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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妖人

那人醒来后,发现身上的衣服都换掉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拢好了衣衫。走到门外,见二人正在打闹,他倚在门上,也未说话。这人身形高大,长的剑眉星目,身上有一股凌人的气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穿着蓁之前那身风骚的衣衫,生生穿出了一股子禁欲的味道。

萧隐看到他醒来,不再跟蓁打闹,说道:“哎,你醒了,身体挺健壮的,受那么严重的伤,这么快就醒了。”那人对萧隐抱拳道:“多谢道长的救命之恩,在下白玉,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萧隐刚要答,蓁靠在树干上抢白道:“你怎么知道是她救了你,而不是我呢?”“在下虽然昏迷,但还是有些模糊的印象,知道是这位道长救了在下。”“那你知不知道是她脱光了你的衣服。”萧隐听蓁如此直白的说,又想过去打他。白玉答道“在下知道,道长救命之恩,在下必当涌泉相报。”

萧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看他,虽然是为了医伤,毕竟脱光了人家,只好望天说道:“我叫萧隐,旁边这个啰嗦又没口德的家伙叫蓁,你可以叫我阿隐或者萧大夫。不过是正好遇到了,便顺手救了,没什么大恩不大恩的,白公子不用放在心上。”“那我便叫你阿隐吧。”“你的伤需要静养一些时候,最近还是不要奔波走动为好。”“虽然有些失礼,还是想问一下二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甘心被二人忽略的蓁说道:“有什么打算都与你无关,你就乖乖的呆在这里吧。我们呢要继续赶路,就此别过。”萧隐说道:“谁说我们要走,左右没什么急事,这山中草药不少,就在这休整几日,我正好可以去采采草药。”

蓁幽怨的望着萧隐说道:“小隐你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小白脸了。”萧隐又是一把草丢过去:“比较起来,你才更像小白脸。白公子不用理这个人,他一向疯言疯语。”二人一妖便决定在此地多呆几天,等白玉伤势稳定了再上路。

只是第二天萧隐采药回来,便出了状况。刚到门口便看到不少马匹,七八个黑衣人正围攻着白玉,地上已经倒了五六个黑衣人。蓁在一旁风凉的说道:“功夫不错,十几个人都拿不住他,如果没受伤,这里恐怕早就横尸一片了。”萧隐把他推进去说道:“看什么热闹,去帮忙。”将蓁推进去后,她也想跳进战圈时,看着那些马匹,突然心思一动。萧隐跳上一匹马,骑马冲进战局,将白玉拉上马,然后便迅速打马跑掉了。白玉有些担心道:“那位蓁公子怎么办?”萧隐说道:“他自有办法脱身。”

蓁看着他们走远了,叹道:“啧啧,就这么把我抛下了,不陪你们玩了。”便轻身飞离地面,留下黑衣人面面相觑,那些人反应过来也都纷纷上马去追白玉。

二人打马行了许久,看到一处道观。白玉的伤口裂开了,渗出的血浸透了背上衣衫。萧隐想必须得赶快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便敲了敲道观山门,开门的是个胖知客,他问道:“二位施主有何事?”萧隐答道:“道长我们路过此地,这位兄台旧病复发,想在道观暂时休息一下,方便吗?”“二位施主请进。”那知客直接把二人领到了客房,之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萧隐先帮白玉换药,重新包扎伤口,她说道:“这个道观很奇怪,我明明身着道服,那个知客却称呼我为施主。”“确实奇怪,并且他什么都不问,便把我们带进来,带进来之后又什么都不说就走。实在古怪,我们歇息一会便走吧。”“可是这会我们出去,恐怕正好会遇到追兵,等下我去观中查看一番。若真有古怪,再走不迟。”“小心。”“嗯。”

处理完伤口,萧隐拿起木剑在道观中转了一圈。观中道众不少,但是都木呆呆的,见了人不说话,萧隐跟他们打招呼也不理。她去灶房看了一下,里面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蔬菜烂在了菜板上,谷物都蛀了虫,掀开米缸,一堆蛾子扑棱了出来。萧隐觉的实在诡异,就要回去带白玉走的时候。

转身却看到个年轻道士贴的很近,萧隐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这人长的倒是俊俏,只是眼角有些上吊,透着一股子邪气。那人先开口说道:“这位道友面生的很。”萧隐答道:“哦,我是刚到贵观借住的,道兄是?”“我是本观的监院,道友刚才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啊,没有没有,我是在房中有些憋焖,出来转转,这就回去了。”

萧隐说完便想走,那道人拦住他,问道:“还未请教道友道号。”“清音,道兄呢?”萧隐胡乱编了个名字应付。“玄容。”“玄容师兄再见。”萧隐躲开他阻拦的手,便欲奔走。那人擒向她的肩膀,萧隐沉肩回臂,二人便交上手了。玄容引出两个鬼使,萧隐倒是应付有余,只是一时无法脱身。玄容突然偷袭,一个定身咒贴在了萧隐背后。萧隐顿时无法动弹,只能骂道:“卑鄙小人。”玄容冷笑一声,便把她扛走了,萧隐手中的剑掉落在地。

