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努力,可却生性懒惰,想坚强,却容易放弃,知道勇敢,却又胆怯:他说,自己没挂掉,不是应为坚强,而是因为怕死,也就是怕死,所以他活了下来。
十七岁的赵楠,就读于彩云西南的高中二年级,那一年,他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即将从学校里滚蛋,等待他的要么是一所不如流的大学,把自己三年的青春在里面挥霍,除此以外,要么踏入社会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和无奈,要么加入尔虞我诈的社会青年大军,他第一次感到莫大的恐慌,就像洪水猛兽肆意的席卷而来。
那是最后半年里,他徘徊在学校和社会的边缘,一边自顾自怜的回忆校园的风花雪月,一边对茫茫未来不可知暗自伤神,十七岁的青年犹如一位更年期妇女,孱弱,焦躁,敏感万分。
这人从小就是个自大的家伙,自命不凡,视他人于凡夫俗子之列,好像这个世界除了自己拥有着鲜活的生命外,其他一切都******是虚无的存在,别人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让这个本来就喧嚣非凡的世界,更加的喧嚣非凡。
就在他为逃避责任,而努力学习的时候,他的“老师”却突然失踪了,这位老师陪伴了他十二年,犹如父子。就像晴天里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让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成为了历史。
老师的失踪,叫还在上高中的赵楠一度濒临崩溃。作为炼体三级的他,成绩一落千丈,精神萎靡,像个行尸走肉,最终被迫退学,也就是那天,让他知道做个侠义之风的飞贼,都是需要勇气的,无奈于功力不足和良心的谴责,最终他也只能守着家里的草药店,打着老师的名义混日子。
本以为人生也就这样了,可谁知道这次老天又玩了他一把。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那年,被迫退学后的赵楠只身守着城乡结合部的草药铺,一个年轻的修仙者,在这个社会突然失去了老师的引导,叫他一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平均每天一二十的收入也只勉强够一个温饱,毫无生活质量可言,每月去酒吧喝两瓶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浑浑噩噩日子就这么过着。
偶尔实在没办法,他也只得冒险去鲜有的修仙者那里偷些灵草来贴补,可由于修为低下在加上没有人脉,即使有不错的货到手,他也只能低价卖给别人。
时间似乎对他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几月几号星期几,对他并不重要,只一年四季的变化会让他觉得时间还在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飘起了雪花。
南方的天很少下雪,却也是异常的寒冷,屋外安静的连狗都懒得叫唤,除了偶尔路过的汽车证明有人活动的迹象,这样的天气再加上这样的地理位置,赵楠知道最近是不会有生意上门了。
木楼上,赵楠裹在被子里不想动弹,透过刷成黑漆的木框窗子朝外望去,一棵老槐树掉光了叶子,黑乎乎的树干七柺八扭的映在灰白的天空里,孤独,凄凉,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
赵楠不由悲上心头,他还记得六岁的时候也是个下雪的冬天,自己跟老师从老家搬到了这个西南小镇,消瘦的老师很固执,从来不告诉赵楠自己是干什么的,更不许多问。两人最多的交流就是学习草药和修习功法。
直到上午一点,肚子饿得咕咕叫,赵楠才披着老师那件老式绿色的军大衣下楼找吃的。
一楼没有窗户,外面的光线透过门板上虫蛀的孔洞,在空中打出几条笔直的光柱,映射着房间,不用开灯赵楠也能看到屋里的全局:一个已经没什么草药的草药柜,一个老式的柜台,几把破椅子,已经是全部家当。
这里所有的一切他都仔细看过,为了寻找关于老师的线索,整个小楼都被他翻了一遍,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他觉得如果再来一次地毯式搜索,那这座小楼就得塌掉。
赵楠踩在楼梯上小心翼翼,不过木板打成的楼梯依旧被踩的吱呀作响,难听的就像屠宰场待宰的肥猪一样,在灰暗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很刺耳,以往老师在的时候店里有人说话叫骂,是根本听不出来的。
绕过柜台,赵楠从里面提出还微微泛着火光的碳炉,他不敢把炉子提到楼上,他怕万一自己被毒气熏死,都没人知道。
打开炉子下面的风门,很快憋了一晚上的煤炭就烧的旺了,拿出两个地瓜放在上面,烤地瓜,这是以前冬天他和老师经常做的事情,只不过现在少了一个人,并且自己没有父亲的手艺,经常把地瓜烤焦。
吃着半生不熟的地瓜看着地摊上淘来的小说,昏昏沉沉时间过得很快。
赵楠觉得小说上的完全是扯淡。起码他现在过的日子和那些小说里的描写完全相反,没钱.没权.没有香车美女。更别说像自己这样的修仙的了,起码到现在,除了他老师他还没遇到超过十个修仙的人。
所谓的修仙组织?在哪里?他还没见过。
吃完半生不熟的的烤地瓜,胃里舒服了许多,碳炉散发着热量叫他有些困倦,时间已经快到六点了,想想自己似乎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做,也懒得做,就躺在靠椅上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
迷迷糊糊他感觉有些冷,大衣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他不情愿的伸手把大衣捡起来重新盖到身上,不经意间,他感觉大门的门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这令他精神一震,那是一个白色信封类的东西,穿过门缝只露出大半截。
赵楠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果然是一个信封,通体白色,里面隐约可以感到塞着信件。他太熟悉了,这是老师的信封,老师从不用手机,每次外出留言他都是把内容留在这样的信封里面。
只是这次不是留在屋内,这让赵楠隐隐感觉有些不详,很显然这封信是趁赵楠刚才打盹的时候塞进来的,他不会记错。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件,标准的毛笔楷书,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
“生日快乐!
水林城,星河路914号。照顾好她!
密码一一一四
两千零八年,十一月十四日”
“什么?”
赵楠拿着从信封里掉落的一个平安扣不敢置信,这是老师的平安扣,通体白色,非常圆润。随即把信件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可并没有他想知道的信息,他所得到的内容已一下子让他云里雾里摸不着南北。
他重新回到座椅上,不停地揉搓着太阳穴,对于一个修仙者,莫名的失踪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乱七八糟的信息更让他头疼。
他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信件上的内容,突然他幕的站起来快速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寒风夹杂着雨雪立即灌入身后的小屋,门口的台阶上,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赫然眼前。
再看看信件上的日期,正好是一年前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