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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福祸兮依

洛阳城下着瓢泼大雨,雨水从屋檐上倾泻而下,形成一条条笔直的竖线。默剑山庄的地面淌着哗哗的流水,史培在后院耳房给儿子缝衣裳,经过时光的洗涤,她的心境平和了许多。

雨天天凉,郭迎端来滚烫的热药,史培搂着她坐下。郭迎笑盈盈地说:“陆伯母,再喝几副药,您的病就全好了。”史培看着郭迎,十分喜爱,笑着把药喝下。郭迎又递了几块蜜饯,史培嚼了嚼甜味咽下。

史培叹道:“贤儿是时候成家了。他喜欢卫家两个姑娘,却没有一个是好人。”郭迎说:“菁阁郡主美丽聪慧,倾莲郡主善良贞洁,她们都是好姑娘。”

“她们再好也没有你好。”史培牵着郭迎的手,问道,“迎儿,你与贤儿青梅竹马,你喜欢他吗?”郭迎的脸蛋泛起红晕,小声答道:“客贤哥哥是英俊潇洒的大侠,江湖上哪个姑娘不喜欢呢?”史培微微一笑,说:“陆伯母一直很喜欢你,你若愿意,我便收你当儿媳了。”郭迎娇羞地点点头。

这日,雨过天晴,天空一片明净。史培一早便命人击鼓鸣钟,似有大事宣布。

众人聚集在默剑山庄的大厅,史培端坐于高堂之上,慈威并具,召集北方势力中的重要人物。史培微微一笑,随后发话:“新任北方盟主刚刚继位,对诸事尚未掌握。我身为前任盟主夫人,有责任巩固北方基业,希望各位老前辈能多多指教后辈。”

陆氏兄妹站在史培旁,不知母亲要说何事。史培又道:“想必各位都知道小女与道海镖门的少门主史枫的婚约,我与史门主商量过,决定二人近日完婚。”她接着说:“陆盟主也到了成婚的年龄,我作为母亲,自然希望儿子能够幸福。我千挑万选,觉得郭太守的女儿郭迎才是最佳人选。聘礼已下至襄阳,请柬也送往郭家各个府邸。”陆氏兄妹和史枫听后愣了一下,毕竟都没个心理准备。

史培问道:“贤儿,你对你的婚事满意吗?”陆客贤素来孝顺,想想现在复杂的形势,他也无心留恋儿女情长,遂恭敬地答应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儿子相信娘的眼光。”郭迎听见陆客贤没有拒绝,心都要飞了出来,喜得眉开眼笑。

史培说:“媒婆算了一下,六月二十九是个好日子,儿女成双,一块儿婚嫁。夫君刚刚去世,正好冲冲喜,但婚事还是简朴为好。余下的时间虽不如整月,足够准备了,就是委屈孩子们了。”史培之所以这么快确定日子也有她自己的目的:一方面陆客贤刚当上北方盟主,需要南北联姻来稳固江湖人心;另一方面郭家势力强大,可以加深默剑山庄与朝廷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母亲,儿女有了好的归宿,余生的牵挂就了结了一半。

众人散去后,史枫单独问陆客贤:“你真得决定娶郭姑娘?”陆客贤答道:“郭迎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陆雪纹听到他们的对话,轻轻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对不住卫姐姐。”陆客贤反驳道:“想想卫驿做的事,你还叫得这么亲热!”他说罢心烦地走了。

卫倾莲刚到洛阳就听到陆氏兄妹月底各自完婚的消息,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洛阳城的晦气都被默剑山庄的喜气冲走了,过去的海誓山盟烟消云散,卫倾莲心中五味俱杂,委屈和伤心涌上心头,她如同木偶般走在洛阳的街头。

走着走着天黑了,卫倾莲一抬头,看见红晕的晚霞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夜幕降临,卫倾莲振作起来,在一家客栈思考着澄清卫家的计划。

郭家同意了郭迎的婚事,回的全是上好的礼品,如翡翠吉祥屏风、檀香木几、黄金如意佩等,黑压压地占了库房一地。

陆客贤和史枫忙着收拾礼品,看着贵重的礼品,史枫笑道:“郭子仪毕竟是朝中大将,出手大方,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陆雪纹撇了撇嘴,讽刺道:“那你给我们家下了什么聘礼?”史枫竖了竖大拇指,自夸道:“道海镖门也是有头有脸的,我们家混迹江湖多年,什么好东西没有,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三人正开着玩笑,一小丁附到史枫耳旁说:“美鞭娘请您申时单独去城郊寺庙见她。”史枫听后点头招呼他下去,接着跟陆氏兄妹谈笑。