那人扛着萧隐走到一处井口,便纵身跃下去。原来井底别有洞天,是一处宽阔的府第。内中陈设简单,一只白玉床,一鼎丹炉,东面墙上钉着一排药斗,西面摆着一溜书架,正中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铺满了整面墙,画上洋洋洒洒的有几十位人物,有道士有仕女,画的栩栩如生,犹如真人。萧隐看着画中人物,却感到了森森阴气,这幅画有问题。

这边白玉打坐调息,等了许久萧隐都没有回来。他正想出去找她去,此时却传来敲门声。他问道:“门外何人。”无人作答,敲门声还在继续,笃—笃—笃—,节奏稳定单一。白玉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个胖知客。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窗户边的白玉,转头朝向白玉,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睛木然如同盲人,他忽然咧嘴笑了一下,在木然的脸上看起来十分惊悚。然后胖知客迅速冲向窗户,白玉啪闭上窗户,人退后。那胖知客的手直直插进窗纸,撕开窗户,上半身已经挣扎着进来了。白玉一剑削掉了那人脑袋,却没有血溅出来,他分离了的身体和头还在动。

此时观中的“道人”都聚集到了白玉门前,不停敲打着门,在窗户外想要钻进来。白玉手上拿好萧隐的东西,然后一脚将们踢开,门外的几个“道人”被压在门板下。那些“道人”见到白玉,都冲向他,面无表情,眼神呆木,根本不似活人。那些东西动作迅速,力气奇大,不好对付。白玉身上本来就有伤,动作了一番伤口又有裂开的趋势。他不知这些东西的死穴在哪里,便直接从中间劈开,他手中宝剑锋利无比,劈开这些东西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容易许多。

这时那群黑衣人也追了进来,见到白玉便想上去抓他。哪知这些东西见活人就攻击,那些黑衣人顿时也遭殃了。这些东西打不死,逮到人直接上嘴啃咬,如同野兽一般,黑衣人们一时就慌了神。白玉将更多的东西引到黑衣人那边,然后脱身。他趁机去搜寻萧隐的踪迹,这个道观并不大,很快他便看到了萧隐掉落的木剑,循着痕迹追到了井边,俯身朝井底看了一会,他便纵身跳了进去。

蓁和萧隐身上的木偶是有感应的,他循着木偶的气息追赶萧隐他们,但是气息却突然消失了。他正古怪着,看到那些追杀的黑衣人进入了什么地方,然后便消失在了他眼前。他笑了笑,原来此地设有阵法,以结界阻挡妖物的眼睛和感知。他手中现出一枝桃花,袖子一拂,桃花纷纷脱离枝头,但并未落地。桃花纷纷扬扬袭向道观结界,不断回旋撞击,不一会,结界便破了,山门显现出来了。说了声“雕虫小计”,他便踏进了道观。

发现先他一步进入道观的黑衣人死了一地,余下的一人正疯疯癫癫的拍打着门哭喊要出去,先前门怎么都打不开。蓁破结界进来,那人见门开了,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这个结界外阻止妖邪进,内阻止人出。院中的那群东西并没有围攻蓁,他们只对活人的气息才有反应,蓁也并未理会这群鬼东西,他继续循着木偶气息找萧隐去了。

玄容将萧隐放在玉床上,掰开她的嘴,强喂了一丸药进去,说道:“此药名为喜春散,吃下去之后女心欢洽,情动不已。”不能动弹的萧隐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观中的古怪都是你做的吧?”

“道友听说过双修之术吗”“邪门歪道!”“是嘛,你说话的语气跟老观主可真像。所以我把他杀了,我还把这观中所有的人都杀了,你们看到的那些人不过是我做的傀儡,你那个朋友这会也该被那些傀儡杀了。待会你就会尝到此术的妙处,你会觉得此术欢愉无比,********~”最后一个字玄容故意拉长,腔调古怪。

洞中明明阴气森森的,萧隐却渐渐感到燥热不已,玄容见她面色潮红,说了一句“药效见效了”,便去脱萧隐的衣服。外袍脱下,正要去脱她内衫时,一柄剑斜刺过来,将他手挑开。抬眼看来人正是白玉,玄容说道:“哼,居然还活着。”白玉手持利剑指着他说道:“那群行尸走肉想杀我,再等一百年吧,阿隐你有没有事?”“没事,把我背后的符咒撕下来。”白玉一手持剑指着玄容,一手扶起萧隐,将她背后的符咒撕了下来。萧隐穿好衣服,拿过木剑,身上却没什么力气,那药除了催情,还能散力。

萧隐只能坐在原地,白玉便让她休息就好,他已经一剑刺向玄容。玄容急速后退,手中结印招出了四个鬼使。鬼使围攻白玉,玄容手下符咒翻飞,也攻向白玉。萧隐提醒白玉小心玄容的符咒,白玉一边躲避符咒,一边攻向那些鬼使。本来以为会辛苦异常,怎想他手中的剑击中鬼使后,那些鬼使形体中的黑烟便会消散一些,他手中的剑似乎能克制这些鬼怪。

