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米豆衣襟掠过树叶,看了一眼纱帐后边安稳入睡的白锦乐,便趁着守卫换班掀起窗柩翻身跃进屋内,腰间匕首顺势拔出,带着冰冷的月光靠近床沿。
“你是何人?”正当米豆挥起匕首向白锦乐刺去时,后边一黑衣男子悠悠地说道。
“喝!”米豆愣了愣,急忙反身向黑衣人刺去,奈何黑衣人比他快了一步,伸手送了米豆一掌,米豆连黑衣人的模样的看不清便晕倒在地。
“还真是不甘心呢,”黑衣人踢了踢米豆,看着对方死死地握着匕首摇了摇头,“白锦乐,你终究还是白府的人。”说着走向床边将熟睡的白锦乐抱起掂量几下才转身走出门去。
“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白西拿着被马咬破的锦帛大喊着推开虚掩的房门,“小姐。。米豆?!”
白西将锦帛扔在桌子上,快步上前摇晃着米豆叫唤两声,扫了一眼前边正耷拉在床沿的被子,连忙叫唤守在外边的护卫将米豆送去裘郎中房中。看了一眼正在下边喝茶的靳逸风,白西反身将房门反锁,屋外的侍卫默契地下楼吃早饭。
“主子,方才被送出来的是白府藏在东郭候府的眼线,不过近几年暗中与芜地的细作勾结,金夫人的事也有他的功劳。”谨言打开茶壶盖子,看着甩着毛巾跑过来的小二轻声说道。
“那行军打仗也不过是见面礼了?”靳逸风端详这通透的茶杯低语。
“若是季德将军没有年长主子那么一两岁,那白府可就不必这般了。”
“客官慢用!”小二加满水后,笑嘻嘻地领着水壶走开。
谨言瞟了一眼隔壁桌一上来就狼吞虎咽的七人,皱了皱眉,“还真能吃,怪不得近几年都在开荒种地。”
“谨言,东柩那边如何?”靳逸风看着上边禁闭的房门说道。
“主子,还有两日。”谨言一边为靳逸风倒茶一边说道。
靳逸风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谨言笑了笑带着身后两个小跟班起身离去,靳逸风理着衣袖看着杯中茶叶沉下杯底,身旁的那桌子大汉没眼力见地使劲吃喝。楼上的白西揪着被子上的金发,寻着香味靠近澡盆边的小香炉。
“这易水山庄还真是会来事!”白西挑开盖子,抓起一小撮粉末放在手心上看了看说道。
“护法,米豆已醒。”门外小二端着茶水轻声说道。
“大小姐被昇的细作掳走,命外边的人全力搜索,至于米豆,你就马虎一点,送两个人给他邀功便好。”白西将香炉盖放回原位,拍了拍手说道。
白西看着外边人影离去,哀怨易水山庄闹得不是时候。坐在裘郎中跟前的米豆一边喝着水一边认真听着跟前两人无休止地抱怨着新增的人手有多难调教云云,米豆放下茶杯思量许久,直到白西过来催促上路,米豆才回过神来。
“米豆,你为何不在罗姜呆着?”白西将米豆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轻声叹道,“方才罗姜来信,信伯和谷子在奇严平剑柄下断了魂,如今大小姐又被昇人掳走,唉~”
“你。。。你方才说什么?”
“护法,信伯等人。。”凛英风风火火地踢门而入,抬眼看见正在揪着白西领子的米豆,顿了顿侧身低着头。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白西忍着怒意说道。
“信伯等人。。他们都成了衙门恶犬的口粮!”凛英皱着眉说道。
“什么!他们这些没人性的!”米豆怒火攻心,一把推开白西,鞋子都不穿就想跑出去。
“嘭~”裘郎中见状伸手向米豆后脖子拍了一下,米豆就势晕倒在地,凛英急忙上前扶起米豆往床上放去,白西拍了拍领子与裘郎中交换眼色便转身出门。
“哈切~”白锦乐枕着毛绒绒的枕头,翻身打了个喷嚏,全方位柔软的触感使白锦乐猛地翻身坐起,环顾四周装饰,说不出的别致优雅让白锦乐有种不详的预感。
“姑娘可是起床了?”白锦乐刚想下床,床边的铃铛忽的响起,屏风后边女子轻柔叫唤着,白锦乐揪着领子闷声回应,手心下意识冒着冷汗。
“姑娘,我们可否进去为您洗漱?”
