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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结局 归人

顾水拼尽灵魂的力量跑到白邪身边,将他的术法强制停下了。

龙渊也趁着这个机会,施了最后的保命绝招——替死荆棘人,化为黑沙失去了踪迹。

顾水吐出好大一口血,却没有被肺腑里的伤势挑起多少疼痛,反而是觉得,这上天非常喜欢与她玩类似于抢夺物品的游戏。又非常喜欢让她找到后,再次将物品夺走。

虽然她并不会认为白邪是件唾手可得的物品,与他在一起追求彼此的永恒只是一个可笑的游戏,但却耐不住脾气多变的天公就一直在给她灌输着这种感觉……

她抱着白邪的残躯,看着他分外安静祥和的脸,笑了起来,道:“白邪,你个傻子,我一不在就出事了,真是的。”声音非常温柔,不像是在离别,倒像是在温孺耳语地对着情人撒娇。

她整个身体看起来没什么毛病,既不呼痛,也不颤然。仅从外表看去,完全看不出她方才发生过吐了好大一口血的事情。

只是,从她那仿佛已经追去另一个世界的眼神里,沉淀着太多无法向谁倾诉的忧伤。

而且,她已没有再次青丝化雪的资格来替自己分解忧伤,只能默默地承受、承受、再承受……

两个人静静的抱在一起,仿佛安静了悠然岁月。突然,白邪的身体里飘出了一个白色光球,在顾水面前停留,让她笑着的脸滑落两行清泪,虽不至于难看,却带走了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

她想去抱住那团白色光球,却不想它竟然忽的一下飞入了长生樱里,与那日光景分外相似,但这次却再没有佛尊看她佛缘深厚,替她渡劫寻人……

顾水瘫软在白邪的残躯上,清泪染了些血色,划过她光滑的脸颊,显得分外妖娆。

不知过了多久,白邪的身体里一个又一个光球持续飞出。顾水脸上变得一派慌张,却既快速又克制地挥舞着十指,想要将那些白色光球给抓回白邪身体里面。

但它们却总是非常快速从她指缝间溜走了,没有半分留意……

待那些光球全都飞入了长生樱后,顾水反而恢复了平静,不,与其说是恢复平静,不如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下一瞬间狂风暴雨就到了。顾水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她一边为白邪重塑残躯,一边将自身所能聚到的力量都注入长生樱里,试图将白邪的灵魂拘出。

她的力量输出越来越大,很快就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她身上的白衣先是慢慢染血,可很快艳若红装,但她没有停下输出。

她的脸也还是平静的,或者说是淡漠,就像她身体里流淌着的孔雀明王高贵冷傲的血液一样。

因为身具这个血统,哪怕成为医者,若是对于常人失去了三魂七魄,她都只会说自己尽力而为,比如说今早上受她医治的患者,她就无法做到舍己命来救其命,或者付出较大的代价替他减轻痛苦,好在他最终还是熬了过来。

可对于白邪,她却做不到那种尽力而为的洒脱,哪怕不显露于形骸。因为他现在是她生命的全部,包括活着的理由。可是,不论她怎么做,都无法真的做到挽回白邪生命。

顾水瘫软在地,脸也终于破功,她紧紧的环抱住地上的白邪,仰起头张大嘴巴嘶吼的撕心裂肺。她的嘴里好像还有些话语飘出,但是由于她嘶吼的声音太大,已经辨析不出内容。

……

或许是魔音贯耳的缘故,云渊皱了皱眉头,然后,睁开了眼。他动了动嘴巴,吸入一口空气,全是血的味道,很不好闻,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不久后,他双手撑地想坐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龙渊的招式,虽然没有伤害到他的形体,但他的灵魂受损严重,已经很难提起精力控制身体。

云渊咳嗽也引不起顾水的注意,直到他艰难的说出一句断断续续的“他……有……救……”后,才被顾水反应过来,快步过这边来扶起他。

在顾水的怀里,云渊双眼朦胧,有气无力地说明了过程。

“我云渊,是白邪……咳……的师父,过去因……因为我不小心,让……让我哥哥……对他做……做了……很过分的……的事情,我非常愧疚,于是我就……我就去找……可以……弥补他……一些……一些的方法。最近我终于……咳……终于找到,准备、准备……谁知……咳……咳咳咳咳……抱歉,我……我也不知道会……咳咳咳咳……”

