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方俞七岁时,老爸欠债潜逃,老妈受不住打击一直疯疯癫癫,只有她哥哥和她相依为命。
天儿天儿都有债主来逼债,她哥哥却总能掏出来几千块钱,尽管那时她哥哥才十六岁。而且,他哥哥的身上,大伤小伤不断。
她七岁生日那天,第一次目睹哥哥因为偷东西被人打得满地找牙。她一边哭着一边给哥哥上药,哥哥只是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
她那一天第一次明白,钱比什么玩意儿都重要。
那一天晚上,她有多希望自己快点儿睡着,然后一睁眼,一切都回到了过去,家里没有欠债,老妈没有进精神病院,哥哥不用偷东西,没有拿刀来逼债的债主,混蛋老爸还没有混蛋到抛家弃子的地步。
但是,一睁眼,一切仍然没有改变。还是会有债主会找上门儿,老哥的伤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重,老妈依旧在精神病院,老爸依旧不见踪影。
她记得跟清楚,第二天早上,她偷了她人生中第一笔钱。或许不能以笔来计算,因为只有五十块钱而已。
她飞快地跑回家,手心儿都攥出了汗。
她哥哥见到,却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她吓傻了,这是她哥第一次打她。
只一秒,她哥哥哭了起来,哭的那样伤心。
她哥哥死活硬是将她供到了名牌儿,让她上了大学。
她整整偷了十五年,大到钻戒珍珠,小到mp3老年机,不知不觉,偷这个字,她好似上了瘾,怎么也戒不掉,她就为了治这个瘾,才发疯了一样读心理学,却只是医人难自医。
大学毕业那一年,她二十二岁生日那一天,终于还完了最后五万块,那是个雪天,她瞅着债主吐了口吐沫,点了下毛爷爷,最后不敢置信地又点了一遍,斜眼看了看她,把钱揣进兜里缩了缩脖子便走了。
她眼圈和鼻子都红得像滴血,因为她整整在下着雪的广场等了债主两个小时。
她站在原地足足有十几分钟,雪覆满肩,将她冻成了一个雪人儿。
天地寂静,她一个人似乎早已干涸的眼窝里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到地上,越流越汹,最后嚎啕大哭。
这些眼泪,她整整憋了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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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娘还拿尿活泥巴的时候就他妈还钱还钱……滚你妈的毛爷爷,滚你妈的老爸,滚你妈的债主,滚你妈的……还债……呕……”
她敞开怀抱,仰天大笑,瞬而双手做翅膀,好几次都差点儿要摔倒,红着脸,打了个酒嗝,“嗝,我是一只小小鸟,想。。。。。。嗝,想飞多高,就。。。。。。嗝,就飞多高。。。。。。”一不留神儿高跟鞋崴了一下子,往一边儿栽倒。
“我的妈呀。”死党赶快架住她,“你这喝的跟烂泥一样,怎么回家,还完了就还完了,以后有的是时候享福,别今儿就把身体喝挎啊!你明天还约了学长呢,女神同志!”
“嗯?学长?”她一扭头,思考了一下,却听到手机铃声响了,死党一看是学长,刚接通电话,却被她夺回去,她满口酒气,嘿嘿嘿傻笑,“学长啊?学你妈的长!你在外边儿那些破事儿老娘不知道?你他妈不就是想那啥我吗?老娘告诉你,老娘就是一辈子找不到男人也他妈不稀罕你,滚滚滚滚滚!你问我什么态度?嘿我这暴脾气,我跟你讲我就这态度!你……”她皱了下眉,无辜地看着死党,“他挂了。”
“得,你这是过河拆桥。”死党无语撇了撇嘴角,“你要是牛气,就给我喝那带刺儿的尿去,你也是该让仙女露给你洗洗脑子了!”
她转头看着小店儿,从包里掏出十块钱拍到柜台上,“不用找了!”然后头也不转打开冰柜拿出一瓶儿崂山百花蛇草水,咕咚咕咚扬起头往嘴里灌。
正在拿手机看苍老师的卖杂食小哥儿都看傻了,几秒后毅然决然退了苍老师拿起手机,准备在朋友圈儿上分享这一伟大的时刻。
她潇洒地揩了揩嘴,“这尿也没……然而还没说完,她就瞪大了眼,一股灵魂出窍的感觉,硬生生从牙缝儿里蹦出几个字,“我……**……这尿……有毒……”
随后俩眼儿一翻,直接躺尸。
当然,小哥儿的手机同样记录下了这一奇迹般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