午膳后,史枫以打理货品为借口出门赴约。卫倾莲在城郊寺庙等候多时,史枫按时到达。卫倾莲先笑道:“你马上就要当新郎官了,我先恭喜你了。”史枫回道:“你别客气了。”

史枫又问道:“卫姑娘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卫倾莲没有回答,走了几步说:“少门主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史枫仔细地嗅了嗅,答道:“这儿有一股很特别的清香味,像是兰花。”卫倾莲点点头,说:“这兰花像是被常年浸泡过,种兰花的人因此身怀奇香。这间寺庙位于山坡凹处,花香不易被风吹散。师父死的时候空中也有这样的香味,只是花香散了,所以我并未在意。”

史枫闭上眼回想,想到了结果:“去年我去郭府的时候郭坚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当时他的书房犹有一丝清香,我以为是春天后院里的花儿开了。”卫倾莲道:“白秋艳的死我不清楚,但这四人与《殷天经》一定有关系。”史枫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身怀异香的人设计杀害了这四位顶尖高手并抢走了《殷天经》。”

卫倾莲从袖中拿出檀木令牌,说:“这是姐姐临死前给我的,她应该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才被灭口。”史枫接过令牌,嘴里念着:“清兰令。”卫倾莲接着说:“爹说唐肃宗晚年曾派出一位清兰郡主潜入江湖,但她不知为何失去音讯。”史枫皱了皱眉头:“多谢卫姑娘给我一条关键线索,我会派人查这个失踪的清兰郡主。”

史枫把清兰令还给卫倾莲,笑道:“我与卫姑娘的交情不深,为何不直接找陆客贤?”卫倾莲苦笑了一下,答道:“陆家上下恨透了我们卫家,陆客贤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陆雪纹做事冲动莽撞,他们怎么会相信我说的话?”卫倾莲转而笑道:“少门主一向冷静睿智,查案能力强,一定是我的好帮手。”

史枫问道:“卫姑娘怎么肯定我会帮你?”卫倾莲反问道:“少门主又为什么来赴约呢?”史枫昂头一笑,回归正经:“我之所以会来,并不是因为我相信卫王爷的品行,而是因为我相信卫姑娘的德行。”卫倾莲垂袖作揖:“请少门主尽快查明真相还卫家清白。”史枫抱拳回礼:“我尽力而为。”

二人如同在一团云雾中发现了一丝日光,虽然真切却又迷茫。卫倾莲说:“此事请少门主不要告知任何人,以免影响你大婚的心情。”史枫知道她怕打草惊蛇,答应道:“好。”史枫又问道:“卫姑娘不来喝我们的喜酒吗?”卫倾莲深吸了一口气,答道:“不了,祝你跟纹儿百年好合!”

史枫不好多说,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他转身作了一揖:“我一直很敬重卫姑娘,无论是百药女医还是倾莲郡主。如果这些暗杀的背后藏着阴谋,以后的路必然危机四伏,还请卫姑娘小心。”“少门主也要当心。”卫倾莲含笑送别。

六月二十九日很快就到了,默剑山庄终于迎来了大喜之日。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鞭炮噼里啪啦地响着,默剑山庄上下喜气洋洋,下人们各自忙碌。

两位新娘正在梳妆打扮,史培和斐津娘看着两位可人儿,想起了刚出嫁时的自己。岁月催人老,二人感叹不已:“孩子们都成婚了,我们都老了。”陆雪纹不舍得离开家,史培给女儿戴上凤冠,说:“真漂亮!新娘子在出嫁的日子最美!”

陆客贤和史枫刚换上喜服,正准备出门迎客,史城进来了。史城看着两个丰神俊朗的新郎官,嘱咐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成家了,就该担起做丈夫的责任,凡事为大局着想,不能耍孩子脾气了!”史枫心里喜欢陆雪纹,开心不已,而陆客贤只能勉强高兴。

斐娄一向疼爱这个外孙,特地从月牙寨赶来,史枫在门口拜见几位舅舅。斐娄拍拍外孙的肩膀,笑呵呵道:“枫儿,长大喽!”

