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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青瓜蛋子

与吴晓的境遇相比,许昭昭的孤独根本算不上什么。

许昭昭顶多算个自谋生路的个体户,靠着为几十个学生辅导功课,勉强维持生计。如果说她还能与这个社会有点接触,那就是与学生的家长进行的沟通。内容不过是课堂内容的设置,学费的多少。家长们已经习惯了对老师的唯唯诺诺,所以对她这个非正式,杂牌儿老师也是格外最终,其实不过是为了让孩子在她那里多受一点点照顾而已。

虽然挣得少一些,起码她还有尊严,触碰不到社会人心的险恶。

吴晓就不一样了,步入叔叔的房地产公司,一个个如狼似虎。有“肥肉”的地方就有争斗,吃完了,又抹抹嘴坐着喝茶,看似一副平和的样子。

男人若想在社会混的好一些,有两条路子可走。

要么有智慧。因为智慧可以撑起一个场合的幽默感,经常用幽默的话语化干戈为玉帛。妙语连珠替代针锋相对。

要么就做土匪。什么礼仪文明,规矩条款统统不管。生活中只剩下粗野。因为文明人是对抗不了野蛮人的。玩不过心机,就玩霸气。受不到别人的尊重,那就坦然接受别人的恐惧。

恐惧是伟人成功的秘诀。如果别人害怕你将其毁于一旦,彻底打倒,那自然就会对你毕恭毕敬,俯首帖耳。最原始的恐惧令人陶醉其中,势不可挡,冲击力过人。恐惧之力,永比尊重更甚。

然而,吴晓这两样都不具备。他的朋友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从来不会勾心斗角。可是,当他步入叔叔的公司后,职场的规则让他遍体鳞伤。

他不懂规则,胆子又小,完全是个青瓜蛋子。职场让本来就没自信的他,越来越没有自信。他像一个陀螺,谁想抽上一鞭子,就抽上一鞭子吧。人们的尊重总是给强者,很少有人对弱者露出虚伪的笑容,弱者见到的是青面獠牙。

吴晓的叔叔吴庆安对侄子的表现非常不满意。吴晓那佝偻着的瘦弱的肩膀,白皙的没有爷们儿劲儿的肤色,呆滞茫然的双眼,思维缓慢的大脑都让吴庆安感到丢人。

在财务部与市场部的聚餐上,吴晓作为财务部的会计在聚会名单上。市场部的部长已经坐到了主位,作庄的财务部部长坐在门口慢悠悠的点菜。

部员们不知道应该坐在哪里,因为财务部部长的位置没做对。

吴晓尴尬的在门口站着,等着部长点完菜。市场部杨部长偷偷的不被人察觉的眼神扫过吴晓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连同他此刻的手足无措以及那极为僵硬不自然的谄媚的笑容。

杨部长心里暗暗想,“这样的屎蛋就因为跟老板挂了亲戚,竟然混到队伍里。”

吴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跟身旁同事聊天化解尴尬,又不知道说什么。在他的领导面前,他什么都不敢说。他痛恨这种场合,为什么要有这种场合,把一头驴拉到一群马中溜溜的场合。

终于菜点完了。财务部李部长扶了一下眼镜,抬头看对面的杨部长,“老杨?你看看?”

另一只“狼”哈哈笑着,露出了凶恶的牙齿,“杨老板客气!吃什么随你。”他友善的冲李部长招了招手,“快坐过来吧,你不过来,兄弟们都不敢坐。”

李部长傲慢的扫视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各位“兄弟”,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他是故意的,故意坐在门口让手下人站着。这,就是张扬。

他李阳向来就在公司张扬惯了。手握公司财务重权,哪天能好好说话,那就不是他李阳了。霸气外露的主儿。

公司的人大多奉承他一句,“财神爷”。是啊,谁手里的钱不是经过他的手。不说别的,他住院几天,整个公司的工资都得推迟发放。

李阳斜眼看了身后的吴晓一眼,呵呵笑着,托着肥胖的肚子向市场部杨若良走去。

一个是管财务的部门,一个是管市场销售的部门,两大核心部门,谁手中的权力都不小。

李阳刚一起身,吴晓就要坐到门口的位置。杨部长说,“大侄子!”他喊了一句。

吴晓有些难堪,杨若良顶多比自己大十岁,这个称呼实在有些损。

杨部长扭头对身旁的李部长说,“我喊你们小吴大侄子,你有没有意见?”杨若良在拿李阳的卒子涨气场。

“你得问吴晓。”李阳一张脸皮绽开了花。

“吴晓,我跟你叔叔是哥们,按理,你是不是大侄子?”杨部长问吴晓。

吴晓受宠若惊,他还真希望自己有这样的牛气小叔叔,“是,是”他点头应和。

其他人立刻“懂事”的跟着哈哈笑起来,“这么论还真是”巴结的话音此起彼伏。

杨若良说,“就是嘛,别坐门口了,坐过来点儿。”

吴晓却动也不敢动。那个位置太高了,他坐不过去。

大家肆无忌惮的这样对吴晓,因为知道他就是他叔叔照顾的一条狗,如果不是大老板照顾,他们公司怎么可能招进这样的软柿子。

开始面对这样的软柿子,谁都不敢得罪,陪着笑脸迎着。后来,大家都看出来了,大老板并不是很赏识自己的这个侄子,不但不赏识,简直是厌恶。老板的态度,让大家放松了许多。一些迷糊蛋跟着这么吴晓,但是也有一些老油条对他依旧笑颜如花,老油条们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更何况吴晓还是吴庆安的亲侄子。

有这种血缘关系,不敬畏不行。

可是血缘关系在那晚的聚会上不管用,市场部的人如狼似虎,财务部的人精明奸诈,都是人中龙凤,哪个是好惹的主?再说他们也料到吴晓不敢跟叔叔说自己被欺负的事情。所以,他们对他很放肆。

李阳提了三杯酒后,爽朗的说“三杯过后尽开颜!”他用眼光扫视了下属,“你们赶紧借着这个机会,跟杨部长表示表示!”

下属中,气场很强的一个端起酒杯站起来,“杨部长,敬您一杯!您一直是我的榜样!”

杨若良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是奉承的假话在何种情况都是受欢迎的。“好好,谢谢了昂。”

奉承的话此起彼伏。身旁的人觥筹交错,唯独吴晓坐的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已经工作两年了,吴晓却依旧没搞明白餐桌上的规矩。他在之前的公司干了一年多,没有人邀请他。这半年才来叔叔的公司上班,出席聚餐的场合,根本没闹明白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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