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青莲染纤尘
“子川哥哥，”十岁的柳绯熏嘟着一张粉红色的嘴，“子川哥哥！”
十四岁的尹子川回头，笑道：“阿熏，你来了。”
柳绯熏扑进他的怀里：“娘亲说皇上陛下为我们定下了亲事，这是什么意思？”
“阿熏知道了，”尹子川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不急，以后会慢慢懂的。”
“嗯？”
他拉起她的手：“额娘说很久没见你了，很是想念。”
柳绯熏笑了：“那我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他的语气中满是宠溺：“好。”
“太子殿下，”一旁的柳酌说道，“王尚书在书房等着您。”
“表哥，”柳绯熏有些生气，“我难得进宫......”
柳酌丝毫不让：“如若不去，皇上陛下怕是会责怪。”
“阿熏，”尹子川温柔说道，“别再为难伴读了，过几****出宫看你。”
“子川哥哥，说话算话！”
“当然。”
从小，尹子川便宠着她，可是这一切在柳绯熏十五岁大婚之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她十四岁那年，皇室发出告示：皇上、皇后因病去世，举国哀悼。
“爹，这是怎么回事，”柳绯熏焦急问道：“皇上陛下和皇后娘娘怎么会......”
宰相刘淼看向她，严肃道：“这不是阿熏该操心的。”
柳绯熏看着眼前神色暗淡的他：“子川哥哥......”
他走近柳绯熏，将她搂入怀中：“阿熏，我没有亲人了......”
她用力抱住他，尽力安慰道：“不会，你还有我...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阿熏喜欢...”说这话时，暗淡的他的眼中闪现着期待，“孩子吗？”
“嗯...”她答到：只要是和你的孩子......
柳绯熏从梦中醒来，眼泪早已在枕上蕴染了一片湿润，她伸手拂去眼角的泪水，寂寞无言......
御花园的角落，柳酌将信件交给柳绯熏：“虽然这些信件已被焚烧了大半，但依旧可以断定俩人的关系”
“果然，爹和李尚书早已结盟，”柳绯熏沉思道，“这样说来，李娇儿......”
“娘娘思虑的是，”他答道，“娇妃便是丞相与尚书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人。”
柳绯熏冷笑道：“爹真是费心了。”
“阿熏......”
她感到诧异，一向严守尊教礼仪的表哥竟会直唤一国之母的乳名：“怎么了？”
柳酌面露心疼之色：“你过得开心吗？”
“表哥，”柳绯熏正色道，“你不必再劝。”
“你当真想好了...离开这里会不会更好......”
“想好又如何，未想好又如何，”她轻叹一口气，垂下眼睑，“这是我的债......”
“......”
她继续问道：“父亲的秘密军事基地可有下落？”
“微臣无能。”
她点头，转身欲离开：“父亲生性多疑，即使是你，万事也要多加小心。”
柳酌拱手低头：“是，娘娘......”
一阵沉默后，她轻声说道：“表哥，谢谢你......”
“......”
五年前大婚之日，柳绯熏穿着正红鸾凤嫁衣，大红盖头难掩佳人欢喜的心情。
当晚新房内，她偷偷抬眼看尹子川，却见他表情冷酷，眼内含冰，不觉一怔：子川哥哥，怎么了？
柳绯熏轻声开口：“子川哥哥......”
“今后别再这样叫我。”
冰冷的言语，淡薄的语气，她一怔：“为什么？”
尹子川起身，脱掉大红祥龙喜袍，“柳绯熏，我可以给你皇后的位置，但从今以后别妄想我会再踏进瑶华宫一步！”
她瞪大双眼，泪水盈满眼眶：“子川哥哥，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别再装了！”他捏起她的下巴，眼中寒气逼人，“你不就是你父亲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么。”
“什么？”眼泪顺着眼角留下，她摇头，“子川哥哥你在说什么！”
他皱眉，转身离开：“我说了，我再不是你的子川哥哥！”
他摔门而去，留下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的柳绯熏。
她原以为今后再不会有比那晚更令她心碎的事，可几日后从柳酌口中得知真相，她的心一阵灼烧，瘫倒在地。
“先皇先后皆是丞相大人设计毒害，为的是扶持根基尚浅的太子继位，以便更好的掌控自己在朝中的权势。”柳酌说道，“并且自先皇驾崩后，诸多前朝功臣遭遇不测...皆是宰相所为。”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皇上早有所察觉，一直派人暗中调查，直到大婚前夜......”柳酌顿了顿，继续说道，“而当初丞相促成您与皇上的婚事，也是为了今后您能监视陛下的一举一动。”
“原来，”柳绯熏深锁眉头，泪水划过精致脸庞，“我背负了...这样的债......”
不知不觉，柳绯熏已走回了瑶华宫，远远便望见站在宫门口、四处张望的怜儿。
“娘娘，您回来啦！”见到她，怜儿奔跑迎接道，“您这是去哪了，奴婢正担心呢！”
柳绯熏微笑：“去见柳酌了。”
怜儿点头：“那今晚......”
“嗯，去办吧。”
清月湖远离繁闹地区，是宫中难得的清静之地，且含苞着、盛开着朵朵青莲不染纤尘。
湖边假山旁，丁愈清叩首在地：“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柳绯熏将手中书信交与他：“劳烦了。”
他伸手接过，却立在原地。
她察觉出异样：“怎么了？”
“皇后娘娘，”丁愈清露出惋惜的模样，“为什么不亲自交给陛下？”
她轻笑：“愈清，这么多年了，别再问这种问题了......”
“如果皇上知道......”
“别忘了，”她皱眉，带着自嘲的味道，“我与他，隔着深仇大恨......”
“是谁在那！”
这声音，是李娇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