接着,钟离权和吕不歌结伴而来,二人不怀好意:“陆盟主,贵庄真是事多,刚办完丧礼就办婚礼!”陆客贤不想搭理他们,水泉寨的人恰好来了,卢正窋嘲笑道:“哪里来的野鸭,不想吃就别乱叫!”钟离权和吕不歌撅着屁股进去,陆客贤和史枫招呼卢氏兄弟入庄。

此次婚礼方无和卫驿没有来,意情山庄只送来贺礼表明心意。

吉时已到,长辈们有序就坐。史培和史城端坐于高堂,斐津娘站在史城旁边。因郭子仪病重,郭家只来了几位至亲代表。

在众人的祝福中,两对新人在媒婆的指引下缓缓走来,一前一后,大红锦缎牵着他们的姻缘。看着儿女们长大成家,史培和史城夫妇百感交集,不禁落泪。

史枫与陆雪纹彼此心仪,收到大伙的祝福,喜悦之情洋溢,脸红扑扑的。郭迎在盖头下深感幸福,实现从小到大的心愿,她甜蜜地笑了。陆客贤强笑着,如果不是情势所迫,也许此刻他娶的是另一个人。

四人拜过高堂后喜宴开席。洛阳城的街角,卫倾莲听到了喜庆的鞭炮声,此时陆氏兄妹应该拜过高堂。卫倾莲的内心是失望和落寞的,她望了望默剑山庄的方向,平复了心情,毅然走出了城门。

众人酣畅淋漓,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一切仪节结束后,新郎们被哄闹着送入洞房。

洞房内,红烛香案,墙上的大红喜字泛着晕影。盈盈烛光如水般温柔荡漾,高架床的纱帘拂动,新娘披着红盖头静静地坐在床边。

史枫高兴地喝醉了,东倒西歪地朝床边走去,坐到新娘的旁边。史枫笑着掀开红盖头,看见陆雪纹浓妆艳抹,泼辣中透着娇柔,格外动人。陆雪纹内心的激动无法表达,羞答答地说:“史枫,没想到我们的娃娃亲居然成真了!”

史枫微微一笑,捏着陆雪纹的脸蛋,说:“纹儿,你今天真漂亮!”陆雪纹低头一笑,又道:“至少我们是心甘情愿的,哥哥和卫姐姐注定天各一方。”史枫轻笑了一声,说:“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别提外人了。”陆雪纹点了点头。洞房花烛夜,二人自有呢喃细语。

门外静悄悄的,郭迎端坐在床边,心里很是激动,一想到良宵美景,她脸都羞红了。没过多久陆客贤便推门进来,坐在桌边饮茶醒酒。

二人就这样坐了许久,郭迎仍耐着性子等待。陆客贤觉着差不多了,拿着竹竿走到床边掀开了郭迎的红盖头。郭迎眨眨眼睛,对着意中人微笑:“客贤哥哥,你终于来了!”陆客贤的眼中透着一丝冷漠:“爹刚走,我无心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郭迎不情愿,紧紧地抓住陆客贤的手腕。陆客贤叹了口气,从床头拿了鸳鸯绣花枕放到床尾,倒头就睡。郭迎轻轻唤道:“客贤哥哥。”陆客贤闭着眼睛说:“我累了,想睡了。”郭迎心里又气又难过,她知道陆客贤心里还是放不下卫倾莲,于是穿着大红嫁衣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两对新婚佳偶穿着素服向双方父母敬茶,史家姐弟乐呵呵地喝下儿媳端的茶。史城道:“姐姐,过几日我便带纹儿回道海镖门了。”史培轻叹道:“毕竟是我们史家的媳妇。”陆雪纹盘起了发髻,显得娴静稳重,不好意思地笑了。

史培又叮嘱道:“贤儿,这几日该忙的也忙了,你要好好当北方盟主了!”陆客贤的衣色偏暗,更显老练,答道:“娘放心,我对北方势力了如指掌。”郭迎没有把昨日未圆房的事告诉史培,她相信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自己一定能走到陆客贤的心里去。

卫倾莲离开了洛阳这个是非之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百药山。初夏季节,鲜花盛开,草木繁盛,一切还是这么熟悉,只是物在人亡,恍若隔世。卫倾莲怀着沉重的心情看着这崭新的一切,缓过神后前去祭拜莫老子。

