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都在这里呢?”陈小渔向来就是闲不住的人,哪里肯在这大白天的就睡觉呢?府外的卫兵刚刚一撤离,她便就偷偷摸摸地暗中跟着那些兵士,不知想做些什么!如今,一回来就发现整个院中都没人了,原来是都在这里呢。
“你别闹!公子他不舒服。”见陈小渔蹦蹦跳跳的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这么大声说话,夙冰忍不住出言说道。
陈小渔一听夙冰说太子不舒服,又见他此刻正满头大汗无力地撑坐在床上,三两步走到床边仔细地看着他问道“小哥哥怎么了?生病了吗?我去给你请个大夫吧?”说着将一双冰冰凉的玉手放在了太子的额上,一张精致脸庞上满是好奇之色。
“嗯!是有点烫,不过也没什么的嘛!”陈小渔的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又用手轻轻抚着太子的头似抚慰一般。太子对于她这些有些亲昵的举动倒没什么,被她那冰凉的小手摸着心中倒还真有些说不出的舒服。
“你身上,这是什么?”太子不经意间便发现了陈小渔揣在怀里的露出一角的那个像是布告一样的东西,指着它问道。
“哦,对了!”陈小渔被太子这么一问,方才想起自己之前进门前想要给太子看东西,连忙将怀中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刚刚我上街时看到的,那些人走了之后,就有人将这东西贴的满城都是。所以我就拿回来给小哥哥你看看喽!”
太子伸出手要去接,沐郡主连忙早一步接过来,体贴地将那长长的纸轴在太子面前展开。
“大明弘治十八年五月兵部宣谕!日前有东南倭寇流窜至我南直隶苏州府之地,先后残杀清风镇无辜百姓五百三十一户,计两千三百余人。后阴谋占据清风镇,欲以为基础,图谋甚巨!数日来,清风镇实已为倭寇残杀抢掠我大明百姓之窠臼,故兵部特命南京卫及神机营前往剿灭。奈倭人残暴阴毒,恐成荼毒之患,遂以红夷大炮轰之……”
太子还未看完,就忍不住有些癫狂的一把将那布告一把夺了过来,一边用力撕扯着一边大叫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一直以来这些人难道就是教化地方的吗?”
“照儿!”沐郡主双眼中满含泪水紧紧的抱住太子,用自己柔弱的身体来阻挡住此刻已然癫狂的太子,以免他弄伤了自己。
一旁的夙和,夙冰也赶忙上前紧紧地按着太子扭动的身躯,只剩下一旁的陈小渔有些被惊住了,手足无措的呆立在原地。
“夙寒呢?夙寒呢?他不是出城了吗?为什么没有来得及阻止他们?”太子终于是流下了一滴眼泪。多少年了,自记事以来,性格刚毅的他从未有过如此悲伤的时候。全身都被人紧紧地缚住,一切是那么的无力!
“照儿,你冷静些,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沐郡主的心此刻简直就像是被人拿刀子给剜去了一般。
“我究竟算是什么?”不知挣扎了多久,太子似是已经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只是无力地躺在床上质问着。
“这里有我家中珍藏了百年的上好人参,对凝神定气是最好不过的,请熬好参汤为公子他服下。”近日来府中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沈忧一边忙着打理府上的事务,一边还要密切关注着太子殿下在府中的饮食起居,早已是疲累不堪了。今早去向大娘请过安后,便听下人来报,说住在别院的公子好像是动了气,他便已知此事竟不是他能为其解忧的,只能将家中一应上好之物准备妥当,以应万全。
“沈公子有心了。”看了一眼房内已经因无力而昏睡了过去的太子,沐郡主满脸忧虑的向沈忧道了谢。
“这是哪里话,公子能驾幸沈府,便是下臣家族的荣幸,还请郡主万勿多虑!”
沐郡主微微颔首,似觉得自从回来后就不见傅青筑,因又问道“不知青筑姐姐哪里去了,怎么回来这么久都没看见她。”
沈忧闻言稍稍错愕片刻,看向沐郡主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舍妹她!”沈忧顿了顿方又说道“应召待选之女,自当有别。不可再居于家中,故另辟一室居之。”
“嗯”沐郡主微微点了点头,自己这行人正是因为听说傅青筑被选为秀女才去而复返的,可是一路上事情太多,竟有些将此事忘了。
沈忧见沐郡主沉默了,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便告辞离去了。
金陵城的一处院落外,离开了那偏僻破败小院之后的沈修便一路来了这里,这是他沈家在城中众多府宅中的一处,平日里他是来都不会来的,可今日,他却在此处静静地站了不知多久,却不敢伸出手去敲门。“公子,府上传来消息,说是主上殿下病倒了,夙千户也还未归,急着找公子回去呢!”
沈修闻言,眼中悲哀之色更浓!此一去,怕是要与这门里的人诀别了吧。想起以往自己消沉度日,常常被父亲责罚,更是她多方维护,替自己解忧,自己不是木石,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意,只是……。如今,自己终于有望带她离开这里,可是她却在也不属于自己,这难道便是命吗?没有人给沈修答案。一阵清风吹过,那府苑中阁楼上的纱幔被斜斜带起,一张令人惊为天人的绝美容颜在那幔中若隐若现,只是,却没有笑容。
最后看一眼那阁楼,沈修失望地随那仆人去了。这金陵城内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未曾进去过的!只是从今,这里便再也进不得了。
“殿下,修来迟了,还请殿下恕罪!”沈修离开了那处院落,便直接回了沈府,在这位太子殿下面前,他早已将方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悲戚之色收了起来。
此刻,太子已经醒转过来,正倚着床沿喝沐郡主喂过来的汤药呢。见沈修回来,立即问道“夙寒哪里去了?昨夜你们不是一同出去的吗?他难道没能从那条密道出城?”
这一连串的发问,让沈修面露尴尬之色,自己是随他一同出去的,可是并未和他一起出城啊,至于他出城后究竟遇到了什么,这些他虽然心中已有了猜测,但这些话如今可要斟酌着说与他听,谁知道他还能承受多少!
“殿下,千户他……”沈修有些迟疑地顿了顿,“以千户他的能力,既然没能成功阻止神机营又到现在还未回来。若是没有遇到什么其他的不测,想来,定是遇到了孝陵卫了。”沈修斟酌着缓缓说出了心中所猜测的结果。
“孝陵卫?”太子忘了沐郡主伸过来的汤匙,惊异地看着沈修。孝陵卫,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这与夙寒何关?他们既分属两个不同的部门,又无任何交集,况且夙寒是奉了自己的命令行事,孝陵卫又如何?还能拦得住锦衣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