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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中岁月(六)

一直以来,风禾每天的作息时间就是:早上起来去山崖听师父抚琴,听完琴后去山下竹林训练,训练到下午就学习书本知识,等到晚上再打坐练功。

这样的生活虽然平淡,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比如说早上的听琴,风禾就觉得很享受。师父的琴声能让人心思空灵、没有杂念,不管什么样的心情,只要一听他的琴,就感觉一切都风轻云淡了,心里十分安宁,脑袋像洗过一般清醒,而接下来一天的苦修也不算什么。还有下午的读书,风禾也发现那些地理历史什么的很有趣,哪个地方是什么气候,生长了什么动植物,形成了什么景观,有些什么风土人情,发生过什么故事……风禾感觉大开眼界,悠然神往。

现在师父走了,风禾便觉得很茫然,不知道怎么安排,但风玲一说行走江湖,他就又有了方向,那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吧。师父之前交代他们去外面游历不要与他的故人为敌,大概就是预料到了风玲会这么决定。只不过他刚走风玲就要出山,这也太快了。

行走江湖啊行走江湖,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风禾很好奇,他一直生活在吴家村附近,见识是非常浅薄的。

风禾洗了碗倒了水,就找到屋外晒太阳的风玲,一起下山去了。

弯弯曲曲的山谷之中,一条清亮的小溪从山底绕过,吴家村就在溪对面的山脚下。矮矮的泥土房掩映在绿荫里,一块块田地整齐美丽,小小的人影在地里劳动,隐约传来了鸡鸣和狗吠。这是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住的都是庄稼人、猎人。

在这晴好的春日时光里,吴家村散发着宁静安详的气息。风禾仿佛看到了一只晒着太阳打呼噜的猫。只有喜欢在阳光下眯着眼睛休息的生物,才会透出这种安静慵懒的味道。比如猫,还有风玲。

当然,走在风禾身边的风玲比猫凶猛百倍,是老虎级别的生物。别看她身姿曼妙,笑容甜美,一旦来了兴致,就会露出锋利的獠牙和魔爪。

风禾无数次看着风玲感叹:拥有猫的可爱,却没有猫的温柔,这就是师姐啊!

“你看什么?”风玲忽然偏过头来。

“没什么,头发上有草屑。”风禾若无其事面不改色。

“帮我拿掉。”风玲停下脚步。

“哦。”风禾装模作样帮她拿掉,但其实什么也没有。

与这样的老虎相处,没有一点随机应变的能力是会死的很惨的,这点风禾做得也还马马虎虎。

两人又慢悠悠向前走。

沿着山路下来,再跃过小溪,就置身于美丽的田园了。

“小禾,今天回家啊?小玲姑娘也来了。”一位四十来岁的大汉正在锄田,见到风禾两人后便停下锄头笑呵呵地打招呼。

“唐伯伯好。”风禾也笑着打招呼,风玲则是点头示意。

“你们什么时候回山上啊?等会去我家捉两只鸡给先生带去,上次先生给的药太好用了,我这腿就跟没受过伤一样。”

“师父他不……”

“嗯哼!”

风禾正想说师父不在,却被风玲打断了。

“哎,好。”风禾知道风玲在想什么,不禁暗叹一声:就知道吃,虎性不改。

风玲却神情淡漠地四处张望,一副不关她事的样子。

接连和五六个人打过招呼,风禾才回到家。

家里人几乎都出去了,只剩下奶奶在家洗衣服,弟弟在一旁舞木剑。

风禾的奶奶虽然头发已经斑白,但身体却很好,手脚灵活,力气也有,是一天不做事就闲的心发慌的那种。

“奶奶,我来帮你。”风禾立刻迎了上去。

“奶奶好。”风玲也微笑着喊了一声。

“小禾?今天回来呀,小玲也来玩。哦,你们吃饭了吗?我正好做着有。”奶奶高兴极了,连忙擦了擦手准备回屋里端饭菜。

“哥!”四岁的弟弟大叫一声跑了过来。

“吃过了,您歇着吧,他们都出去了?”风禾一边抱起弟弟抛了抛,一边和奶奶说话。

“出去了,三父子上山打猎,你妈妈和你婶婶在外边翻地,秀秀就放羊去了。”奶奶搬来了凳子,和风玲坐在一旁。

“涛涛,怎么一个人在家玩,没去帮姐姐放羊啊?”风禾放下弟弟,开始洗衣服。

“她说那是她的羊,不要我看。”小男孩认真地告状。

“这淘气鬼,早上和他姐姐吵架呐,为了抢这个木剑。”奶奶瞪了瞪小男孩。

“为什么抢姐姐的?你自己的呢?”

小男孩默不作声。

“肯定是弄丢了。”奶奶搭腔说道。

“怎么能抢姐姐的东西呢?你要玩就找她借嘛!等她回来以后还给她。”

“不还,她不借给我的。”小男孩顿时不愿意了。

“你还给她,我再给你做一个。”

“真的?我要一个大的。”小男孩立刻又精神起来。

“好,但是你要向姐姐道歉知道吗?姐姐可是很凶的。”

“噢!”

晾好了衣服,风禾又给妈妈和婶婶送饭,小男孩也嚷嚷着要去,一马当先的走在前方。平坦的小径旁长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地缀在草叶里。暖风吹拂在脸上轻柔无比。

“刚才你说谁很凶?是说我吗?”风玲似有似无地笑着,盯着风禾想要看出点什么。

“没……我说秀秀。”风禾一惊,心想这么含蓄的感想都被她听出来了!

“呵呵,秀秀那么乖巧懂事,哪里凶了?我看你是指桑骂槐。”风玲笑容灿烂,天真可爱,她已经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啊,小孩子淘气,不夸张点吓唬吓唬他怎么行呢?”风禾紧张地辩解。风玲笑得越开心,风禾就越危险。

“哦?也对。”风玲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再说话。

风禾微微松了口气,心想应该蒙混过关了。但紧接着他就感觉脚下一绊,背后一推,直挺挺摔趴在地。

他的饭盒也脱手而出,好在被风玲接住。

“哈哈哈,笨蛋,这么大还摔跤。”小男孩远远地看着这边笑话。

“师姐……”

“还狡辩?我就想帮你松松筋骨,怎么样?”风玲不怀好意地笑道。

“我错了。”风禾连忙改口。

“以后还敢骂我吗?”

“不敢。”

“小孩子淘气,光吓唬是不行的,要揍!明白吗?”风玲意有所指的说着,把饭盒还给风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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