卫倾莲跪在莫老子的墓前,倾诉道:“师父,徒儿已经好长时间没来看您了,您还好吗?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找到了亲身父母成为了郡主,有了权势和地位;我还将百药医术发扬光大了,您应该很高兴吧!”卫倾莲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可是娘和姐姐都死了,陆客贤也与我恩断义绝。卫家被误解,爹现在身陷囫囵。朝廷和江湖的情势一片混乱,我很迷茫,也很孤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未来······”

卫倾莲向师父倾诉完心事后回到山脚木屋,屋内被搁置了许久,结满了蜘蛛网。从小到大木屋里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卫倾莲不禁伤感落泪。她擦掉桌上的一层灰,收拾东西住下。

天越来越热,夏蝉的鸣叫声也越来越大,吵得聒噪不已。陆客贤被一大堆江湖琐事弄得焦头烂额,炎热的天气加重了他的烦躁感。

这日,陆客贤很是心烦,持剑来到洛阳城有名的“迎宾楼”,找了一处阴凉通风的地方坐下,不耐烦地吆喝道:“小二,把你这上好的凉酒给我来几罐!”“好嘞!”小二忙接客。“小二,也给我来几罐好酒!”旁边传出的声音极为熟悉,陆客贤一看,原来是方琰,一把白扇摇尽世间百态。

陆客贤坐到方琰的桌上,笑道:“方兄也喜欢这迎宾楼的酒?”方琰摇摇头,叹道:“可以解忧,唯有杜康。”陆客贤明白他是在称赞迎宾楼的待客之道,笑道:“你我第一次相识是在衡阳醉红楼,第二次喝酒是在襄阳悦来酒楼,第三次交心却是在这洛阳迎宾楼!”二人将对方视为生死之交,面对面大笑起来。

店小二抬了好几坛酒来,方琰说:“陆兄成亲我因闭关修炼未能亲自前来道喜,先自罚三杯。”陆客贤道:“方兄不必客气。”方琰一连喝了三碗酒,陆客贤也喝了一碗,借酒消愁。

方琰看见陆客贤愁眉苦脸,问道:“你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陆客贤饮了杯酒,答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烦心。”方琰说:“北方各门派实力雄厚,的确不容易掌控。如果没了利益关系,整个北方联盟会疏散。”陆客贤点点头,叹道:“是啊。北方不似西方门派稀少,没有这么多无谓的纷争。”方琰笑道:“陆盟主心怀天下、侠义济世,我再敬一杯!”

二人碰撞酒杯,开怀大笑。方琰豪迈一笑:“‘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间走一遭,岂能不逍遥快活?”陆客贤拍案大叫:“好!今日你我一醉方休,以解世间千愁!”二人开坛畅饮,放声狂笑,所有的江湖恩怨都抛到九霄云外。

二人喝了近两个时辰,瘫在地上,湿透的衣服浸着酒汗味。陆客贤抱着空坛,几滴残酒落到嘴里,他说:“方兄,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娶的是郭迎而不是卫倾莲?”“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方琰笑道,“不过你别忘了,我也爱慕着她。”陆客贤不觉又开了一坛酒,心里带着些许难过和不舍,他都不知道那日的一剑自己是如何刺下去的,不免哀叹:“我还是很想她,卫倾莲是个好姑娘。”方琰也新开了一坛酒,说:“陆兄,这世间可没有后悔药!”

陆客贤苦笑着,反复嘲笑着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咕噜咕噜地喝了一顿,叹道:“我都过糊涂了,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有你的任务。”方琰抱起酒坛,毫不拘束,“今日你我不醉不归,让一切烦忧化为乌有!”二人一坛接着一坛痛饮,喝得最烂如泥,不省人事,还得让家中的奴仆抬回去。

方琰醒酒后前去拜见神秘女子,女子问道:“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夺取《殷天经》?”方琰答道:“娘放心,孩儿稳操胜券,此番只想找陆客贤做个了断。”女子严令道:“你知道就好,《殷天经》练得怎么样?”方琰回道:“孩儿潜心修炼已久,前三册的武功招式熟记于心,最后一册只需稍加练习,便可浑然天成,发挥全部威力。”

女子满意地点点头,说:“只要你练成《殷天经》,娘便能重出江湖。这么多年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方琰的眼神透着恨意,说:“我要让那些凌辱我们的人碎尸万段!”“很快我们就可以一统江湖,甚至连天下都是我们的!这么多年的屈辱,我要加倍奉还!”女子仰天狂笑,方琰一想到睥睨天下,露出满足的笑容。