顾水见他说话这般辛苦,便本能地抓过他的手,把了一下脉搏。这一把就吓了一跳。云渊的身体里居然有生命气息,就像个……呃……孕妇一样,可他……不应该是男的吗,虽然单看容貌过于女气。

云渊本想阻止她的,却没能成功,脸色微郝,道:“这……这是因为……因为它啦!”说着就念起了咒语。不久后,一棵嫣红的丹药状物体从云渊腹部内旋转浮出,而且它越转越大,并且长大成为了一个巧笑嫣然的妙龄少女。

见此一幕,顾水的表情更加怪异,她俯下头去看着云渊,却发现他已经安静地睡过去了,嘴角边含着幸福的笑。

少女走到云渊身边,嗔怪道:“真是的,说好了要过来和我一起生活的,却还是失约了,让我说你什么好。”

云渊依旧闭着眼,安恬地睡着,没有回答。

顾水用意念探索了一会儿,没有从他身上再感觉到半分气息,他大概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接着,女子扭过头,做生气状道:“不过你托付于我的事情,我还是要做到的,因为我是王,我得遵守承若,才不像某人那样任性呢!”

说着她就抬起右手,变出一朵艳丽之极的彼岸沙华,将花送到顾水手上后,她又引出一招术法,包覆住云渊的身体,和他一道消失在世界上……

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顾水的心又疼了起来,她不想像那个女孩一样。于是,她又施法查看了那朵花的奥秘,发现这是一段留言。

“小邪邪,炸毛了吗·,应该不会吧!毕竟当你收到这段留言的时候,师父我已经不在了,而我们间的误会,也应该已经解除了,你那时应该在为我伤心吧!呵,好像有点自恋。那好吧!为师该正经了,你见到那个笑起来很阴险的小姑娘了吗?是不是觉得她很可爱?嗯哼!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其实她可厉害着呢,是另一个世界的十大王侯之一,听说叫什么轮转王,连为师我也打不过她,虽然说出来有点丢脸,可谁让我有事情叫她帮忙呢!”

顾水听着听着,总觉得白邪师父对白邪、及方才她所见到的女子特别的信任,字里行间全是傲娇。这应该是把他们看得像家人一样吧!可她却没有及时注意到他的情况。

顾水接着听下去,接下来的事情无非就是云渊逃难中误入了轮转王的一个叫做小世界的地方,与她结了份善缘。

轮转王是那个世界的主人。并且告诉他,他们所在的世界也是一个特殊的小世界,是无主的,叫什么盘丹小六界,是当初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的内丹化成,拥有他一生修为的精华。

所以,这个小世界每隔个千年万年的时间,就可以诞生出一件两件天地至宝,福泽一方生灵,比如说白邪的那株长生樱,他父亲的衡银杏,佛尊的悟菩提,洛无双的凤栖梧,甚至是龙渊的彼岸荆棘,都让他们这儿的生灵的生命变得极为漫长。

可是,利弊双生,他们虽然长寿,却又有着致命的性格特点,各种各样的极端原则。而且,轮转王告诉他在她那个世界脱离任何其他世界的规则束缚,只要他留在那里,就可以切断和龙渊的任何联系,重获新生,又名羽化飞仙。

而他们想要羽化飞仙摆脱这种命运,就必须要找到一处归处,即像轮转王所拥有的那种小世界,让灵魂栖居。

但也有前提条件,那就是是主人留下他们的心意,必须是干净的不以利用为目的的,不然他们也会受到污染,陷入永恒堕落之中,再找不到从前的自己,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与消逝无异,甚至比消逝可怕得多。

所以,他们选择归宿时,一定要注重主人的心性。

顾水边听边思考,却突然被一席话给吸引了。

“我在洛无双的房间里无缘无故睡了六百年,就是离魂去了轮转王的小世界,可惜我回来会失去那段记忆,这是我离魂的后遗症,大概要再要百年多,或者在我将死之时,才能再次回忆起来。到时我就可以履行与那家伙的约定了。而且我听说在他们那里有不少人都有这种叫小世界的东西,到时,我让她替你也找一个归宿可好?放心,只要你手上有长生樱这等宝物,在哪里都可以吃的香的啦!到时,我好想依旧当你师傅,教你慢慢放下过去的仇恨,重获新生,那时我再找一个女弟子,把她养大成你媳妇,哈哈,然而……”

顾水先是有些感伤,接着心中一跳,白邪他师父这是要拆散他们的节奏吗?

