里。他“嗷——”地大吼一声,将建文扔在一边,晃着满脑袋小辫子,肩膀朝前冲着将军撞过来。

将军躲闪不及,被腾格斯撞了个正着,不禁松开七里的头发,木柱也顺势偏离,深深地插进板壁里。腾格斯虽说没有将军高大,也是身高力猛,竟然顶着幕府将军飞出去,两个人撞破板壁飞出屋外,直栽倒在甲板上。

才一接触到阳光,幕府将军发出尖利的惨叫声,他双手颤抖着在头上、身上乱摸,在甲板上打滚。腾格斯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将军全身上下都渗着黑气,脑瓜顶上还钻出个黑色人形,把他吓得嘴巴张得老大合不上。

此时,建文扶着七里从甲板建筑里走出来,他单手放在七里背上,似乎是在给她治伤。七里感到后背疼痛稍轻,赶紧将建文推到一边,不让他再碰自己。走到甲板的俩人同时看到幕府将军在尸体堆里打滚的景象,顿时都吓得不知所措。

将军身上的黑气在阳光下发出“滋啦啦”如同水浇在烧红铁板上蒸发的声音,黑气一接触阳光便像被蒸发般化成白汽,升腾消失。头顶的黑色人形似乎在操纵着将军的身体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阴影处走去。

“嗖嗖嗖嗖——”

一道寒光带着金属破风之声旋转着越过众人,刺穿幕府将军,将他牢牢钉在甲板上。那是一把六尺长的长柄斩马刀,建文回头一看,只见五十余丈外的龙头船上,判官郎君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柄斩马刀,看样子刀是他掷出的。此人的目力和臂力都堪称少有,建文更加理解为何破军会视他为自己的接班人。

被斩马刀钉在甲板上的幕府将军手脚乱动,似乎是想要摆脱斩马刀的束缚,但是判官郎君的力道极猛,任他如何挣扎也难动分毫。阳光将他身上的金色大铠照射得光辉四射分外耀眼,黑气不断在流失,他头顶的黑色人形双手捂住绿色双目,尖锐地惨叫着。

“用这个,打头!”

建文听到哈罗德的声音,只见铜雀手握着金光闪闪的铜雀身体外形成一圈金色气泡,正停在船舷不远处的半空,旁边哈罗德抱着铜雀的胳膊,手里拿着建文的转轮铳。

说完,哈罗德用力将转轮铳朝着建文扔过去,建文紧走几步,伸出双手接住转轮铳。

“铳内装了银弹,有破邪之效,是当初一位佛狼机主教送与咱防身的!”

建文打开机匣,果然看到里面填充了三颗银灿灿的子弹。他端起转轮铳,对着幕府将军的脑袋扣动扳机,连开了三枪。

三道白烟喷出,三颗银弹顺着同一条弹道朝幕府将军的脑袋射去。将军的脑袋遭受到火药推动子弹的重击,猛地歪向一边,然后就不动了。他的体内不再溢出黑气,从头顶冒出的黑气人形也迅速缩小,直至彻底消失在阳光下。

“是妖气啊,”铜雀叹息道,“武田幕府的将军这是堕入魔道太深,所以身体为地府的鬼魅所控制。只是这妖气见不得人世的阳光,狮子兜紫威金色大铠只是为了保护他的身体不被阳光照射。”

七里从地上捡起把大刀,踉踉跄跄走到幕府将军的身体旁,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下来,顺势踢得远远的。

“你这是干什么?”建文见七里砍去将军的脑袋,皱了一下眉头。在他看来,人既然已死,恩怨就此划清,又何必侮辱他的尸体?

“你知道什么?”七里甩去刀上的血迹,示意他看甲板上的天狗众们的脑袋,“那些锦衣卫都比你这公子哥看得清楚。天狗众都是用秘术复活的,如果不砍掉脑袋就无法杀死,我是怕将军也对自己身体施过秘术,万一复活了就麻烦了。”

建文数了数,果然被杀的六个天狗众都是人首分离。

“唉……话虽如此,人死终是一了百了,恩怨也当一笔勾销了。”建文从腰间掏出一文钱放到将军的无头尸体上,合掌念往生咒为他超度。

七里冷眼看着建文的举动,觉得真是幼稚又可笑,说道:“你的烂好人心又受不了了吧?在日本,冥河的摆渡费是六文钱,一文钱够他干什么用的?”

建文听了脸一红,又掏出五文钱,在将军尸体上排成一排。

突然,幕府将军被砍下的脑袋“咕噜噜”原地转起来。建文本以为是船身晃动引起,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将军的脑袋竟越转越快,停不下来了。

“你……你刚刚念啥了?”腾格斯看着乱转的脑袋,以为是建文刚刚念的往生咒造成。

建文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很是无辜。就在此时,分散在周围的六颗天狗众的脑袋也都朝着幕府将军的脑袋滚了过去,聚集在他周围,跟着旋转起来。

空中的哈罗德的鼻翼用力抽动起来,然后惊呼道:“是硫磺!硫磺!”

“快走!”铜雀吓得胡子都翘起来,转身朝着停在远处的巨鲸“蓝须弥”飞去。

“喂!你这老头太没义气,带上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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