陆客贤昏睡了好几日,一醒来觉得头痛欲裂。郭迎端着醒酒汤进来,说:“客贤哥哥,你醒了。这是汤药,你快喝了解解酒。”陆客贤接过药碗喝下,舌头虽苦头疼却好了许多。

郭迎把毛巾蘸过水后拧干,想给夫君擦拭额头。陆客贤伸手握住毛巾,说:“我自己来吧。”他说罢用凉毛巾敷额头。郭迎苦笑道:“你我是夫妻,不必客气。”

陆客贤起身道:“你照看了我几天也累了,躺床上睡会儿吧。”陆客贤准备出去透透气,又说:“娘又该担心我了,帮我好好陪陪娘。”郭迎点头答应:“客贤哥哥,你说的事我一定办到。”

自从卫倾莲离开福州后,卫驿很是孤独,他来到卫王妃的陵墓。看着爱妃和爱女的墓碑,卫驿情难自禁,潸然泪下。

“谁?”卫驿大叫一声,只见贺伶蒙着面纱走来,冷笑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滋味不好受吧,卫王爷!”卫驿轻笑了一声,说:“你是专门来看本王的笑话的吧?”贺伶咬了咬牙,恨道:“想想你当初是怎么侮辱我的,卫驿,你的报应来了!”

二十多年前,贺家庄有一位少爷和两位小姐。贺伦和贺佩一母同胞,为正房夫人所生,深受老爷的喜爱。贺伶是庶出,为姨娘所生,地位低下,被下人们忽视。

上帝对贺伶是不公平的,一出生她的脸上便有疤痕,十分丑陋。失去了女人本该拥有的花容月貌,贺伶自渐形秽。父亲嫌弃自己的样貌,生母本就不得宠,很快就病死了。

这样猪狗不如的生活贺伶过了十八年,而此时贺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楚楚动人。除此之外,贺佩还精通诗书,才华洋溢,是贺家庄有名的才女和美女。

贺伶心有不甘:凭什么她生来就拥有美貌自己却如此丑陋?凭什么她从小得尽父母和哥哥的宠爱自己却遭家人嫌弃?凭什么她受到贺家庄上下人的尊敬自己却从小受尽奚落和嘲笑?最重要的是,凭什么她轻易就当上卫王妃?

这时的贺伦已经当上了贺家庄的庄主,卫驿也在朝廷步步高升,二人因利益结交好友。有一次贺伦邀请卫驿到家中做客,卫驿器宇轩昂,大步流星地入庄。贺伶看着这个胸怀城府、心怀天下的男人,她动心了。

贺伦与卫驿见面客套一番,贺伦想和朝廷打好关系以便通融生意。贺伦讨好卫驿,说:“卫兄,你在官场翻摸打滚这么多年,如今尘埃落定,也该成家了。”卫驿的确缺少一个贤内助,听说贺佩是个大才女,说:“听闻令妹饱读诗书,是否有幸见一面?”贺伦会意,笑道:“家妹也该成婚了,你如果喜欢,我便把她许配给你。”

卫驿在贺家庄住了下来,贺伶经常偷偷跟着他,她对这个男人很是仰慕。贺伶从小渴望荣华富贵,如果能嫁给这样一个满腹雄才伟略的官员,自己便能平步青云,再也不用被别人耻笑。

这日,晴空万里,贺伦把卫驿带到后院见妹妹。卫驿在正堂内踱步,贺伶站在窗外,看着意气风发的如意郎君,她鼓足勇气表白。

卫驿也有些紧张,贺伶推门而入。贺伶戴着面纱,卫驿把她当成了贺佩,玩笑道:“看来贺姑娘不想让我看到庐山真面目。”贺伶听到卫驿温泽滑润的声音,心中喜悦,脸也羞红了。

卫驿礼数周全,伸手招呼道:“贺姑娘请坐。”贺伶缓缓坐下,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卫驿却问道:“姑娘才气远扬,你我不妨切磋。”贺伶沾着贺佩的光与卫驿交谈,二人聊得很开心。

突然,房门打开了,贺佩如仙女般飘进来,莞尔一笑:“这位就是卫公子吧。”卫驿看着贺佩的美貌,被她淡雅的气质吸引,他转而想到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是?

