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该睡觉了。
大家于是都下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坤玉现在是实体可以陪着吴静，在小院子里他等着静儿睡下看着他的睡颜只觉得很满足。
另一边，林刑天在自己的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就想到之前程意和坤玉之间的眉暗自交流实在是让人心烦。
不行他必须的过去问清楚。
程意在房间里，也睡不着，她因为黑气的事情已经睡了很久了，现在精神充沛，安静的夜里她走出房间站在外头。
有脚步声传来，虚浮着的，程意侧头，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飘过来。
“程意。”是坤玉，他确认静儿熟睡之后，特的过来找程意思。
他怎么来了。程意有些意外，不过脸上还是很镇定。
“我来找你没有别的事，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一个月后要进入梦山大会，这一个月内你会很辛苦，虽然你的潜力不错不过短短三十天内要达成中级水平，我也不能保证这对你的身体会不会有损伤。”
损伤。程意的眼睛微微闪动，不过也不算太过意外。任何事情要想速成肯定要付出代价。
“嗯，这些我知道了，不过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跟我说么。”程意说道。
她看上去是那样镇定，坤玉心中的确有不少话要说。
不过这些话与其是说给程意听，不如是坤玉对自己的劝说。毕竟他身为坤梦之境的境主，脱离坤梦之境甘愿在阳间当一个普通人。
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
程意是个聪明人，略一看就明白过来，她说：“你后悔了？”
这个问题让仿佛是一根刺刺到坤玉心头，他几乎是一下子就反驳：“怎么会？”
程意的目光清清冷冷，一如从前，只是这样的眼神比说一万句话还要管用。
“我对静儿的感情千真万确。”坤玉白玉般的面庞在月色下，有一种无敌的美感。
“这一点我不会否认。”程意说道，坤玉对吴静的感情毋庸置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感情这种事情似乎是瞬息万变的。
坤玉他毕竟自由自在生活了几千年，在几千年的时间里他就是王者，在坤梦之境里无所不能的他真的能好好适应阳间的生活么？
程意不是怀疑，她只是单纯的思考这个可能性。
就像程意能猜到坤玉的心思一样，坤玉也能猜到此时程意的想法。任何人对于别人的质疑都不会太开心，坤玉也是，他微微抿着唇，眉眼中略带一丝冷意。
“我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活明白了。从前一个人的时候不知道世间的情爱如此让人着迷，直到遇到静儿。”坤玉说着，脸色露出暖色。
程意早就注意到了，坤玉这个人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对任何人事都是如此，就只有对吴静一个人例外。
他看着她的时候是温柔宠溺的，就连想着她的时候眉目都不一样。
程意心想，这大概就是真爱了。
“你别看我梦主的身份高高在上，但其实千百年间一个人的日子很无聊，这种无聊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坤玉语气淡淡，但是里面的坚定之意程意听得出来。
“那很好。”程意听了他的话，只是这样说道。
坤玉眼眸闪了一下，这就是程意，其他人听了他的话只怕还有许多疑问和猜忌，反正是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这个话题。
但是程意不一样，不知道她是不在意还是阔达，反正她不会问。
不问也好，坤玉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私事多加询问。
“对了，胡前辈你怎么看？”坤玉转移了话题。
他转移的很好，对于胡桃不动声色就看破两人的打算，程意也是很好奇的，她说道：“别的我不清楚，只是林刑天的这个师傅观察力简直一流。我们的计划没跟任何人提起，他居然靠猜就猜得这么准。”
坤玉微微低垂眼睛，说：“只怕不是猜的。入梦师中最高级阶段的能力中有一种探听术。”
程意挑眉：“你的意思是他偷听我们说话？”
坤玉摇头：“那倒不至于，应该说不是他有意听到的，不过那种探听书有意和无意也没有区别了。高级阶段的入梦师自身携带这种探听术，居然在一定的范围内所有发生的事情，走过的人，说过的话，他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招式。程意的确很意外，不过她很快就提问：“全部的事情？”
那么多的信息，岂不是很嘈杂，会紊乱心神的吧。
坤玉看出她的意思，说道：“一般人的精神力接收这么多的信息一定会崩溃，不过高级入梦师不会。到达那种境界，这种事情就跟吃饭一样平常了。”
程意仔细听着，她既然做了决定要进入入梦师这一行，那就会必须要尽快了解有关入梦师的一切。
“那你说，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们直接挑明？”程意对这一点非常疑惑。
坤玉沉吟半响，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位胡前辈的性格很脱俗？”
脱俗，应该说是放荡不羁吧，说起来这一点就跟他的徒弟林刑天一模一样。程意想到林刑天，心头不由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又来了。程意略微蹙眉，坤玉还以为她对胡桃产生了反感的情绪，不由说：“你别多心，他应该没有恶意，不然大可以直接赶走我们。”
不然何必还要答应收程意为徒，这也太大费周章了。虽然拜师仪式非常简洁。
程意嗯一声，两个人又交流一些情况，程意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前面的二十多年里她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
虽然身有异能但是很少使用，更别说深入了解了，说起来程意现在就跟完完全全的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一模一样。
林刑天过来的时候，大老远就看见程意思和一个白袍小子在说着话，那白衣袍很显眼，就像坤玉的那张小白脸一样显眼。
可恶的小子。大晚上不睡觉过来骚扰我的女人是几个意思。
林刑天怒气冲冲跑过去，程意一抬头就看见他的身影，一向淡定清冷的眼睛里不由露出诧异之色。
“你怎么来了？”
坤玉回头，也看见了他，略微挑了一下眉头。
