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日子总是显得漫长,区区一个下午,已令她心烦意躁。她趴在软榻上,拿着一卷书胡乱翻着,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瑾儿端上来几碟糕点与一壶热茶,见叶黎盯着这些密密麻麻、方方正正的文字发呆,忍不住道:“公主,你这又是何必呢?这册封仪式一取消,不知会在宫里掀起多大风浪呢!”
“皇上借故缺席,已让公主颜面扫地。”凝希挑了挑熏炉里的炭屑,“这样也好,好歹是公主自己提出来要取消的。”
夜清凉,月如钩。
养心殿内烛光摇曳,落下滴滴滚烫的红蜡。
簇新的大红连珠罗帐内,金线鸳鸯锦被铺得整整齐齐。被面上撒满了红枣、花生、莲子等干果。
“你们都出去吧!”
养心殿内伺候的婢女闻言应了声便鱼贯而出。只有从云泽殿跟过来的紫鸢仍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叶黎挑开喜帕,淡淡问道:“紫鸢,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娘娘,呆会儿把手上的这枚红玉戒指取下来。”紫鸢见主子一脸不解,柔声解释:“我知道,很多地方戒指都有着特殊的意义,但在我们大禹,没有这等习俗。恭贺娘娘与皇上新婚大吉,奴婢告退!”
紫鸢说着合门而出。叶黎一掀锦被,被面上的干果纷纷落地。今晚,皇上该不会来了吧。他压根未把此次的联姻放在眼里,连册封仪式都懒得参与。不过如此倒好,省得还得花心思去应付,落得个耳根子清静。
她洗了把脸,卸了紫鸢精心替她绘的妆。解下外衣,披散着头发,拉过锦被蒙头大睡。
虽合上了眼,却压根没有半分睡意。她身着单薄的**爬了起来,懒散的斜倚在矮几边沿。
铜斗里的沙漏淅淅沥沥向下流着,时光也跟着悄声流逝。
看着烛台上手腕粗的红烛渐渐变短、再变短,叶黎呆了半晌。
忽而,她抬起手臂,把玩着指上的那枚红玉戒指。这是一枚做工精巧别致的戒指,指环由彩绳编织而成,上面是一朵用红玉雕琢成形的彼岸花。
那年,她十五岁。那天,是她十五生辰举行及笄之礼的大喜日子。
盛妆华服、云髻高耸的她,在万众瞩目之下,笑得流光溢彩、倾国倾城。满堂华彩之下,没有人知道,那双幽潭般深邃的眼眸中,其实尽是满满的失望与怅然。
他最终还是没来参加她的及笄礼,只留下了这枚红玉戒指与一封信笺,并且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等我,保重。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不辞而别,为何要失信于她。他给她留的那枚戒指,这三年来,她一直戴在指上,不曾离身。虽然在金鸡,女子并不兴戴戒指这种饰物。但因为是师父留给她的,她一直视如珍宝。
不知今夕,他身处何方,三年来过得可还安好?
尹玄推门而入时,见到的是这样一番光景:落了一地的干果,满地狼藉。斜靠在矮几边上的淑妃,头发凌乱、神态疏散,目光呆滞的盯着她指上的红玉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