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利连忙细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番情由，“如你所说，公主握碎了齐交的手，把整只手握成了一团却没有弄破皮，那她确实很厉害。”
李夫人插嘴道：“就算她厉害，可比个武也不至于把顿儿伤成这个样子啊。”
“是儿子运气不好吧。这几天公主其实一直没打算和我交手比试，突然要对我出手，大概是因为前天的事吧。”李顿思索了一番说道。
“什么事？”
“据说前天晚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公主被陛下拿藤条抽了，昨天早上我遇到公主时公主说话的语气确实很怪，今天早上就和我动手了。我想大概是公主被陛下教训了，心情不好，我刚好碰上了，盛怒之下，出手中可能有怨气吧。”
李素利听了轻笑道：“你倒是想得开，还为公主说话。你和公主是如何交手的，说说。”
李顿想了想缓缓道：“我去的早，这天公主来的也早，那个时辰，应该是她将要去向皇后娘娘请谒的时辰，穿着宫装、披着披风，我最初看到公主这身打扮时很失望，觉得今天又要被拒绝了。
但是她随后就解开了披风站在那说：‘你不是要挑战本宫吗？来吧。’然后就开始了，我和她只过了十招，黑暗之中我们都是全力以赴。
她的功夫和战阵上的功夫有些像但又不很一样很实用，都是杀招。第一招我还存了一个试探的心思，并未用全力，但仅这一招我就明白我真的不是她的对手，后面的九招都是全力以赴，右臂是在第八招时被她一个卸力的招数给卸掉了关节，左臂是在第十招时我的一拳被她避开，她在我旧力用尽新力未生时一记掌刀砍在了左臂上将左臂打折了。
然后她看我没有抵抗力了，就随手在我脸上打了两拳，腿上踢了一脚才转身离开，整个过程时间很短，不过十来个呼吸就结束了。两条手臂是在交手中伤到的，脸上腿上的伤其实还不算伤。”
“这么说来，公主殿下其实并没有对你下狠手。”
“没有。以她的手段，真要下狠手孩儿恐怕就回不来了。据说在和我交手之前，公主在宫里曾和三公主的贴身侍卫清霜比试过一次，清霜也不是她的对手。”
“嗯，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公主的事情的？”
“哦，双行台上八面透风，除了公主每晚与陛下的谈话，她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外人的眼睛里，更何况此时她正是所有人的焦点，要想知道她做了什么太容易了。”
“这样啊。”李素利站起整整朝服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和公主交过手觉得这位公主殿下如何？”
李顿沉默了一会，良久，缓缓说道：“以孩儿之见，这是一个真正厉害的女人。对许多事情她只是不在意，就像一直拒绝与孩儿比武，但是如果这位公主在意起来，所有人都会震惊，乃至于恐惧。”
李素利从李顿嘴里听到这样的话，面上露出一丝愕然，似乎大出他意料之外，又坐下了。李夫人在一旁听着，有些不怎么明白，不是应该讨厌这个公主吗？他们在说些什么。
“父亲。”李顿喊了一声，又不说话了，李素利和李夫人都看着他，“有句话，孩儿不知当讲不当讲？”说这话时，李顿紫黑色的粗犷的脸颊微微泛红，语气中带着一丝忸怩。
李素利淡淡道：“你说吧。让我听听。”“孩儿，孩儿喜欢长公主。”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
李素利听了，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身子也慢慢站了起来，李夫人听了仿佛看到了怪物一般看着儿子，“顿儿，你傻了，那是长公主，况且刚刚回宫，我们都不了解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你，你，你傻了？”
李素利皱着眉头淡淡看着儿子，李顿靠着床头躺坐在床上，他看得李顿心里隐隐发慌，良久平静地问道：“你真的喜欢上这位公主了？”
李夫人听了，推着李素利略带哭腔道：“老爷，你说说他吧，这位公主，这位公主……”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描述，就是单纯地觉得有些不妥。
“是的，父亲。”
“你能为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所有！”
李夫人听了这一对父子的对话，都快疯了，“你就是娶二公主也比这位公主要好啊。”
李素利陡然喝道；“闭嘴！”李夫人吓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李素利如此失态，甚至对她大吼大叫，她还没来得及抱怨、胡搅蛮缠一番，就看到李素利陡然挥手扇了李顿一巴掌，这一下大出李顿和李夫人意料之外，这一巴掌用力甚大，李顿的半个左脸都肿了起来。