这时,门外刮来一阵大风,面纱落地,贺伶的丑陋相貌露了出来。卫驿低头恰巧看到所谓的庐山真面目,他又气又恼,觉得恶心。

贺佩微笑道:“伶儿,你怎么在这儿?”卫驿机智答道:“二小姐担忧姐姐的幸福,特地叮嘱我好好照顾你。”贺佩低头浅笑,贺伶被迫走出房门。

卫驿和贺佩讨论了一下午典籍,二人志趣相投,很是谈得来。

晚上,贺伶悄悄来到卫驿的厢房,问道:“你既然已经知晓我的身份,还愿意娶我吗?”“放肆!”卫驿本就因受骗生气,怒斥道,“你一个庶出的小姐配得上我吗?”“而且。”卫驿冷漠地嘲笑道,“你长得太丑了!谁敢娶你?”

贺伶的眼睛里打转着眼泪,没想到卫驿竟然这样恶语重伤自己。美梦破碎,贺伶嘲笑自己的天真和无知,冷笑道:“卫驿,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卫驿轻蔑地看着她,说:“我警告你,不要破坏我与大小姐的美事!”卫驿毫不留情地将贺伶赶出房门。

此后,卫驿与贺佩频繁约会,看着卫驿对贺佩柔声细语,却对自己大呼小叫,贺伶怒由心生。

很快卫驿就前来求娶贺佩,看着大红花轿远去,贺伶泪眼婆娑。为什么坐在轿子里的不是自己?荣华富贵,身份地位,这些高于云天的东西却被贺佩踩在脚下。贺伶恨贺佩,恨贺家庄,恨所有的一切。

卫驿自从当上王爷后对贺佩这个美貌贤惠的妻子很满意,二人很快就有了女儿。当然,贺伦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不过卫驿搬到福州后,贺伦就很少跟妹妹联系了。

因为贺伦投靠了新的势力,这股势力的头领就是清兰令主。贺伶无意听到了哥哥与令主的谈话,她决定去找清兰令主,通过自己的能力毁掉她想毁掉的一切。

清兰令主就是贺伶一直效力的神秘女子,她很同情贺伶的悲惨遭遇,便收留她当自己的贴身婢女。

贺伶在贺佩的陵墓前狠狠地嘲笑卫驿:“姐姐,你看到吗?你的夫君,就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小人!”卫驿不想见到眼前这个人,说:“你现在满意了吧?满意就可以走了!”贺伶更不想看到令她恶心的一家人,仰天大笑离开:“卫驿,你继续当你的孤家寡人吧!”

卫倾莲在百药山过了一段时间。这日,晴空万里,瓦蓝色的天空如碧水般清澈。冷韵儿登门造访,站在门口,冷冰冰地说:“我可以进去吗?”卫倾莲整理好床铺,走到门口,客气地笑道:“冷谷主肯驾临寒舍,快请!”

冷韵儿摆着架子,即便坐下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卫倾莲知道她不爱跟人沟通,便没有计较,问道:“凤云谷一向不和江湖门派来往,不知今日冷谷主有何要事?”冷韵儿不领情,反驳道:“你我师出同门,难道不能来往吗?”卫倾莲玩笑道:“原来你是来找我切磋武艺。”

“不。”冷韵儿的眼神透着坚定,“我是为了报师父的仇!”冷韵儿接着说:“江湖传言师父的死和《殷天经》有关,莫老子又与师父的死因相同,我便来找你商量。”卫倾莲见她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于是正经地说:“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找出幕后黑手,还卫家清白。当然,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冷韵儿没有搭理她,直接问道:“莫老子是怎么死的?”卫倾莲答道:“我回到这儿时满地血迹,师父失血过多而死。他强撑了十几日,临死前在我手上写下‘十’字,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是何意?”冷韵儿说:“师父在死之前也给我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把金钥匙,我找遍了凤云谷上下也没找到要打开的东西。”卫倾莲想了想,分析道:“看来他们早就想到有人要夺取《殷天经》,所以早有准备。”冷韵儿说:“我只想快点找出真凶给师父报仇!”

