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雨被皇上拿藤条抽了的消息立刻传遍了皇宫,毕竟双行台的宫女、太监乃至于侍卫都有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关系,皇后娘娘送来的宫女也都是各宫送来的宫女,这里本就是个八面透风的地方,灵雨也没有想着去收拾,因为她觉得没必要。
她刚回来本来就是各宫关注的焦点,皇帝每晚又要过来听她说十年来的经历,更让她这里成了皇宫的焦点。
皇帝在的时候门外有羽林卫,自然没有人来偷听,但是皇帝走了就可以打听了。
那怕是夕雪和小沐这两个贴身宫女,有一些话她们也是要向原来的主人禀报的,小沐要向皇帝或者高岩禀报,比如说当小沐向皇帝回报确实在灵雨的手臂上发现一个十字形的淡淡的伤痕时,皇帝很高兴,因为这是灵雨年幼时受的伤,这可以证明这个女孩确实是自己的公主。夕雪有时要向皇后回报,更不必说小芹诸人了。
宫中的女人大多无聊,听说了皇帝把刚刚回宫的灵雨公主抽了一顿,大都抱着好奇的心思去到处打听。只不过事情发生时只有五个人在现场,两个是当事人,还有两个是当事人的贴身宫女,还有一个是掌握皇朝无数密秘的人。
周广宇向众人下了封口令,除了夕雪可以向皇后报告,同时还通过夕雪向皇后委婉提醒了一番;除了皇帝皇后没人敢问高岩;小沐本就是皇帝派出的,因此想要知道晚上这间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变得很困难。
当然想知道大体发生了什么还是很容易的,比如说皇帝在和灵雨夜聊,比如说皇帝拿藤条抽了灵雨一番。长孙静自然知道这些天皇帝都在和灵雨说什么,夕雪会向她禀报,不过她的嘴历来严实,这也是她行事的习惯,也是皇帝向来信任她的原因,她从十三岁嫁给周广宇,历经波折还多次同周广宇闹架仍然坐着皇后的位置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比如刚刚被灵雨在屁股上拍了两巴掌赶走的太子周灵煜,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得知了皇长姊被父皇教训了一番的事情,在自己繁忙的学业间隙跑到双行台向灵雨询问,“皇姊听说你被父皇教训了,你犯了什么错啊?”
灵雨脸黑的像墨,噼啪两巴掌打在了他屁股上,把他赶回到自己的书房读书。
长孙静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往灵雨这里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从不阻止,虽然她自己对灵雨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周灵翊听说了就送过来一瓶药膏,周灵碧听说了过来不阴不阳说几句,对于这个一向和自己亲近不起来的二妹,灵雨起初是很不理解的,自己也没得罪她,后来听夕雪偶然说上几句马上明白了,自己从回来那一天起就已经得罪她了。
李顿听说灵雨被皇帝教训了之后,楞了一下,心道:“怪不得他们今天反应那么怪,不过这是个好机会,人生气了就容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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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外面游历了一年,在许多很恶劣的环境下练武,在山野里躲藏、追踪,还学习采药疗伤乃至于易容,学了很多东西,这一年里她带我去了一个和她很要好的男杀手那里,那是他的搭档。
她让我叫这个人作叔,他姓石叫石坚,我就叫他石叔叔,石坚也教了一名弟子,是和我一样大小的小男孩,那时候石坚叫他周舟,我就叫他周大哥,他失忆过,后来他成为了风部的首领我们就都叫他灵风,逃出来的时候他大略想起了他的名字,他叫不惑,就是记不得自己姓什么。
就是陪着我逃出来的那个男子。
师父带我去找石坚是希望我能够和他的弟子成为搭档,因为三年一过,我们所有人都要被集中到总坛进行统一教授,在那里所有的新进的弟子很快就会分层抱团开始最激烈的对抗,这个阶段会有一定的死伤的。
所以很多杀手师父们为了自己的弟子能够活下来往往会带着自己的弟子去见自己的老搭档,以图让他们先行认识,在未来能够互帮互助。