原本灵雨只是打在了他的眼睛和鼻子上，李素利这一掌却实实打在了他的侧脸上，因此李顿的大半个脸都肿了起来。
李夫人还来不及向李素利抱怨就又被这一下惊到了，立刻上前细看李顿侧脸的伤势，眼见李顿半个侧脸都肿了起来，心疼之极，立刻忘了李素利嚇自己的事，回头向李素利喝道：“你疯了，为何要打他。不就是喜欢一个女人嘛。”
“你懂什么，闭嘴！”李夫人一看情势不对，这次李素利似乎是真的怒了，李素利历来深沉多智，但是性子温和、极少发怒，对自己又极是宠爱。多年来不纳妾、不花心，一直宠着自己，不说打了，连骂都没有过，而他在战阵上可是骁悍冷酷的大将，今天却连着吼自己，想到这里李夫人也冷静了下来，不敢再多说话。
只是心疼躺坐在床上的儿子，这个杀千刀的，下手这么重，还吼我，晚上到床上再和你算账。
李素利看着李顿冷冷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想过其中的厉害了吗？”他说话质问时带着大将军的威严，身上隐隐泛起杀气，气势极是可怖，长年在上位，又纵横沙场多年，李顿只觉得一股威压直逼了过来，逼着自己低头，逼得自己呼吸都有些紧了。
他低声道：“我知道，父亲。”
李素利依然冷冷看着李顿，过了片刻，冷漠道：“既然如此，那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待在屋里好好反省。皇宫里的课暂时也不用上了，”
说着转过头对李夫人道：“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他出去。”
说完转身走出屋门，天光已经亮起来了，该吃早饭了。李夫人不敢多言，温顺道：“是，老爷。”多年夫妻，她知道李素利从不会轻易对亲人发怒，但一旦发怒了，说明是有大事发生了，自己或许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是丈夫的威严还是要维护的，当然晚上上了床之后，那就另说了。
李夫人看看李顿温声道：“这些天你就呆在屋里好好休息，别让我担心好吗？”
李顿恭声道：“娘放心。”李夫人点点头，也出去了。
李夫人到正堂，见李素利正在几案后面坐着，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抱怨道：“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大火气，就算顿儿喜欢那个公主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李素利看到夫人还散着发、穿着中衣，鞋子倒是穿上了，这个早上事情有点多李夫人一直处于担忧忙乱中，也没有来得及去梳妆。
李素利挥挥手微微气恼道：“天都大亮了，还这副样子，还不快去收拾一下，给外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李夫人微微一笑，嘴上却不饶人：“吆，这会儿倒是嫌我了。”
李素利似乎懒得多说挥挥手，“去去去，快去，快去！”
李夫人挨不过他的催促，外加这身装扮确实不雅，连忙回卧室梳妆去了。李素利拿过几案上的酒杯、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啜着。
李夫人出来时，只见丈夫依然在慢悠悠地喝酒，早饭已经开始端上来了，李夫人过去在摆着早饭的几案旁坐下，看到丈夫还在小口啜酒，微恼道：“开饭了，我的将军老爷！”
说完轻声吩咐下人，“早饭给少爷送一份过去，今天早上大家都辛苦了，尤其是※※※送少爷回来，大冬天的都不容易，待会到账房那里领一两银子喝壶热酒暖暖身子吧。”
一旁管家谢过夫人赏与一众仆人都下去了，李素利过来，顺手把酒壶酒杯也拿来了还多带了个杯子。
夫妇二人一起用饭，早上饭食简单，一碗稀粥两三样小菜，一荤两素，不过大冬天的也没有什么青菜，往日腌的咸菜，看上去自然很不舒服，不过吃着还好，在百物肃杀的季节都算是不错了。
李素利喝着粥，耳中听得李夫人抱怨，“有必要把顿儿关起来吗？耽搁了学业我总觉得不好，这可是邓太傅授课，机会难得啊。”
“还说。”李素利没好气道：“你性子那么温和，但你生的这个儿子性子可一点儿都不像你，死倔死倔，像个倔驴，不关几天，出事了怎么办。”
李夫人听了反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顿儿倔还不是因为你，你这头倔驴，现在倒来怨我，你们父子俩都是倔驴。”
李素利似乎无话可说，举起筷子刚要在碗上狠狠磕一下不吃了，听得李夫人淡淡道：“大冬天的今年家里腌菜腌的不多，吃完再说，别浪费。”
李素利一听愣了片刻，叹口气，真的继续吃了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道：“也不知道多准备一点，真是的。”
李夫人也不回应，继续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