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山看到米儿的名字,先是一愣。米儿?哦,米儿。米儿已经跟李征走了嘛,想是不会再回来了……
下一秒又忽然顺着墙壁,缓缓摊坐到地上了。什么意思?怎么回事?米儿不是选择和李征在一起了吗?他们两个不是一起离开了吗?五年前,那是我离开那年的事情,是那一年的生日发现的吧。“命症”,距今为止,查实患有命症的人都死了呀……那米儿怎么办?这么说,米儿也死了呢。开玩笑吧,米儿死了?
薛青山怪异的笑了笑,怎么可能,米儿怎么会死呢?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骗人的。
薛青山在看到那一则消息的时候,整个脑子都空白了,他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一种情绪去面对这件事。
这么就天人永隔了?这么就没了?开玩笑,凭什么?米儿究竟招谁惹谁了?亦或是她对我的报复……
薛青山像一具行尸坐肉一般离去,他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以前苦修经常来的山洞。山洞不大,却正好容纳他一个人在墙角处缩成一团。他忽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孤单给吞没了,巨大的孤独感把他放在嘴里,不停的咀嚼,品味着他从内到外,骨肉血汁里的悲伤。
薛青山又消失了,这一次也是一点踪迹都没有。薛青山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气晕了。怎么能不晕,五年没见个人影了,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屁股还没坐热,又不见了,怎么能不让她伤心。本来就不是很健康的身体,被这么一气,哪里还能坚持的住。
薛青山的父亲也是暴怒,原本以为自己儿子终于回来了,而且还给族里带回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直接被族内高层重视,甚至还当了目前族里最有权力的小组的组长。风头一时无两,可这还没几天呢,人却不见了。薛青山家里派出了所有人去找他,甚至齐老也派出了许多人手,没日没夜的寻找,却一如往常一般,薛青山想要藏起来,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找到到,除了米儿……
最终还是薛青山自己走出来的,他才消失了几天的时间,可是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眼睛里仿佛永久的失去了光芒,变得黯淡,深邃。他的内心仿佛封闭起来了一般,没有人能够再进入。
薛青山回到家中,便直奔母亲床榻前,母亲因为他的事情又病倒了,他直接便跪到了母亲的身边。母亲躺在床上,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憔悴的神色,心中绞痛不已。知子莫若母,她忽然明白了,或许是因为那件事吧……
“你都知道了?”,她轻叹一声,说道。
薛青山微微点了点头,其母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一连哀叹数声。
“孽缘呀,真是孽缘呀。”声音之中透出了无尽的悲伤,她虽然也为米儿的不幸而难过,可是她更爱他的儿子,她更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伤心,所以最终她隐瞒了米儿得了命症的消息,甚至还严禁家中上下都不许再提到米儿这两个字。虽然五年时间过去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否已经放下了米儿的事情,亦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在乎过米儿,毕竟五年前米儿的表白他并没有答应。
可现在她哪还能看不出来,她的儿子分明是爱着米儿的。爱的如此深沉,在五年前却并没有答应米儿的表白。只是转念一想,薛青山的母亲便释然了,不论自己的儿子如何选择,他都是自己的儿子。作为他的母亲,她一定会站在他的那一边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薛青山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柔声问道。她不想再约束自己的儿子一定要留在她的身边。既然孩子长大了,那么就让他飞到更高的地方去吧。
薛青山久久没有再说话,他的母亲也不开口再问。两母子就这么默契的等着,毕竟总会有一个答案出来的,甚至这个答案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便也就不急于开口了。也正好再多享受一下母子两人相处的美好时光。
薛青山在母亲床榻前跪了一个下午,期间他的父亲回来过,见到他直接便是一巴掌甩到他脸上,恨其不争,恨其儿女情长,恨其不孝。暴怒的中年人指着薛青山的脑袋,骂个不停,薛青山都没有还一句嘴。骂久了,也许是累了,便做到了薛青山母亲的床榻沿上。这是后薛青山才敢悄悄的抬起头,看看这个总是摆着一副严肃的面孔对着自己的人。
他猛然发现,自己的父亲那原本显得十分俊逸的纯黑的长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白了大部分。额头,眼角,也已经是布满皱纹。双鬓斑白,在短短的五年时间里,仿佛老了十几岁……
最终薛青山的父亲扶着其母亲,轻轻的靠着床头的枕头,半坐起来,给她改好被子,生怕她着了凉,然后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不再说话。在这个房间之种,一个跪着,一个斜靠着床头的枕头,一个低沉着头颅坐在床边,三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良久,薛青山的父亲才开口道。
“那个叫李征的年轻人最近似乎出现在距离音龙谷不远的云来城中,你如果想找他,便去找吧……”说完他便起身,一甩袖袍,转身离去了,离去的背影看在薛青山眼中,显得是那么的失落与孤苦。
薛青山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族中拥有的权利不算小,得到各种消息的渠道绝对不少,可是他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去帮自己寻找李征的下落呀。薛青山的母亲看着自己的丈夫离去的背影,轻叹一声,没有说什么。这么多年的夫妻,很多事情都已经不用语言表达便能够明白了。最终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想去找就去找吧,男人做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只要想做,那就去做,这才算是我薛家有血性的好儿郎嘛。”
薛青山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着自己的母亲,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地上的声音很响,传到门外,停在还未走远的薛青山的父亲的心中,百感交集。他作为薛青山的父亲,再此刻下了一个决心。他打算只身面对薛青山离去之后,已经预计到的族里会给他们施加的压力,只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无所顾忌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那个一个下午之后,距离音龙谷不远的云来城中一间客栈内,一名黑袍男子点了一瓶酒,两个杯子。仿佛知道今天有朋自远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