云渊的话还在继续。

“我虽然做不到那个人的布局,可我也尽量去想了你可能遇到的窘境了。我想,在我不在的这六百年里,长生樱或许已经不在你的身边,但请你不要担心,长生樱有一种觉悟,无论与主人相隔多远,终有一天会回到他的身边,你父帝在战死之前,应该就已经将它交付与你了。”

顾水想起了他们遇到长生樱的事情,他原本以为是巧合,却不想竟然还有这种缘由。

她接着听下去。“你在同龄人之间或许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替你父亲报仇却远远不足,所以我想你一定不得不借用你们一族的长生樱的力量,甚至是禁忌的永恒三式的力量。这是你的选择我无从措手,但我已经为你备好一个暂时生命之法,及一条后路,可以在事情无可挽回之前救你一命,如果到那时……我能回到你身边的话。哈哈,我好像说的有点伤感,会让你有负罪感吗?那很抱歉。其实,真正有罪的应该是那个人,但他的罪,无疑也就是我的罪。因此,我只是在赎罪,想获得你的原谅罢了,感谢你让我赎罪,让我的心可以获得救赎。我准备的生命之法,就是你手上这朵花,是不是和师父我一样美丽,你只要把它吸收就可以让灵魂回归了。再见了,小邪邪。最后我只想用轮转王教给我一句话告诉你,若真有来世,我还是想成为你的师父,到时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顾水听完了云渊的留言,只觉得感慨万分,命运当真如此捉弄人?不论是他们,还是龙渊云渊两兄弟,她的父帝母后,洛无双洛羽父子,谁也逃不开,甚至她刚刚所见到的那位轮转王也是一样。

顾水看了眼那朵花,然后,施法将他引入白邪口中。

一开始,白邪身体完全爆开,连骨架子都没有剩下一个,顾水看了,心痛之极,泪流满面吼道:“不——”

接着,那些被顾水拼凑的歪歪斜斜的肉块开始移位,而后拼接成一个有裂痕的人偶,她才放心一些,开始关注白邪肉身的修复之法。

她发现,人偶上的裂痕开始消失,人偶里面开始有什么东西如同大树一般生长散枝,仔细去查看,才知道是白邪的骨骼及经络。顾水惊叹不已,这朵花,当真可说是肉白骨了。

至于能不能生死人,还得看它接下来如何发挥效用。

顾水一边殷切地注视着这朵花,另一边注视白邪体内气息变化,这一注视,就是三天,她才看到长生樱的枝干里飘出了一个个白色光球,那是白邪的灵魂,它们慢慢地回到了白邪的肉身。

之后,长生樱里又飘出一道印记,它飘到顾水额前,化成了一朵樱花花钿,非常寸她,就像是万白丛中一点粉。而顾水的脑海里回响着一段话,是白邪的声音,非常轻柔。

“我白邪将把第四代永恒之主的位置交于我妻顾水,望她带着我的念想追寻我们的永恒……”

顾水甚至可以想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心情,顿时有种提着他的衣领揍他一顿的冲动,明明说好的一起呢?

但她最终还是回到白邪身边,她使了个术,两个人就一起进入了长生樱枝干部分的长生宫里。

顾水看着白邪的三魂七魄都归了位,与往常的头七说法相对,只要七日过去,魂魄依旧未散,白邪就可以复活过来。也就是说,七天后的这个时候,白邪就会醒过来。

于是,顾水等啊等,一日、二日、三日、四日、五日、六日、七日,每一天都是如此漫长。明明平时只是一个修炼,六七日光景便已经过去。

到第七日之时,时间流逝得最是缓慢,每时每刻每一瞬间,都是那么的磨人心智。

顾水看着白邪的脸,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而且她还以闭关为由,推掉了一切寻医问药的人,毕竟这大千世界又不是仅她一个医仙,她只是略出名一些罢了。

离白邪苏醒的时间已经很近了,顾水突然很想说些什么,她脑子还在想着,可嘴巴已经先一步说出了她想说的话:“莫再让我一人孤饮这长生了,好吗?白邪。”

这时,白邪睫毛颤动,而后睁开了淡蓝色的眸,温和回道:“好啊!阿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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