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情难诀，诀不留
尹子川早早下朝便回到御书房，看着眼前的奏章，他根本无心处理。多年来，每个醒来的清晨他都会觉得寂寥悲伤，可是今天，当他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是柳绯熏，他第一次感到满足与欣喜。不自觉，嘴角上扬，可是父母死去的脸庞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挥手将奏章推落在地：还是，不能够吗......
此时，丁愈清来到御书房，看着满地的奏章，拱手道：“参见陛下。”
“所为何事？”
他将信件呈上：“微臣得知丞相已与李尚书早已联盟，而娇妃正是俩人安插在皇上身边的奸细。”
“果然！好一个李尚书，”尹子川轻笑，“看来朕要多陪陪娇妃了。”
“陛下？”
“既然是宰相特意安插在朕的身边，朕自然可以让她看到朕想让她看到的。”
“陛下英明。”
“只是有人监视，有些事终究难办。”
“皇上可有对策？”
“娇妃乃尚书之女，当初纳她为妃也是为了拢络李尚书，但不料...”尹子川沉思，“现今又有丞相庇护，一时半会怕是难以除去。”
“皇上，”响起昨日在清月湖，他拱手：“微臣斗胆，还有一事禀报。”
“何事？”
“虽说皇后娘娘是丞相之女，”他说道，“可五年来，娘娘从未做过损害皇上之事......”
尹子川看向他，最终叹了一口气：“朕明白，你退下吧。”
说罢，他仰头、皱眉：所以，尹子川，你还在怕什么？
一个半月后，寂静的皇宫被一个消息所震动：皇后娘娘怀孕了！
缀霞宫内，李娇儿大怒：“本宫就不应该听你的，说什么发现皇后与人私通，结果呢！”
贴身宫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是奴婢办事不力。”
“你说，现在可好！”
“娘娘莫急，”宫女答道，“自从那日之后，皇上不是再没去过瑶华宫。”
“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的主意，皇上会留宿瑶华宫，皇后会怀孕吗！”
宫女谄媚道：“娘娘，您才是皇上的宠妃，只是一次哪能和您的恩宠相提并论。”
李娇儿笑道：“别扯这些废话，就说现在该怎么办。”
“皇后是丞相之女，虽说她并不听从丞相吩咐，但我们依然不能轻举妄动。”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奈何不了她！”
“娘娘，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
她轻笑：“看来，你还有点用处......”
夜间，瑶华宫内，柳绯熏横卧在雕花大床上：“宫里人都知道了？”
怜儿应答：“是。”
柳绯熏准备睡下：“你也早些歇息吧”。
怜儿转身准备离开，却听门外一声：“皇上驾到~~”
怜儿惊喜：“娘娘！”
她慵懒翻身：“就说本宫睡了。”
过了会，宫内变得寂静无声。
尹子川走近，脱去外套，小心翼翼躺在柳绯熏身边。
很长一段时间，俩人就这样静静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过了会，他翻身侧卧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伸手将她有些冰冷的手握住：“我记得你说，你喜欢孩子......”
喜欢和你的孩子......柳绯熏不去看尹子川的脸，她眼角湿润，只是淡淡回了一个：“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难道皇上不知，如若这个孩子出生，且是男儿......”
“我知道，”他搂紧她，“所以我会拼尽全力，保护你和这个孩子......”
她留下眼泪：“陛下，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嗯......”
翌日，怜儿伺候柳绯熏起床：“娘娘，这个孩子，您当真不想留吗？”
“不是不想留，”她轻叹一口气，半垂眼睑，“而是留不得。”
“可是，皇上是这样期待。”
柳绯熏伸手抚摸微凸的小腹：近年来，皇上积极参政、拢络政权，父亲心中早已不快。这孩子，一旦出生，如若是男孩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到时，父亲便可能出兵逼宫，便可再次挟天子以令诸侯，而皇上......
“即使不能留，”她轻笑，“我也要用这孩子，铲除威胁皇上的敌人......”
七个月过去，荷花池塘的朵朵清莲早已零落成泥，换来一身银装。
看着眼前御膳厨房送来的糕点与一旁发黑的银针，柳绯熏发笑：“娇妃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奴婢就觉得奇怪，御膳厨房为什么突然新招了人手，”怜儿气愤道，“原来都是娇妃的安排！”
她抚上日益隆起的肚子：“选在这个时候下手，恐怕觊觎的不仅是我腹中孩儿。”
“娘娘可要告知皇上。”
柳绯熏摇头：“此事她尚可抵赖，我要的是她无从狡辩。”
“娘娘，您当真想好了？”怜儿面露难色，“您的身子怕是无法承受......”
“皇上驾到~~”
她低声吩咐：“快把这收了。”
“是......”
柳绯熏起身迎接：“皇上万安。”
尹子川急忙上前扶住：“皇后不必如此，快快坐好。”
“皇上前来，所为何事？”
“朕想孩子了，”他将左耳贴上她隆起的肚子，“也打算在此留宿。”
“皇上，”柳绯熏正色道，“臣妾今日身体不适，恐无法伺候皇上。”
他一怔，这几个月来纵使自己有意接近，他的皇后依旧冷淡处之：“你终究，还是不愿意？”
无视他的悲伤，她冷冷下着逐客令：“皇上请回。”
怜儿惋惜到：“娘娘，您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看着尹子川离去的身影，她的眼中是深不可触的悲伤：“有些事决定了，便无法回头......”
“小姐......”
“不必再说，”柳绯熏摆手，“表哥那边可有消息？”
“一切已安排妥当......”
“知道了。”她眉目微锁：看来，也是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