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芜园内,此时春景正好,那主人也已尽了兴致,收起了行头换上了一身素雅极了的常服。此时正和沐郡主在水阁之上对视而坐。
“小姐,身子可还有不适否?哦,恕小生唐突了,小生名叫炼羽生,敢问小姐芳名?”那自称炼羽生的公子话一出口顿觉有些冒昧,方略抱拳自报了一下姓名。
沐郡主本不欲在此久留,太子他们的下落还不知晓。只是一则自己昨夜受了风寒,身子实在有些困乏无力;二则自己第一次独自在外,况且此处还不知是哪里。只得迟疑着答道“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贱名月城不敢劳烦公子过问。只是……”
“哦!小姐不必见外,有什么尽管问在下便是了。”看出沐郡主似有些欲言又止,这炼羽生微微抬起右手抚着两边垂下的细细长长的鬓发温文尔雅的笑道。
虽是初次相遇,但沐郡主却不得不承认,对面这位公子言谈举止间处处透露出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令与之交谈的人在不经意间被其感染,慢慢地放下心防。再加上或是常年浸淫于戏曲,那种已经深入骨髓里略带阴柔的优雅则是平常所不曾见过的,不仅不让人生厌,反而更添一种令人着迷儒雅的气质。沐郡主低头思索了半日,缓缓说道“不知公子是在哪里遇到小女子的,可曾见到我随行的四位同伴?”
“这……”炼羽生微微有些蹙眉,似是在仔细回想昨晚救下沐郡主时的细节,沐郡主看着炼羽生认真的思索的样子,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这样静静地等着。半晌,沉浸在回忆中的炼羽生终是开口道“如今春水回暖,夙夜微凉。而我平生于这唱戏之外最喜爱的便是垂钓了,昨夜曾泛舟于这附近不远的河流上,不想却见小姐抱着一根圆木浮于水面之上。茫茫夜色中却是没有见到其他人,只得先将小姐带回寒舍修养了。至于小姐口中所说的同伴,想是吉人只有天相,小姐不必太过于忧虑方是。”
见那炼羽生一脸诚恳,且口中所述之事也颇为严谨,不像是在说谎,且如今自己独自在人家家中,只得暂且信了。既如他所说,自己怕是与照儿失散了,须尽快找到他们才是。可是自己一个弱女子,如今……对了,官府。待自己好好静养一日,说什么明日也要去了。炼羽生闻知沐郡主想要离去的想法,也未多言。只是劝说应该再尽心休养几日,如相信于他,可有他帮住沐郡主代为寻找众人的下落。沐郡主也只得婉言谢过,道了声要回房好好歇息了。待郡主走后,那炼羽生一人在那水阁之上独坐了半日,只是微微含笑看着水中的鱼儿也不言语。忽然,一只鹦鹉不知自哪里飞了回来,瞬间打破了此间的宁静。“临清、任城、临清、任城……守御”听着鹦鹉不听地重复着,炼羽生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饵料,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地笑容“虽然水下不行,陆地上的动作可真是有够迅速的。不行,还差了那么一点,还差了一点啊!”口中轻轻地重复了两遍,语气中似有些轻蔑,却是并没有人知晓他心中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快点,开门!”
“是,是,是”
听着外面有些急促嘈杂的声音,太子和夙冰反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是说要饿自己几天的吗?怎么这才刚刚试到有些饿,就有人来了。嗯?不是那小疯丫头吗?
没等太子和夙冰诧异很久,那来人一进门就装模作样的对守卫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怎么敢这么对我们的贵客!”
“是大小……”
不等那委屈的守卫开口辩解,那来人又怒斥道“还等什么呢?还不快给他们松绑!”
“是,是,是”那守卫小心答应着忙上前给两人松绑。
“这是什么情况!”明显感觉到身上的绳子被人解开的太子和夙冰各自在心中疑惑道,难道是寒来了,不对啊!依寒的性子,若是被他寻到此处,这里只怕是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人生还了。没想到,这一绑,竟然天都已经黑了,边活动着已经麻木了的筋骨边走出门外的太子和夙冰看着外面已是满天繁星,不由得微微有些惊讶。
“哎,那个谁……”太子倏地转身略有些蛮横的指着那个明显是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想要问些什么。可话到刚一到嘴边,才想起自己还不知怎么称呼人家。
那一进门就一脸赔笑模样的中年人听着太子叫自己,忙不迭地小跑着上前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答应道“公子爷,小的在,有事您尽管吩咐!”说完还不忘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额……如果他再胖点的话,就像是曾经见过的那个赌坊掌柜了”看着他这小心翼翼的谄媚样,太子忍不住在心中腹诽着。“等等,掌柜的!对哦,那条美人鱼呢?”怀揣着心中的疑问,太子就好像真的是人家的主子一样,对那毕恭毕敬的中年人一本正经的发号施令道“之前那小姑娘是你们的主子吧,速去让她来见我!”一旁的夙冰见此情景,真是感觉自己之前十几年的人生都白活了,这都什么事啊!绑匪不像绑匪,人质不像人质的!难道之前在锦衣卫所见到的那些血雨腥风的杀戮和阴险诡谲的监视与刺探都是闹着玩的!不不不,一切都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听见太子要让大小姐亲自来见他,这人颇有些为难道“这个……嘿嘿,公子大驾光临鄙帮,先前是下面的人没见过世面,误撞了公子的大驾,让公子和姑娘受委屈了,小人先在这里赔不是了,希望公子大人有大量,宽恕我等这些乡野村夫。嘿嘿……”接着又说道“至于我家小姐嘛,这里可不是招待像公子这样的贵客的地方,小姐已备好了酒菜,为二位贵客赔罪,还请多多包涵,包涵……”
“你是这里的管事?”听到太子忽然问起自己,这中年人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忙又小心回道“什么管事不管事的,小姐都是叫我小六子的,公子如不嫌弃,也这么叫小的就是了。”
“那走吧,本公子的确是有些饿了”
“哎,公子您这边请,嘿嘿!姑娘慢些,小心台阶”这小六子方小心地将二人引至这水寨正厅。一路上太子自然是少不了问东问西的,小六子也只得耐心的一一答道。
“对了,我们同行的人呢?”
“额,这……那几位武功着实太高,自己就走了”听到太子终于问起,一路上一直提心吊胆的小六子模棱两可的回应着,他实在是不敢说还有一个女孩子下落不明。哎,自以为自家在水上独霸天下,摆平那两个碍事的就好了,谁知这次竟然踢到铁板了,惹了这么个不该惹的狠角色。一想起下午亲自来水寨的那两尊大神,哎,这小六子现在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与得罪大小姐相比,得罪那两尊惹不起的大神才真是嫌命长了。
“你想什么呢,还不快走!真是莫名其妙!”
“是是是,公子请随我这边来”小六子发现那公子似有不快,忙小心赔笑着引路,不敢再有丝毫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