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繁星点点,一枯瘦身影立于星台之前,面容有些苍老,穿着一带有玄文阴阳的黑色布衣,浑身散发着一股神秘玄奥的气息、
他名作高守士,是个修推衍之道的修士,修为极其超俗不凡,奉称为:天上地下无可不算的天下第一相师,、
高守士已经许多年未在世间现身了,但这并未妨碍他的鼎鼎大名,甚多高手只要一想起此人,都会将那副黑色玄衣苍老面貌,刹那浮现在了脑海之中,或尊重赞佩感激,或恐惧仇视痛恨、
而此刻,他正面色凝重的看着天中诸多辰星,他已经活了太多年了,修为也很是造化不凡,很少会显露出这般凝重之色。
微风吹拂,墙帷拂动,高守士手上的星盘,忽然坠落了地上,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而高守士仍然只是怔怔的看着天上星宿,或许是不在意星盘,或许又是并未发觉到、
片刻之后,这时走来了一人,身形不高,年纪中年,未过五尺甚至还有些佝偻,身穿绣有蟒头龙身的华服、
他名作石道天,是为神阁阁主、
神阁,隐深玄妙,古奥神秘,无人知其所在处所,也无人知其如何而来……但同时天下间的高手奇人,却无一不对其忌惮顾虑、
“相师、此算如何?”
石道天走近屋内的藤椅自行坐下,一边端起茶盏,一边淡淡的看着相师高守士、
声音打破了安静,高守士许久后方才意识阁主来临,摇了摇头不再观天,缓缓失神的道:
“北方玄武七宿之斗宿,忽明忽暗后陡然变换方位,偏轨南移不至一刻,刹那间整个斗宿忽的又是全部消逝不见……”
石道天皱了皱眉,头也没抬的饮着茶,直道:“……这有何深意?”
高守士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担心,缓缓道:“阁主、十三年前,那个从天而降由青牛携着的婴儿,此刻应是已经初步踏入道途了……”
石道天略微一怔,但并未在意,只是淡淡的道:“既然出世现了身,那便寻到他直接杀掉便是了、”
高守士神色复杂,眉头紧皱,好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又带着许多的担忧顾虑、
……但最终高守士终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异变道了出来、
“阁主、他的气机又……消失了、”
石道天放下茶盏,淡淡的道:“……何意?”
高守士神色犹豫,终是叹了口气,出了声道:“自夜中星象的推衍,此子刹那现身之后,便又再次消失不见了……勿论是我如何窥取天机,皆是没有体悟到他的丝毫气机、”
“这就意味着对于此子……寻不到了任何有关的线索、”
“什么!”
石道天拍案而起,神色带着震惊也带着愠色,直接冷喝质问道:
“十三年前,你信誓旦旦的道:此子一旦步入道途之中,即刻就能自天机中窥取到其身的所在之处,从而在其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刻及早扼杀、”
“十数年来我养你供你信你,从未责你去做任何与修道无关是琐事,而唯一的要求期望,不过就是要你窥看他的线索气机罢了……而如今,十三年之后的现在,你就只是以一句消失给我交代?”
对于石道天的震惊愠怒及咄咄逼人,高守士难以反驳,心中带着些许愧疚,摇头叹息道:
“……先前我的确是真实的窥探到了他的气息,而且气息也是于天地中第一次出现……这足以证实他是初步踏入修行道、”
“但令人疑惑不解的是,此气息仅停留还不至片刻,就突兀的骤然消逝了去……此中情形只有两种可能、”
石道天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高守士、
高守士眼角余光瞥到了石道天的神情后,不再多做分析,直接点破关键道:
“其一是他突破境界时突然意外死亡,其二是他运用了什么遮蔽气机之物、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气息突然消逝的因由了、”
石道天冷笑道:“相师分析的倒真是有理有据,若要是作那纸上空谈的误国佞臣,想来相师也定会是个弄权的好手罢、”
高守士自然听得出言语的冷嘲热讽以及怒火中烧,但他并未去作任何反驳,拜首恭声道:“阁主勿怒、阁主身为天上仙子,造化非凡,岂会因一小小修士而误了大道,纵算此子真的是那应劫变数,但是要想修行到与阁主相敌的境界,至少也需要千年的时日……”
“而要在千年的时长里想要将其扼杀,自然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只需安排得力手下在天下各处逐一的细致搜查,循序渐进的排查寻找,徐徐图之……”
“嗬、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石道天打断高守士,冷笑一声直接道:“说的倒是轻巧……那相师对此,可又知晓应该如何排查?如何寻找?”
“由我……亲自寻找、”高守士面露坚色,缓缓开口、
“你……?”石道天一怔,双目一眯直视高守士,冷声猜疑着开口。
“十三年前,青牛临世,乘乱之中,我也亲眼见了那婴儿的模样……而我所修又有一门心念相法,一眼之下,对任何所见的事物都是铭记心中,而铭记的不仅是面相,更是根本的气息,纵算一个人相貌发生了变化,而仅是凭借气机就可一眼洞察、此门相法本是用来格物的,但没想到是给今日寻人埋下了种子……”
高守士眼角余光瞥见石道天的神情带着些不耐烦,赶紧直接进一步道:
“……因此凭借只要属下再与其人相遇,一眼之下,心念之中,自会直接心生感应一眼洞知是否是他、”
石道天冷声直道:“天下五大域,大无边际,无一不是皇国数多,宗派林立……在这般如此之大的世间,凭你一人如何寻得一人所在?”
“推衍……、”
高守士接着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不知他确切身在何处,但我自那刹那显现的一缕气机中,推算到了一个模糊的大概,他于今在——东洲之地、”
“东洲……”石道天眸光一亮,接着又摇头叹息,淡淡道:
“虽说范围缩小至了一域,但是其中的疆域之广,依然难以是人力所能为的……或许天意命运便是如此罢、”
“东洲是很大,但人……定能胜天、”高守士年岁已老,但道出此言的一刻,却像是一道老柳树获得了新生一般,冒出了嫩芽翠柳、
话音入耳,石道天面色动容,双目凝视着高守士,好不掩饰的想要将其身体看穿,忽的大笑起来道:
“好、好、果然不愧是被奉为天下第一相师的人、”
高守士并不多言,依然低首仅是倾听着石道天的朗笑之声、
月光撒下,风吹影动、
石道天手中一翻,赫然出现了一道令牌,其上可有许多玄奥繁秘的篆纹,犹是其中间印着一个古朴大字:神、
这牌印代表着神阁无上的权力,或许无人知晓神阁阁主是谁,但绝不会没人知晓此印的真正蕴意,称之……令人闻风丧胆也不为过、
“自此后,神阁上下你可自由差遣……务必求得将那子及早灭杀、”
“属下谨遵阁主之命、”
自此后,天下之中,天下第一相师重现,高守士之名再次惹起一场广泛弥漫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