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旧人
古川吃惊道：“这又是为什么？”
古尘苦笑着叹道：“我早就不是什么修行之人，几十年的红尘侵染，让我的身体早就腐朽不堪。”
他挥了挥手，转瞬间两人已离开那寒冷虚无的黑暗。似是时光流转，某座雄伟的城池在他们脚下向后飞去，波澜壮阔的大江也一闪而逝。他们最终来到了一大片油菜田边，微风拂过，在夕阳下满眼的小黄花竟有了湖面般波光粼粼的样子。
古尘这才开口：“挺美的，对吧。我曾经穿过山和大海，也路过了人潮汹涌。很多年过去后，我来到这里，便是看到了这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海。我知道自己应该停下了。”
古尘在田边低下身子，轻嗅一朵开的正盛的小花。他笑着说道：“我那时候才明白了一件事。当我老了，我的灵魂消散，这世间就再没了古尘。可是冥冥中我感觉到，她在未来某个时辰等我。”
古川隐隐也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对着此时更加苍老，鬓角点点霜白的古尘说：“所以你用那功法，塑造了我的灵魂。”
“确切的说，是神魂。我想她很久很久以后重生了，应该也不再有前世的记忆。但我们的对彼此最深的烙印，也是这时间磨不去的。总会重逢的。”
“那你为了这功法，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失去一些东西。”古尘皱纹渐深，老年人特有的斑点爬满了他的脸颊。
“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
此时落日将西边的天上的云彩映的通红，古川身边已经没了古尘的身影，在油菜花海的正中央，孤零零的出现了一座新碑坟茔。
……
哗啦的水声响起，池婉丝把古川拉出玻璃罩门。古川一言不发看着训练场那头的巨大探照灯。池婉丝看了看神情惘然的古川，又把疑问的目光投向正在收拾器具的工作人员。
白衣大褂耸耸肩，轻声说：“这就好像大梦初醒，人总要有个清醒的过程。他心率很平稳，过会儿就活蹦乱跳了。放心吧。”
古川回想起来还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他也总是缠着爷爷问，自己的爸爸妈妈去哪儿了。爷爷总是说，他们在国外工作，很忙，等小古川长大了，他们就会回来看你。像是这样的话说了很多遍，后来古川更大点，他开始认为自己的父母像电视剧中的一样，因为意外双双去世。他便再没有去问爷爷有关父母的事情，他怕爷爷也会伤心。
十二岁的时候，古川开始上初中，爷爷留下一封信就不辞而别，照顾他的是从小就在家里做饭的保姆阿姨。爷爷偶尔会给他写信，虽然从不透漏自己在哪里，可每次读信的时候，他总会感觉临江那个小小的房子就是他最温暖的家，他从不来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很可怜。
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不是自己不怕寂寞，只是身体内的灵魂孤独了千百年，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感觉。
良久，他遥遥自言自语道：“既然重新来过了，那就好好活。为了你的那份，也为了我自己。”
看着古川重新振作起来的样子，池婉丝终于起身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古川对她露出灿烂的微笑：“没有更好的时候了。”
池婉丝望着大步走出训练场的古川，在温暖的晨光下，地上出现他拉的极长的剪影。
她发觉在古川身上发生了一些有趣的，脱胎换骨一样的变化。
池婉丝也快步跟了上去，古川的笑容将她的心情感染，她嘴角也挂起弧度。
“喂，等等我呀。”走的时候，反而是池婉丝需要小跑追赶着古川。
……
古川并没有去向爷爷询问自己到底从何而来，在他的想法里，和爷爷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因此就断了这份亲情。况且今天他知晓的往事已经足够多了，在早上的训练场中，他仿佛观看了漫长如一辈子的电影。
此时他在自己套间的床上发呆。他并没有从古尘那里得到什么记忆，也许这就是古尘打算的新生。他这样想着，忽然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脑海中那本古尘摩挲的神秘功法，居然悄悄的脱了线，一页页的纸张飞来飞去。
然而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功法的名字以至于全部内容，就好像烙在古川大脑中了一样，天魔变，这本功法的名字有些邪魔外道的意味。
不由自主的，古川脑海中浮现了天魔变的要诀。
天魔变，化天地灵气为己用，损万物寿数养身，夺星辰日月培神……
随着古川阅读着这天魔变，他的身体在他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正正盘坐起来，左手结了一个诡异的法印，右手虚握在身前。他的身上忽然冒出来奇怪的乌光，乌光围绕着古川身体缓缓流转，此时周围空气里慢慢产生了数个气旋，循着那乌光的流转气旋中心出现了几许紫芒。
不知过了多久，紫芒渐甚，乌光骤然加速将这些紫芒吸附为一体，乌紫色的流光绕着古川转了数圈，分成了两道。一道钻入古川左手所结的诡异法印，消失于法印之中，另一道跃起至古川额前，凝成了一粒及其微小的黑点，隐没于古川额头中央。
古川悠悠然醒来，他神色迷惘的握了握右手。小臂上的肌肉紧绷起来，他感觉自己现在似乎有了远超以往的力量，右手轻轻撑在床上略一用劲，他的身体便猛地弹到了地上。
整个身体都比从前轻了三四倍一般，古川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前所未有！
这就是，天魔变么？古川低头看着粗壮了一些的手臂喃喃自语道。
在他开始读那天魔变的要诀不久，他就有些意识模糊。按照古籍中的说法，一旦开始天魔变的修行，在最初修魔体的时候只需要完全放松自身，结好天魔拈花印，顺着直觉身体会自行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古川现在回想起来之前隐隐约约中，好像有一些灼热的热量在他的身体左右流动，恐怕那就是所谓的天地灵气？
古川也曾经在网上看过许多修真小说，在那些小说中，言及现代地球，往往就要提到末法时代，天地灵气枯竭，诸如此类的修行很是艰难的设定。他万万没想到，只是第一次修习这功法，他就有了一种整个人都在进化的惊喜感受。看来小说毕竟是小说，地球也并不是那样一个灵气贫瘠之地。
古川在自己房间内走了几圈，完全适应了现在这个具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肉体。他忽然想到，若是现在对上陈昂星的全力一击，不必使用自己的异能抵抗，恐怕直接正面对轰，他也丝毫不落下风了吧。
古川有些懊悔从前自己是个基本不锻炼的死宅，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身体强壮，是怎样一件美妙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