玄容说道:“不惑剑,你居然有此宝剑,真是暴殄天物。”白玉见如此,攻势猛烈,速战速决,很快便将那些鬼使斩做几段,化作黑烟四散。白玉攻向玄容,刺中他心口,却只能穿透衣物,刺不进肉里去。玄容身体犹如铁铸钢造般,他空手接住白玉的剑,紧紧抓住不放开。刚才被白玉斩散的鬼使,此时黑烟又渐渐凝聚,眼见就要成形。

萧隐说道:“刺他丹田。”白玉硬生生将剑从他手中抽出,带出一阵火花,直直刺向他的丹田。此处似乎真是玄容的死穴,他双手紧紧护住,白玉手下用力,玄容支撑不住,直接退靠在了墙上,双方互相角力。此时一旁的鬼使已经成形,正作势攻向白玉,玄容狞笑了起来。萧隐想到褡裢中的金印,念了一句“师尊保佑”,使尽全力掷向玄容。金印打中他后,粘在皮上嗤啦作响,似乎灼烫无比。玄容手中暂时一松,白玉手下发力,便将剑送进了他的丹田,身后的鬼使突然便消散了。

白玉抽出剑,玄容从墙上滑落,躺倒在地,正对着墙上的画。他捂着伤口,口吐鲜血,说道:“我居然要丧命于你这黄口小儿的剑下,我不甘心,不甘心......”他的面容竟然渐渐变的衰老,头发雪白,皱纹长满脸上,赫然是个七八十的老翁,满脸颓色,哪还有刚才俊俏后生的模样。白玉见他如此,便收了剑,去查看萧隐的情况。突然这人脸上充满了恐惧之色,看着墙上的画大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啊......”他一边惨叫,一边挣扎,脸色变得狰狞无比,随后抽搐了几下便再没了动静。

萧隐现在很不对劲,心中燥热,浑身发烫,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白玉见她没有什么力气,便抱起来她欲离开此地。萧隐紧紧搂住了白玉的腰,脸贴在他胸膛,和他靠的紧紧的,只是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白玉察觉到萧隐的异样,轻声呼道:“阿隐,阿隐,你怎么了。”

这种感觉和被蓁蛊惑时的情况很像,加上这妖人说什么双修,萧隐明白了几分。她说道:“白玉,把我放进道观旁的溪流里。”白玉此时也有些明白了,便匆匆将人抱了出去。与赶来的蓁迎面碰上,顾不得打招呼便走了。

蓁没随着他们离开,进洞看了看里面的陈设,一边看一边调侃“啧啧,房中术啊”。看到那幅画,他盯了很久,随后袖子一挥,那画发生了变化。画上的仕女、道人渐渐变成真人,依次从画上剥落下来,堆成一堆,触目惊心。那画中的人物,原来全是真人,但都已没了生机。玄容杀了道观中的众人后,将尸体封印在了此画中。他以女子炼法,吸取她们的生气,待人还有一息尚存时,便以邪法锁在画中,永世不能超生。

白玉将萧隐的外套脱了,将她放入溪水中,这个时节山中泉水冰凉入骨,萧隐却觉得水还不够凉,她闭眼在水中打坐,默念清心咒,身上燥热渐渐减缓。白玉见她神情渐稳,说道:“你在此处多坐片刻,我去洞中把东西拿出来。”萧隐轻答了个“好”字,白玉便去洞中取衣服去了。他回到洞中,自然是看到了那幅诡异的景象,只是心中也没有什么波动,拿了东西便匆匆离去。

从洞中出来的蓁走到了溪边,站在一旁看了一会水中的萧隐,便下水靠近。双手从萧隐肩膀滑到腰际,又欲慢慢下滑。萧隐睁开眼睛,抓住他不安分的双手低吼道:“走开。”溪水冰凉,萧隐的双手却滚烫灼人。蓁不仅没有离开,反而低头俯在她耳边,轻声低吟,施展魅惑之术。萧隐心中燥热被他搅动起来,气息紊乱,双眼泛红,直直的瞪着他,双手突然掐住了蓁的脖子。蓁不仅面无难受之色,反而还笑了起来,想伸手搂住萧隐。就在这时白玉出现在萧隐身后,在她颈后一击,萧隐晕了过去。白玉将晕过去的萧隐抱上岸,用岸上的衣物将她裹好。

蓁依旧在水中,看着白玉的动作说道:“白公子对小隐真是呵护有加,照顾周全。”白玉说道:“阿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自当尽心照顾。”“你可不像是拘泥于此的人,恐怕别有隐情。”“那就与足下无关了,倒是足下,以后若再对阿隐出手,我手中长剑必不会放过你。”说完,他便抱着萧隐离去了。蓁在水中望天轻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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