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一阁拿到那枚玉佩,南一阁阁主便时常拿起它观察,偶然,在玉佩的背面发现了一个刻的极其微小的字眼:“瀛”。她身边一位小丫头见此说道:“阁主,沈肆要我们追查慕容世卿的下落,却给了我们这样一个玉佩,他是否还想从我们这里知道什么?”
“他什么都不会知道,他不过是我朝廷上的一只眼睛,即便他怎样谋划,眼睛终究是眼睛,只能看不能说。慕容元一死,他的野心自然要按捺不住了,慕容世卿是他心头的一根针,一天不除,他便一天不会安稳。”
“既然能用慕容世卿压制沈肆,我们为何还要答应帮他呢?”
“南一阁的初衷是希望自强不再受男人的摆布,如今我做任何事情都不是在帮别人,而是在帮我自己,答应他找到慕容世卿,他却未必有这个能耐能杀掉他,这玉佩上的字,总让我觉得我的猜测没有错。”
片刻,阁主问道:“对了,最近为何不见常仪的回信了?”
答曰:“想是梁王最近应该没什么事情。”
“但愿如此。自从晋王身边的眼线被铲除后,我总是会有些害怕,总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始。”
小丫头只见阁主眼下的乌青似乎重了一些,“我陪您进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且说这日早朝过后,皇上便觉体力不支,苏启未免朝中大臣们互相猜忌,并未公开此事,连后宫也是闭口不谈,只说皇上想一个人静静,不许人来打扰。章华殿内,苏启侍在一侧,太医只摇了摇头,苏启便知皇上大概是不行了。
“苏启,我要拟诏。”公孙炎虚弱的说道。
苏启一抹老泪,“皇上,您好好休息吧,突然拟什么诏啊?”
公孙炎歪着头说道:“朕知道,朕将不久于世,一切却还未能尽如所愿,但即便朕不在了,这天下也必须还是公孙家族掌控。”
苏启在床榻边备好笔墨纸砚,公孙炎强撑着坐起身,提笔写下了一份诏书,苏启清晰可见内心不觉有些颤动,待皇上写好,他将这份诏书放入了一个金顶宝盒。
俯身到皇上耳边,公孙炎道:“这份诏书定不可透露给第三个人,待我天命终结之时方可宣读。”
“遵旨。”
语罢,皇上便闭上眼休息了,苏启轻声从殿里出来,只踌躇了一会便叫来殿前旁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在他耳边悄声了几句,只见小太监便跑着离开了。
“太子妃驾到。”伴随着声音,太子妃南氏端庄华贵的出现在太子寝殿,公孙怀一脸笑意迎上去,“爱妃可算回来了,你一去皇额娘那我就担心你会被骂。”
南氏回道:“殿下不必担心,臣妾是太子的正妻,理应常受皇额娘教诲,以便更好侍奉太子,承教内围。”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只是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南氏端坐在蒲垫上,公孙怀也坐到她的身边,“不过是老话题了,要臣妾多督促殿下读书,学习政务。”
公孙怀闻此,泄了气一般将身子软了下去,“唉,老是看那么些个正经文字,头都大了,依本太子看来,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却总要弄的很复杂。”
南氏问道:“哦?殿下认为处理政务很简单?”
“那倒不是,只不过···有爱妃在嘛,上次爱妃帮我所答的题目,父皇可是夸了我一番呢!”
南氏只凝视着太子说道:“殿下若是太依赖臣妾,这朝中的大臣们若是知道了,臣妾可是要被问罪的。”
公孙怀双手握住南氏的手,“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
南氏骄笑。
章华殿前,苏启一直在等待那个小太监回话,恰逢丞相沈肆听闻皇上心情不悦正要来向苏启询问,苏启拜见过后,对沈肆说道:“丞相大人,真是不巧,皇上说此刻谁都不见呢。”沈肆道:“无妨,微臣此次是想和苏公公谈一谈。”
苏启道:“大人抬举了,不知大人是想问何事?”
沈肆和苏启自是借一步说话,沈肆道:“苏公公侍奉皇上多年,对于皇上心里的想法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小女不日就要入宫教养,微臣是想讨苏公公个人情,日后能够多帮帮小女。”
苏启笑答:“大人谦虚了,您可是国家的重臣,僠阳郡主又深得太后疼爱,大人如此说,难道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诶,那倒不是,只是微臣如今年事渐高,唯一担心的就是小女,小女自幼娇生惯养,脾性有些泼辣,适逢皇上加封郡主,微臣虽感沐皇恩,却也是战战兢兢,若无苏公公在近处提点着,生怕会有不周到的地方。”
“大人爱女心切,又如此为皇上考虑,苏启岂有不帮的道理,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沈肆拜谢,“时候也不早了,那微臣就先走一步了,公公就不必告诉皇上我来过了,以免皇上纷扰。”
“好,大人走好。”
送走沈肆,苏启见已过了许久,小太监却还没有回来,起了疑心,遂派手底下的人去寻,好半天一个小太监才来回话,在花园的小池塘里发现有人漂着,看着淹死一段时间了。
苏启赶忙随回话的小太监去瞧,那人已被捞了起来,翻过身,的确就是苏启派出去的那个,虽然颇为震惊,但却不想此事过于张扬,便命人拖出去葬了,通知他的家人给了些银两置办丧事。
又吩咐所见之人,“他是回宫的路上,不慎失足落水溺毙,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到处宣扬,若让我知道谁在背后乱嚼舌根,下场就和他一样。”众人皆遵守其令,草草了事,各自回宫。
虽对众人做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但于苏启而言,他分明是被人所害,害他就像是在警告自己,到底是谁要害他?今日之事还有谁知晓?