虽然弟子不过跟了他们三年,但毕竟是一块生活过的,虽然未来未必能从弟子那里得到什么但是终究有感情在内吧。
幽影的杀手之间关系很怪,搭档往往关系好的很,但是搭档之外的杀手们相互戒备之心很重,虽然组织禁止杀手之间比斗但是私下里这种事情很多,尤其在执行任务时,对你动手的不一定就是你的敌人。
但是搭档往往不会如此,他们中间存在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联系,在幽影里如果一个杀手杀了他的搭档,那么这个杀手很快就会被孤立,然后在任何行动中这个人都有可能首先被自己人杀死,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向身边的人下手。
搭档有些是刚刚被集中时就已经关系很好的人,有些则是在总坛学习时结成的,有些则是在‘越冬’时结成的,搭档不一定是两个人,也有三五人在一块的,不过在‘越冬’后,搭档就会固定下来。
除了那些本已经搭配好的,组织就会进行搭配,往往是风雨的组合,执行任务时一般也是这样,至于人数较多的小团体往往是在执行规模较大的任务时才整个出动,不过这样的团体在‘越冬’前会很多,‘越冬’后就很少了。
出任务时大多是风雨的固定搭档轮番出动,很少临时搭配人手出手。”
“嗯,这个很聪明,难怪风雨的杀手如此有名。”
“到石坚的院子里时,石坚自己在做菜,他的弟子在院子里练武。”
周广宇看着女儿讲起这一段往事时,脸上微微露出笑意,那种从心底里发出的微笑是如此的迷人,他心里不由得叹口气,忽然意识到女儿离开自己毕竟已经十年了,十年有多漫长呢?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啊,嫁人的年纪,重逢的时候却又是本该别离的岁月,想到这里他心思变得有些低沉。
耳中听得女儿略带欢悦的声音继续传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不惑大哥,他练得剑法和我学的是一路,只不过他练起来一招一式显得特别的严谨,每一招都正正经经没有什么新意,再加上穿的土土的,脸方方的,显得很笨拙,就连眼睛看上去也是木木的。
师父教我剑法时强调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活,在最初学剑时她也要求我练得标准,但是她从来都不要求我练得像他那样准确,他练得准确的都有些呆滞,而后来师父就一直主张在实战中练剑,不断地在战斗中体悟剑法中的变化应用,所以我的剑法在真正运用时和平时所练的差异很大。
当时站在院子里看完了他练武的样子,就觉得师父为我找的这个搭档好像很不靠谱,当时我就低声对着师父抱怨了。
‘师父,你确定要他做我的搭档吗?我怎么觉得很不可靠啊,就他这死板劲,在你说的环境里我怎么觉得会拖后腿啊。’
师父倒是对我的话很不以为然,低声回了我一句‘闭嘴’,她很有耐心地看完了不惑练武的全过程。
随后的几天就是石坚和师父一起教我们俩,石坚偏向于教我,师父偏向于指点不惑。
只不过教的内容就不一样了,我就是在练之前无比熟悉的功夫,石坚则是一点一点地为我纠正,这个不好那个不对。师父则是不断地和不惑动手,然后指点他一些变通的方法。
我看过一次,他出手极为扎实,似乎出手的每一式都要把这一式的精髓完全发挥出来一般。
再后来就是我和他交手,我们一般打个平手,有时候我略微胜一点,有时候他略胜一点,他的脾气就是如果打不过就稳打稳地固守和你消磨,在你心神烦躁出现破绽时他的机会就来了,他就凭着这种方法胜了我几次。
待我们两个相互熟悉后,师父他们就开始给我们讲如何配合出手,如何联手出击,如何联手杀人,让我们在一起练,然后他们俩搭配和我们两个对战,来寻找我们配合中的弱点。
那时候的不惑话总是很少,但是做事总是不含糊,我们很快就将师父告诉我们的几种配合出手方式练熟了,他总是很听话,然后我就根据我的一些实战体会开始做一些新的配合出手方式,他也很顺从,就这样一天一天练习着,石坚和师父任何一个人都打不过我们的联手,甚至到后来我们俩已经可以和他们两个在对战中不落下风了。
但是我仍然觉得不惑有些笨,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更强的组合。
那时也并没有把他当做我唯一的选择。
然后过了不久,去总坛的日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