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阁间的雕栏前立着两个身影,分别是掌门道始真人和他的师弟叶玄、
在此处放眼望去,正好可见峰中某处,林立着密密麻麻的树桩的地方,正有着一个少年身影在其上迅疾而鬼魅的腾跃旋转着、
他是沐川,比一年前的模样,眉宇间增了几许坚毅英气,身法也灵活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只见沐川纵身一动,跃上一根初始木桩,随即便化为了一道疾风般……此处的一千三百二十四根木桩,即刻间就被此少年仅仅十个呼吸,便是衣不沾身的走过了一周、
道始真人眺望着远处的沐川身影,赞叹道:“没想到仅用了一年时间,他修行就已达到了地玄中地境,步法修习至了入微层次、”
叶玄点了点头,远望着道:“的确很快……照这般资质来看,三年内他必定可步入通明之境、”
道始笑笑摇了摇头,道:“……哪怕是我清源门下最最惊奇的天才,在其面前也都要黯然失色了、”
道始接着又看向叶玄,笑着开口道’“这就如同当年师弟进门时,力压同门一众天骄时的情形……”
叶玄笑笑,摇了摇头道:“……已是陈年往事了、”
接着,叶玄提起成日不离身的竹酒罐,直接对着酒大饮了一口,抹掉嘴角的酒滴、
叶玄看向了师兄道始,神色犹豫踌躇了片刻,终是开口出声道:“师兄、我有件疑惑想要再请教你、”
道始真人一怔,接着转向叶玄道:“……师弟有什么疑惑直讲就是了、”
“沐川是什么来历,其师到底是什么人?”叶玄此刻神情郑重,直视着道始双目,似乎想要将一切的情绪牢牢的捕捉到、
在叶玄这双洞知的眼睛下,哪怕仅是一丝谎言也都无处可逃、
道始真人回头看着叶玄,他看到了那双眼睛,他知道一旦这位师弟眼中露出这种眼神,那将证明一切谎言都无可遁形,而且也证明定是发生了什么极重要的事、
道始真人开口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玄并未应答,只是直视着他道:“还请师兄先行告知、”
道始真人神色犹豫,但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开口道:
“之前,与其师是定下了诺言的,其名对谁也都不可传出……但是既然是师弟必要知道,我也不可总是拘泥于诺言了、”
“对于沐川,其师之名是……剑帝牧斟、”
“牧斟……、”
话音入耳,叶玄神色一怔,接着面色动容,难以置信的问道,“……达到了剑之极巅,而被奉称为剑帝的牧斟?”
道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是的、就是他,达到了剑之极巅的剑帝牧斟、”
“……竟会是他、”叶玄惊骇失色,问道,“他不是七百年前,开辟了一派火域后,平空消失再也没有现身过吗?”
道始真人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又怎会知晓,在我知其真名之前,也不过是将其当做知己朋友对待,可谁知他就是剑帝牧斟呢、”
叶玄自那声音与神情中,洞察到师兄所言一切没有丝毫虚假,便松了口气,缓声道:“师兄可否告知……是如何与其相知相遇的?”
“还记得十年前北荒之行时,在途中偶然相遇一个同道的剑修高手……而在此行中因为着许多缘由,我遭遇到了诸多险难,而这多次的困厄之际,那剑修数次将我救出困境、”
道始真人露出追忆之色,接着道:“对于那人,我是十分的感激与敬佩……伴随着渐渐的深入了解,以及彼此的志趣相投,我便是糊里糊涂的与其渐成了至交、”
“而当我仅仅是以为,这只是一场萍水相逢偶遇的佳的时……他却告知我道他名作牧斟,就是那个开辟火域、违逆正道的剑帝牧斟……”
七百年前,有一千年难遇的惊绝奇才,以一人一剑赫然开辟了一派万里火域,以此作为了南疆之域下妖地的天火屏障……从而阻挡住了南疆之外任何人的侵袭、
他就是,达到了剑道之巅,被奉称为剑帝牧斟、
但牧斟开辟了火域的那一剑,保护的却是妖道,违逆了天下正道屠妖的主流风气……故而自那之后,所谓的正道人士皆将其视为了邪魔外道。
……正道之中几乎无人再颂扬其剑道之帝的威名,多数将其作为了背离正道的邪魔叛徒、
“此人自七百年前开辟火域后,便如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无人知晓到其人的行踪……”
叶玄缓了缓神,叹息了一声,接着道,“……实在没想到是此子之师,竟就是那鼎鼎大名的剑帝牧斟、”
道始摇了摇头,苦笑道:“何止是你震惊的难以置信,在我得知其名时,那一番惊骇比你甚之又甚、”
道始接着又叮嘱道:“此事师弟千万不要宣扬出去,因为我曾经是对他承诺了的……若不是对师弟万分信任,我也不会将此道出的、”
叶玄自是知晓师兄为人方正,处世有信,想来他要不是怕自己心生怀疑,绝对不会道出半句相关的言语、
……
叶玄抱拳谦声道:“师兄莫怪先前师弟的一追究竟、”
道始真人摆了摆手并未在意,只是看向叶玄猜疑道:“师弟……是发生了什么古怪吗?”