“大人,都处理干净了,苏启并未怀疑。”
“做得好。”沈肆说道,“真是天助我也,苏启想瞒天过海,将诏书的内容告知他人,却没想到会被我无意发现,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沈肆这天回府,神情自若,沈静安见父亲心情不错,便为他捏起了肩膀,沈肆倒觉有些突兀,“今儿个怎么这么孝顺了?平日里我一回来就总嚷着要这要那。”
沈静安道:“瞧爹说的,好像我多不孝顺一样,我可是太冤枉了。”沈肆笑道:“好好好,那就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吧。”不一会儿,沈静安见父亲闭起了双眼,试探的说道:“爹,我想举荐一个人。”沈肆突然睁开眼,回过头严肃地说道:“你最近见过什么人吗?”
沈静安走到父亲面前,半蹲在他的膝盖处,“没有,爹,您是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其中一定有许多难处,女儿只是想有个人能帮您。”
沈肆扶她起来坐下,只说道:“那你到说说他的来历,为何要举荐他?”
“他叫江清绝,那日慕容一族斩首我与他在谭记饭庄见过面,对于慕容元的事情,他认为是被陷害的,否则皇上不会这么快就了结此事,并且他还说能帮助父亲,不与慕容元一样的结果。”
沈肆道:“你是怕我也会被人陷害?什么陷害,没有的事情,慕容元谋反证据确凿,此人妄言政事,一派胡言,不过···既然是你推荐的,为父定不会让你难堪,改日叫这个江清绝登门一趟吧。”
“谢谢爹。”
次日,苏启经过一夜的思虑,深深感觉到沈肆昨日在章华殿前说的那番话是另有用意,但又觉察不出破绽,只悉数汇报给了太子妃南氏。
“你此言属实?”
苏启道:“娘娘是苏启的恩人,苏启既然答应要帮助您,就绝不会变。”
南氏道:“本宫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看重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用。想必知道这份诏书内容的人,已经不止三个了。”
苏启弯腰,“都是老奴一时大意了,兴许真的是个意外。”
南氏摆手,“在这宫里从没有一件命案是意外,如果本宫猜的不错,怕是皇上还未驾崩,这宫里的争夺就要开始了。你回去好好伺候皇上吧,本宫自有对策。”
南氏此次猜测的结果来的真是及时,诸位大臣们见皇上已经几日没上朝了,早已议论纷纷,而各封国的亲王们也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太傅公孙甫在群臣之中最先开口:“皇上闭朝不上,却一直未给出合理的解释,这国家大事都交予了丞相代理,这晋国都快姓沈了。”
众臣们纷纷点头,各自议论着这究竟是为何,而后骠骑大将军杜诩说道:“之前元公一案我就不相信!如今皇上又如此不明不白的消失了,我要求给个说法。”
一阵附和之后,沈肆与苏启从殿后走上朝堂,沈肆道:“各位,各位,皇上近日身体实在欠佳,只是不希望各位过于担心,且太医嘱咐不能随便前去打扰,便一直没有告知各位。”
公孙甫自是回道:“那今日丞相大人前来,想必定是皇上身体康健了。”
沈肆道:“今日是要宣读皇上的一份诏书,苏公公已经带来了,就让我与大家一起听听圣意如何吧。”
只见苏启展开诏书,众臣皆下跪接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感沐上天恩惠,余时闻皇天之命不于常,故尧授舜,舜授禹,是宜也。皇次子公孙怀有尧舜之相,秉圣贤之能,朕为天下苍生福计,立为新帝,丞相沈肆文韬武略,”
苏启突然顿了一下,看向沈肆,然而沈肆并未觉得异常,依旧与众大臣一样低头听旨,苏启只得继续念道:“丞相沈肆文韬武略,仰承大德,加立为总领尚书兼太子太傅,以辅新帝政事,钦此。”
众臣听闻后虽讶异但还是接受了这份旨意,只有苏启宣读完诏书以后,深感不安,面对眼前的沈肆,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圣旨已下,太子随即于次日登基,原太子妃南氏被册立为皇后,史称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