“你们进来吧。”
“是。”说完,六个身着素衣戴着面具的女子端着洗漱用品绕过屏风,走到白锦乐跟前。
“你们少爷呢?”白锦乐洗漱完毕后,坐在床沿轻声问道。
“姑娘莫急,少爷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领头的曼妙女子柔声说道,“姑娘早饭已备好,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白锦乐点了点头,看着一行耳朵后边有专属标志的女子中规中矩地向自己行礼后,拿着先前拿过来的东西慢悠悠按原路返回。虽说易水山庄的易惜比靳逸风好评更多,但易惜与白锦乐可算是仇家,四个月前白锦乐被易惜夺走了玛瑙镯子,白锦乐脑袋一热便把易惜的爱犬给剔得一毛不剩,气得易惜当场把玛瑙镯子给揉成粉末,还扬言将白锦乐的长发一根根拔掉!
“白锦乐?”易惜把玩着白府令牌,倚着屏风阴森森地看着白锦乐说道。
“易惜哥哥,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的,要找小女子直接叫唤便是。”白锦乐看着易惜的表情,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还顾得上白府要脸不要命的宗旨,狗腿地上前笑道。
“你们白府可是要脸得很,怎么,这大小姐却这般谄媚?”
“马有失蹄,家训也有训不了人的时候,易公子不也知道吗?”白锦乐上前笑道。
“昨日你家里遭贼了,还有前些日子你为何去罗姜?”易惜推开白锦乐,抱手说道。
“昨日?对了,我睡了几日?”
“三日。”
白锦乐挑了挑眉,伸手用力拍了一把易惜的肩膀,“易惜,恕我直言,你仿佛对我有意思。”
“后边加上白府,”易惜耸了耸肩笑道,“靳逸风把你白府安插在他们忘归楼的歌姬和舞姬清理干净了,还有几个浣衣婆子不知所踪,是你们自己人处理了,还是被人处理了,我不清楚,不过靳逸风肯定动过,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
“这些我知道,不过有几个舞姬不是我的人。”
“你们花了十年时间训练的都有掺假,这也太伤人了吧。”
“易少庄主,刚才进来的也有一个昇。”白锦乐揪住易惜的衣领拽到跟前耳语。
“还。。。原来。”易惜顿了顿摇头说道。
“我也是。”白锦乐顺了顺易惜的衣襟笑道。
易惜刚想接话,忽的屋外一片吵杂声,易惜拍了一下白锦乐的右肩,拂袖走向门口,看着外边白西提剑上前,易惜倚着门框浅笑。
“小的见过少庄主,敢问大小姐可在里边。”白西微微俯身问道,低眉顺眼的模样惹得易惜心情顿好。
“不在。”易惜看了一眼屏风后边的人影说道。
“少庄主,打扰了,小的这便离开。”白西握拳直起身子说道。
白西身后的三个暗卫闻言顿了顿,将剑柄放入剑鞘,跟在白西后边并肩离开。
“护法,为何。。”暗卫见白西的手势忙低头住嘴,白西回头看了看正在关门的易惜说道,“走吧,靳少爷可没易少爷这般有耐心,你们不想被折段手脚就给我走快些。”
“你与靳逸风可曾交过手?”白锦乐敲了敲屏风侧耳说道,“空心的!”
“你觉得?”易惜上前收起屏风摆在地上,在边沿按了几下,轻轻掀开,夹在里边的是三幅名人真迹,白锦乐蹲下身子眼睛发亮地盯着。
“不知道。”白锦乐盯着字画想都懒得想回答道。
“还真是会敷衍人,对了,他为何要向你下聘,颖城现在都闹开了,湬桂县令还带着他侄女什么的驻扎颖城城门,想必是要攀一下靳逸风这个罗刹了。正室,你有什么想法?”易惜卷起左侧画卷递给白锦乐说道。
“我爹什么脸色?”白锦乐接过画卷搂在怀里说道。
“黑面神一个。要不是因为送聘礼的人把街市都给占了,店家上门投诉,寨主都不会让他们在山脚下的客栈落脚。靳逸风为何这般对你?”
“你忘了我白府眼线?”白锦乐把怀里的画卷卷了又卷,喜滋滋地说道。
“你不想点其他的?”
“难道是昇那边的皇亲?”白锦乐顿了顿侧首说道。
“罢了,你好生欣赏字画,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易惜理了理袖口起身离开,白锦乐耸了耸肩继续搂着字画欣赏着。
白西一行刚回到驿站五里外,便看见一堆马车锦帘飘动,驿站想必是蓬荜生辉了,白西笑了笑,转身与暗卫前往街市饮酒作乐。身后驿站脂粉或淡或浓,谈吐或文雅或风趣,靳逸风在房檐上边欣赏着夕阳西下,里边谨言被脂粉香味缠绕着,握在手中的酒杯被磨损一圈,谨言心中所想莫过于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