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吹过一座破败的小屋,马二迫不得已从屋里走了出来,向村外的山峰行去,山峰半腰处有他的第二居所,一个简陋而又不失温暖的山洞。
老实说石家村外随处一个山洞都比他的屋子暖和,只是这屋子乃是祖居,是他从小一直生活的地方,有着深厚的感情。所以他才没有搬到山洞中居住。
深秋已过,寒冬将至。祖屋破破烂烂四处漏风,实在难以抵御严寒,马二迫不得已只好搬到山洞中去居住了,他也曾想过修缮祖屋,可是一想到劳作的辛苦便放弃了。
走在村中通往山峰的小道上,凉风习习,马二用全是破洞的大衣紧紧裹住自己,加快步法向山洞中走去。
不一会他便来到了第二处居所,山洞一如他的祖屋,肮脏简陋,好在四面都有抵御寒风的东西,比祖屋要暖和得多,洞中储存有少许干柴,只要点上火堆便能安然度过整个冬日了。
一进山洞马二看到里面的景象便惊住了,只见他平时睡觉的茅草上躺着一个人,蓬头垢面,身上衣物鲜艳亮丽,金光闪闪,一看便知定非凡物。
马二不用想也知道此人不是村里的人,兴许还是山外来的大人物,虽然他从来没见过山外来的人长什么样。那人躺在茅草堆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见来人毫不客气的占领了自己的床铺,马二心中愤怒不已,他原本是石家村中出名的无赖痞子,平时以占便宜过活。如今竟然有人私闯他的居所不说,还霸占了他的床铺。
要知道当初布置这个山洞他可花费了不少功夫。足足劳作了一炷香的时间,累得他在家里躺了两天,最后实在饿得受不了方才出门。
马二冲上前去一把抓起床铺上的男子,心想一定要给他些颜色瞧瞧,可是稍一接触他便感觉不对,手上一片冰冷,比寒冬腊月里的冰块还要寒冷。他立马被吓得不轻,手一松急忙倒退三步,后背紧靠坚硬寒冷的岩石,从小到大这还是他头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人。
不多时马二从慌乱中缓过神来,只想尽快逃离此地,若不然被村里其他人看到,他便难以解释了。自己的居所中无缘无故出现一个死人,量谁也会怀疑到他身上。
马二平常虽然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但是他却从没干过杀人放火的勾当,更不想被冤枉白白丢了性命。
石家村地处偏远,村里人一生都在劳作,从未有人离开过村子。是以大多数人思想保守迂腐,极其看重古法,而古法中对于杀人者的惩罚极其严厉,要么赔付被杀者相同价值的钱财,要么以命抵命。另一方面马二又舍不得离开,这个山洞是他好不容易布置出来的,可谓是狠下了一番功夫,他还依托山洞抵御严寒安然过冬。
靠坐在山洞中的马二思前想后,犹豫不决,一时间难以拿定主意。忽然他心中萌生出一个念头,念头一起他便萌生出了想法,他首先跑出山洞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心中稍安。
又蹑手蹑脚的回到到尸体旁边,双手哆哆嗦嗦的去脱穿在死尸身上的衣物,期间无数次粗碰尸体的肌肤,冰凉滑腻的感觉直入心神,令他心中一片冰冷,全身发颤。
他想乘着没人知晓将死尸抛到荒野中去,但见死尸衣着华贵又心生贪念,想偷偷藏起来拿去卖掉。买到村里肯定是行不通,这样的衣物村里也不会有人买,只有拿到百里之外的城镇中出售。
虽然他至今都没有去过城镇,但曾听村里的老人提起过,早年间村里有人离开村子去往城镇,此后渺无音讯,生死不知。
早年间,石家村里根本没有外姓,全是以石为姓,后来慢慢的有外来之人在村里落脚,才有几家外姓之人,马二家刚好就是外来户。小时候她曾在祖宅神龛上见过一副简单标注的地图,地图中清楚标记了去往城镇的道路,只是不知为何他祖上从未萌生过离开村子的想法。
拿起衣服打量一番,他郑重的把衣服叠好藏进怀里,又向死尸看去,只见尸体上还粘附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约莫有巴掌大小,好似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粘连在死尸的肚子上。
心中轻咦一声,他又将手伸向石块,想扯下来一探究竟。直觉告诉他这般奇特的石块定比衣服值钱,能让死尸郑重的收进怀里也可想而知它的价值。
石块触感冰凉比死尸还要冰冷,稍一接触他便急忙收回手,深呼吸两下方才将手摸了上去。巴掌大的石块想来不会太重,马二双手拿住一稍稍用力,石块纹丝不动。他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还是没能拿起来。
两次发力不见成功激发了他心中的好胜心,猛然加力,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这下终于扯动了石块,跟随着他的双手缓缓向他靠拢,同时那具躺在地上的石头也跟着石块向马二靠近,石块看似是放在尸体肚子上,实际上融为一体的。
看到尸体向自己靠近马二立时被吓得不轻,手一松,尸体和石块重新落回原地,石块的边缘尖锐异常,心神慌乱间他的手掌不小心被划出一道口子。
腥红的鲜血顺着掌心不断滴落在石块上,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被石块吸收了一般。
紧接着石块上显现出一丝淡薄的血线,如同活物般顺着死尸的身体直直冲进他的脑袋中,不见踪影。
马二看了看自己血流不止的双手,心中恼怒不已,一脚向尸体踢去。本已僵硬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右手探出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吓得马二一动不敢动,身体如同筛糠一样,颤抖不已,魂飞天外。
过不多时尸体渐渐有了呼吸,身体逐渐温热,目瞪口呆的马二看到尸体缓缓站了起来,双眼浑浊像木偶一样盯着他。
马二惊吓不已,倒退着迅速离开山洞,死而复活的尸体如同定格,一动未动,依旧盯着马二原本站立的位置。
约莫一炷香后马二又折返了回来,手中多出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棒。他先是在动口偷瞧许久,见洞中活过来的那人根本不曾在意他,一直保持同样的动作,方才敢偷偷摸摸的进入洞中。
马二小心谨慎的在山洞里走了一圈,见尸体毫无反应,又大着胆子做出一些挑衅的动作,死而复活的男子依旧一动不动,仿若雕塑般保持原本的模样,连表情都未见有任何变化。
见尸体毫无一动马二内心安定许多,放下戒备在洞里一阵翻腾,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收在身上。他也不打算在这地方住了,反正他早已习惯随处漂泊,只要能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便能安家立命。
这个地方他打算让给死而复活的尸体居住,临走时他看了尸体一眼,见他浑身赤裸,身上所有衣物全部在他手中,心生愧疚。“若是如此,这人很难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他心想,随即脱下披在身上的破烂大衣裹在尸体身上。
死尸转过眼看着他,嘴里发出细语低吟,靠近仔细听却仍然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当做男子的自言自语,不予理睬。
怀里揣着从尸体身上扒下来的贵重衣物,马二急切想离开此地赶往城中卖掉,免得夜长梦多。走到洞口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见尸体怔怔的看着他,鬼使神差般他又掉转身去背起男子,向祖屋走去。
看体型活过来的那人比之他还要健壮魁梧,马二以为他会非常重,自己应该难以背起,本来他平时就很少干活,力气比村里常年干活的农夫差之千里。
岂料背着他竟感觉轻如无物,毫不吃力。就这样马二背着死而复活的那人回到祖屋中,一路上尸体都在他耳边念叨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言语,他便为男子取名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