叶玄点了点头道开口道:“……这一年来,我发现此子似乎与孤峰有着什么感应……、”
“感应……”道始真人一怔,接着猜疑着道,“你是说……”
叶玄直道:“正如师兄所想,就是那后山泉池、”
“尤其是近日,每当此子距离靠近些,那池子就会越加的波动、”
道始真人一怔,眉头微皱:“这……”
叶玄缓声道:“……师兄可还记得师尊责我二人重守孤峰的教诲?”
“当然记得、那是自清源祖师太素仙人传下的箴言”道始真人徐徐出声道,“此池名曰幻世,而又道:开幻世者,天外来仙也,入幻世者,此间仙人也、”
叶玄点了点头,道:“幻世仙池……此孤峰的玄妙,勿论是灵气浓密还是天然遮蔽气机,都是因那池子而来,太素祖师正是因为发现了此池而成就了仙位,而且在箴言还定下一句严训:清源每一世都要严守此峰,留待造化的有缘人来取、”
“……若此子真的与之有缘,或许又会是下一个同祖师一般的飞仙人物、”
道始真人摇了摇头,道:“……太素祖师已是万二千年前的事了,而他是否真正成仙谁也不知……只是几分流传下来的传说表示着一丝痕迹、”
叶玄点了点头,缓声道:“但是勿论如何,不可否认的是:幻世仙池其中有着机缘造化,不然祖师不可能留下严训让门内子弟重加看守、”
道始真人点了点头,造化和神秘自然是有的,不然孤峰的灵气不可能如此浓密,而更不可能任何人都查知不到此峰的存在、
至于仙人……道始真人不甚相信,仙人只存在于传说,而现实没有任何证据记载、
“你说此子影响了那池子的波动,你在认为……他可能是那个有缘人吗?”道始真人看向叶玄,猜疑道。
叶玄犹豫的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是这样怀疑的,”
道始真人一怔,接着又摇了摇头道:“但这并不足以证实他就是那个有缘人、”
“是的、这只是怀疑,但是一旦怀疑成了真,那就是事实、”叶玄开口道,“所以我才着重的问了师兄他的身份来由、”
道始真人心中一震,的确……如果此子真的是有缘人,他的来历和身份必须知晓,不是吝啬将造化给予他,而是担心是遇到了心怀不良的阴谋、
机缘可以给,但绝不能落到贼人手里、
但正因于此,此刻的道始真人心中有些着担忧,剑帝牧斟向来是被正道人唾弃为邪魔外道的,如果师弟叶玄也同样认为,岂不是就会将沐川当做了心怀不轨前来盗取机缘的贼人了、
而先前不愿清楚道明,也就是担心师弟叶玄会因为牧斟之名而怀疑乱想,而现今又牵扯到了幻世池,或许……
而下一刻令他想不到的是,叶玄淡淡的道了这样一句、
“不过当师兄道明他是牧斟之徒时,我的担忧也就消散了、”
话音入耳,道始真人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动容、
叶玄笑了笑道:“师兄无需担忧,对于剑帝牧斟,虽说从未接触见过,但我并没有将其当过邪魔外道、”
叶玄自听了牧斟之名,就明白了为何师兄犹豫难言了,当然是担心自己与正道人士相同,对牧斟抵触为邪魔外道,而对沐川不容他在孤峰留下、
但是叶玄行事岂能是和所谓正道人士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直言诋毁的?
“七百年前,他开辟的一派火域的确是违背抵挡了正道屠妖的意愿,但他如此做的原因,是因为妖族一脉于他有恩,而在此之前,此人行事作风也向来是正直信义……”
叶玄轻松的笑了笑道:“更何况若真是个十足的恶人,师兄又如何会与其成为故交呢、”
“……而沐川,无论是从修行上还是脾性上,也都只是个白纸一张,对此自然也没有任何需要担忧的了、”
道始真人眼眸明亮,拱手道:“师弟……真是火眼金睛、为兄赞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