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宾馆去,后面就有人想要跟风,被警察拦住了。上楼的时候正好碰见王邈邈下来。
看我到,他表示有些后怕,拍了拍胸脯。
“还好,发现的及时,没烧及其他楼层是吧?”
“你看到了?消防员也过来了,不过是还好。要是把整栋楼给烧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摇了摇头,指指外面那些看戏的人群,“我听到的。恐怕警察调查令都没下去,他们就已经传到方圆几百里之外去了。他们消息可比你们灵通。”
王邈邈踮着脚透过袁子科往外看了看,果然外面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他一开口,我整个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往后移。脸上却笑着,不假思索,“好啊。”
后面有人握住我的手,我惊得想要甩开。回头一看,是袁子科,便放下心来。他掌心的温度蔓延到全身,腿脚渐渐恢复知觉,不再如同行尸走肉。
吴子良找负责人在问话,见到我他点了点头表示招呼。
“他是在我们宾馆的长租用户,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也很痛心,对我们的声誉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以后谁还敢来住这间屋子。”
那个中年男子没说两句就低着头懊恼,“就不应该让他住进来,我这干的都是什么事情。”
旁边穿着一样工作服的女人给他递了张纸巾过去,她较男人而言显得相对冷静,逻辑清晰。
“住户应该是个大学生,我常看他背着书包和捧着一堆书。有一次登记的时候,我看到过他的学生证。但具体哪个学校我没有注意。”
“我们宾馆是换班制的,其他人我不清楚。我在的时候,他都是很早就回房间,一般是下午三四点这样。早上出门也早。他人挺开朗的,平时见到我们也都会打招呼,同事对他印象不错。记得有次来了个老外,我们中间没有人会外语,还是他帮忙翻译的。”
“那他平时有带同学过来吗?”
“这个,”女人回想了一下,“没有。我印象里是没有。我们都是要做来客登记的,刷身份证,电脑里都有存单,你等着,我让程序管理员调上来。”
程序管理员是什么东西?我回头看袁子科。
袁子科耸耸肩膀,“在他们这,通俗讲大概是管电脑管资料的。我猜的。”
“哦。”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没过一会儿,工作人员把记录发上来,确实没有访客记录。
吴子良还在问话,相关人员在做笔录,我侧着身子斜进房间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一米五的白色大床,宾馆的标配。桌上的电视已经有所磨损,墙上很多地方已经发霉。白色床单上有凹陷的痕迹,被子一角被掀开。
黑色运动裤,厚眼镜的少年,背着书包从门外进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里遮掩不住的暴戾。如鹰隼,随时伸出尖锐的利爪。
他烦躁地扔掉书包,摘掉眼镜,爬上床去,盖了被子的一角在心脏。昏睡未果,他坐起身来,狠狠地将枕头砸向墙壁。但是枕头对墙,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他自小聪颖,夺得学校各项比赛头魁,每一年都是特等奖学金。家庭小康,待人谦逊,十足别人家的孩子。老师的得意门生,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同学得力的伙伴。
他是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市第一中学,又以全省第八名的成绩考入H大。
如此光鲜亮丽背后,究竟潜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暗面。就像寸金寸土富丽堂皇的富人区别墅,满屋子发霉长满青苔的如荒山破落小屋。
乌烟瘴气的卫生间里,整个人蜷缩在一块,表情狰狞。
有人说,跳楼自杀的人,很多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特别是在快要碰到地面的时候,尤其强烈。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么他呢,濒临死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挣扎,闪过要活下去的念头。还是胸腔里的最后一口气缓慢殆尽,他感到的只有解脱。
他有没有想过他的家人、同学老师、他的梦想、那些未完成的理想抱负。还是说,那些东西,让他走得更加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