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家？”顾汐言忽然笑了，笑意里尽是清冽的薄讽，从他对小川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他们的家人了。
可是，涉及到孤儿院，莫涔时说的对，她不敢去赌。默默垂下眸子，半晌，她终于低低开口，“我会回去确认，然后再说。”
她果然是不相信他了！气愤，几乎压抑不住。
莫涔时攥紧拳头。
顾汐言却突然抬起头来，逼迫着看向他，拿出手机，“我醉酒的那一晚，最后一个见的人，是不是你？”
他仔细看了半晌，脸色突然一变，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她却语气平静，“那一晚，我跟薄易琛在一起了。”
究竟是有多想要那些金钱和地位，可以玩出这么多算计，一步一步把她送给别人，把她安插到那人身边？
心里想有什么突然炸开，血肉模糊的粉碎，她刚刚说什么，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每一个字，他都听见了，一时间脑子却嗡嗡作响，完全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
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是睡在一起，还是谈恋爱？
可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他嫉妒的几乎要发狂，他不如那个在她心目已经死了的男人，甚至不及那个半路插足的薄易琛！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不是的。
姚露露只说她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他不信，打了一晚上的电话，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急迫和恐惧。好在，电话终于在早上接通了，他急不可耐的确认，却被她狠狠挂断……
“是不是？”她再问，身上散发出一种平静，死一般的，她空洞的看着他，像个没有灵魂的精致玩偶，笑得妖冶，却是没有一丝生机的温度。
那一字一顿，像一把一把的刀子刺进他的心口。
又何尝不是让她血肉模糊。
之前，她对他冷漠，不过是在逃避，这样绝情的问题，她问不出口，更不敢问。那人的嘱托，她千万般不想违背。
可是他却一逼再逼，容不得她一退再退。
张了张嘴，解释的话，莫涔时终究没能说出口。
是与不是又能怎么样，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能像想，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姚露露做的，她会不会相信，信了又会怎么做。他只知道，现在，他还需要姚家的助力。
这时候一个心软，他就又要回到那种一无所有的日子，不，绝不可能！
现在的一切，都是他拼命得来的，谁也别想从他手中再抢走，再把他打回那种暗无天日窘迫！
笑容在她脸上慢慢绽开，渲染到极致。却染了失望和薄凉。
明媚的阳光下，那眼神竟然让他无所遁形，浑身上下都是一种彻骨的冷，还有撕皮裂骨的痛。
久久的，得不到他的回答。
哪怕是一句解释和道歉。
“原来，在你眼里，这些年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灵巧的跳下墙沿，她慢慢往外走，眼前蒙上一层灰白，有什么压在心底，难受的厉害，拼命的想要找个出口发泄出来，她迫着自己微微扬头。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似乎是想像以往那样拍拍他的肩膀，可伸出的手，停了片刻，终于还是缓缓垂在身侧，“他还在等，我走了。”
没有说再见，还是不想再见？
莫涔时一动不动，直到背后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关门声，他才惊醒过来，急急的抬脚，却连步子都迈不动，一瞬间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
有个声音在脑子里歇斯底里嘶吼，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电话铃声突然在焦躁的空气中炸开。
莫涔时这才拉回思绪，看清显示屏上的号码，整颗心似乎在一瞬间结霜化冰，连刚才那种拉住她的冲动，都在寸寸龟裂然后分碎掉。
嘴角扯开嘲讽，是啊，他竟然忘了，即便是没有这件事，她也不会选择他，照顾自己不过是她对那个男人许下的最后诺言罢了。
更重要的是，他怎么敢与那个男人争抢？！
那个她认为已经死了的男人呢，却还活着。
顾汐言，当你挣扎在困窘，被退学，被唾弃，甚至命悬一线的时候，你爱的那个男人正在站在上流社会的顶尖享受物质与奢靡呢！
谁又比谁强呢？
想到这里，竟有丝扭曲的快意，脸上的笑容越发阴恻，他按下接听。
电话那边，一个声音宛若鬼魅水妖，冰冷中带着一丝令人沉沦的至毒，邪肆里裹挟几许慵懒的蛊惑，“事情进展如何？”
饶是隔着电话，莫涔时却依然可以感觉到那种被冷血毒蛇盯上的毛骨悚然。
喉咙攒动，半晌，他才听到自己故作镇定的声音，“东城地皮薄易琛咬的很紧，关键还在小言身上。”
男人溢出一声轻笑，满不在意的样子，“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个忙，她帮定了。”
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她最近乖不乖？”
……
关死铁门，顾汐言颓然靠在墙壁上，似乎一瞬间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瞳色暗淡放空，有些涣散。
角落里蓦然发出细微的响动，让她猛地回神，身子一转，几步蹿进黑暗的拐角，翻手将隐藏在暗处的人影擒了出来。
“哎，疼疼疼。”何瑞哀叫一声。
“怎么是你？”顾汐言拧眉，冷冷盯着他。
何瑞被她这凌厉如霜的眼神吓了一跳，一时间连手臂上的痛都忘记了，“你，你出来这么久，少爷叫我来看看。”他刚装回去的胳膊又差点给她扭下来啊！
不过，小怪兽这么紧张做什么？他
刚刚好像隐约听到她和那莫家小子谈到东城地皮的项目，这必须得去跟少爷报告一下啊。
她扯了扯嘴角，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她没做过，更没打算去做的事，实在不需要解释什么，松了手，淡淡开口“走吧。”
顺手拿了服务生打包好的菜肴，顾汐言晃回包厢。
人刚到门口，就听门里传来姚露露娇娇嗲嗲的声音提到自己的名字。
“薄少，我跟你说哦，顾汐言那个人，生活作风很不检点呢，经常跟些来路不明的男人混在一起，我知道的，就有，”姚露露停顿一下，像是在如数家珍，“就有五六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