林刑天大步走过来，对着坤玉重重哼了一声，然后站在程意身边就像保镖似的，脸色黑黑臭臭。
“师傅今天刚收了一个小师妹，作为师兄的我自然要过来看看师妹在这里睡得好不好。”林刑天说这话，眼睛就没停止怒视坤玉。
“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不明白了。小镜子那边难道厌烦了你了？”
坤玉看着这个一脸醋味的男人，心里只想翻白眼，他这么晚过来也只是想跟程意确认一下，跟她说明一下利害关系，现在目的达到也不用久留了。
他可没空跟林刑天这个醋坛子瞎扯。
“程意，我先走了。”坤玉掠过林刑天，对程意说道。
“好。”程意点头。
坤玉转身离去，可能是怕林刑天纠缠不休，他直接动了一点灵气，迅速飘走了。
“哼，心里要是没亏心事跑得那么快干嘛。”林刑天小声嘀咕着，至于小声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反正声音大的程意听得一清二楚。
程意也想翻白眼，不过她忍住了，“你来干什么？大晚上的……”
话才刚说完呢，林刑天就把脸凑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那目光深邃无边，程意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漏了一拍。
“诶，孩子他妈，你什么意思？坤玉那个臭小子能大晚上来找你，我就不可以？要知道我们的关系匪浅啊。”
林刑天一开口，神情和眼神都变得委屈巴巴，看着就跟一条撒娇的哈巴狗一样。
程意觉得自己乱跳的心脏似乎消停了一会儿，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侧身别过脸才说：“大晚上别胡说八道。”
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林刑天很不满，直接走到程意面前，“我们有一个儿子你忘了？你是我孩子他妈，现在又成了我的小师妹，那不就是亲上加亲么。”
林刑天絮絮叨叨，面不改色，说完小师妹就开始给程意讲这同门之间的师兄师妹是多么的情深意重，朝夕相处，如胶似漆……
听到如胶似漆的时候程意就受不住了，她感觉自己的耳朵烫得不像话，简直要烧起来了。
“停停停，住口。”程意脸色微微发红，林刑天果然住了口，诧异的指着她的脸说：“小意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程意更加不自在，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说：“你看错了。”
害羞了，林刑天心里乐呵呵，我就知道她心里是有我的。不过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弄清楚。
于是林刑天板着脸，说：“既然我们已经成了师兄妹，有些事情你可要跟师兄我实话实说啊。”
说什么，她有什么需要跟他说的。
“你和坤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林刑天目光炯炯，问的话也很有水平，“师傅似乎知道了，你是想自己告诉我还是我去问师傅啊。”
林刑天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如果程意不告诉他，他就不会多嘴去追问师傅。
一个人不愿意说，自然有她的理由，林刑天虽然心里会不舒服，但是还是会尊重她。
尤其这个人还是程意，从一开始认识，林刑天就知道程意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她经历的更多，性格也带着防备，不会轻易跟人开口。
所以她跟坤玉开口，肯定是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毕竟要知道，他的孩子他妈可是很喜欢跟人谈交易的。
从前跟自己也是，跟宋天谕和吴尧那两个家伙也是。
说到宋天谕，林刑天心里一阵嫌弃，那个蠢货居然由着他老头诋毁程意，真是有眼无珠。他的女人简直天下无双，老头子眼瞎才看不上。
不过这样也好，程意有他一个人好好疼爱就足够了，其他人比如宋天谕之类的有多远滚多远吧。
“什么瞒不瞒的，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程意说了两句转身就想走了，没办法她最近对上林刑天情绪就不对劲。
这会儿心跳跟打雷一样，再聊下去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程意决定眼不见为净。
“诶，你别走啊。”林刑天可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该聊的事情还要聊清楚。
“你放手！”程意被拉住胳膊，感觉到他的体温她的心情更加乱糟糟的。
林刑天说：“我不放！我就不放！”
程意挣扎了几下，林刑天看她这么不情愿的样子也来气了，一个用力就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紧紧抱着：“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不开心！”
程意用力扭动，挣扎，但是不知怎么的她的力气仿佛使不出来，反正就是没挣脱开。
“林刑天！”
“错了，我是你林师兄。”林刑天居然还有心情调戏她，勾起她的下巴说：“乖师妹，叫一声师兄来听听。”
“滚！”程意恼羞成怒，用力踩了他的鞋子一脚，林刑天吃痛放手，程意当即就跑开了。
她跑到房间里关门锁好，林刑天跟过去敲门：“诶，生气了？我就是跟你开玩笑，你不要生气啊。”
程意在屋里沉着脸，没说话。
林刑天又好言相劝了很久。程意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林刑天最后低声说了一句：“我想跟你说，你愿意加入入梦师，而且还拜了我的师傅成为我的师妹，我很高兴。你睡吧，我明天再来跟你道歉。”
说完后，很久都没有声音。
程意打开门，看到外面空无一人，心里头有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似乎是轻松又似乎是失落。
走了啊。好像太简单了。真是没出息。
程意正要转身，忽然就看见边上冒出一个身影，林刑天跟个孩子一样哈一声冒出来，把程意吓了一跳。
在程意发飙前他吧唧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大笑着跑远：“小师妹，师兄给你的见面礼，哈哈哈，就这样，明天师兄再来找你，你可不能关门啊。哈哈哈。”
笑声很放肆也很爽朗，一直远去又似乎未曾远去。
程意愣了一下，板着脸站了一会儿，转身的时候骂了一声蠢货，只是走进去的时候嘴角分明带了一丝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