卫倾莲见她复仇意决,不想有所隐瞒,说:“姐姐在临死前给我‘清兰令’,她加入这个帮派后被灭口,应该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冷韵儿看着令牌,疑惑道:“清兰令派是什么来头?”卫倾莲又说出一条线索:“陆盟主、白谷主、郭太守还有师父死的时候空中都弥漫着兰花香,我怀疑凶手是一个爱兰如命的女人。”

“喜欢兰花的人?”冷韵儿冷笑道,“世间有多少人喜欢兰花,如何找到凶手?”卫倾莲皱了皱眉头,说:“我好像在哪儿闻到过这香味,但是想不起来了。”冷韵儿虽得到了线索却话中含刺:“找你也是无济于事,浪费光阴,我要走了。”卫倾莲觉着落难之际有人协助很暖心,便给冷韵儿应有的礼节,作揖送别:“冷谷主慢走。”

一日清晨,卫倾莲按往常的习惯上山采药,沉甸甸的竹筐压得她更加烦心。卫倾莲在满是迷雾的小路上走着,偶然发现一处花海,适宜的温度,湿润的土壤,肥沃的天然饲料把这些花儿养得肥肥的。

清丽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卫倾莲注意到几株兰花也开了。蓝色花瓣中央露出白蕊,她用手轻触着娇弱的花茎,用鼻子嗅了嗅,周围的世界全是香气。

这时起风了,大团云雾往山腰聚集,花海被云雾淹没,卫倾莲感到全身冰凉。霎时,一个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卫倾莲睁大了眼睛:意情山庄!她终于想到了那股兰花香气的来源地。

刻不容缓,卫倾莲立马赶往意情山庄一探究竟。可是还有一个问题:自己该怎么进去?卫倾莲管不了这么多,骑马飞奔而去。

卫倾莲到达意情山庄,伫立在空无一人的大门前,自己此番进去恐怕会丢命,不进去便无法调查真相。最终,她还是决定凭借自己的实力破了这三阵。

首先面对的是乱石移木阵,卫倾莲很轻松地过关了。

接下来是梅桩飞箭,卫倾莲仔细地想了想:上次败在这一阵,飞箭乱射还有毒,想过去就必须有超常的速度。卫倾莲不能多想,抽出凤云鞭上桩。

卫倾莲用凤云鞭法护身冲出第一段梅桩,到了第二段,杂乱无章的飞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她用鞭子抽断箭身后飞快逃走。突然,脚下的梅桩长出了刺,原来还有尖刀藏在梅桩下以备偷袭。卫倾莲加快速度翻身跃过,跳到第三段。卫倾莲没有片刻思考的时间,一股脑儿地向前冲。箭雨淋漓之中,卫倾莲的身形变换如风,只听见凤云鞭飞甩的噼哩啪啦声。

一眨眼的功夫,卫倾莲已经跳到平地上。她累得气喘吁吁,这一阵法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和体力,不过万幸的是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最后一关是难度最高的深潭迷雾。卫倾莲歇了口气,看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潭,如同青山的碧眼。厚重的水波来回震动,迷雾和水雾融为一体,湿气越来越重。卫倾莲警醒地服下药丸,冷笑道:“意情山庄最擅制毒,恐怕这水里雾里都有毒!”

放眼望去,深潭平静无异,到底应该怎么过去呢?卫倾莲注意到水岸上有船,便去牵船绳,她料想到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如果水涨淹船怎么办?卫倾莲回头看到了梅花桩,急中生智,挥出凤云鞭拔出几大根梅花桩。她又用船绳将五个梅桩绑在一起做成木排,虽然小但足够结实。这样就可以有个竹排保命。

卫倾莲鼓足勇气踏上木船,开始挑战这一阵。她用力划着船桨,还没划几下,潭水便汹涌地涨上来,船身也随着波动的水纹摇摆不定。卫倾莲在晃动的状态下紧紧抓住船桨和拴在竹排上的麻绳。雾气越来越大,卫倾莲察觉到雾里有毒,而且毒性越来越强,足以当场毙命,她连忙服下大量解毒药丸。

潭水如猛虎般冲撞着木船,卫倾莲被颠得头昏脑涨。大雾弥漫了整个潭水,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卫倾莲失去了方向,只能拼尽全力地划船。船漂得越来越高,浪花越来越小,最后船停了。

木船停在水潭的中心。突然,四面的水流飞快地冲向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分明想把人淹死在水潭中央。卫倾莲在伤痕累累的木船中拼命坚持着,木船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被迫拆分,卫倾莲急忙放出竹排求生。在船桨的支撑下,竹排挺过了这场风暴。

漩涡逐渐变小,水面也平静了下来,只剩下孤零零的船骸漂着。这种平静仿佛一种警告,卫倾莲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把剩下的药丸吃完,划桨而去。

这一切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不知是什么机关让水面骤然下降,两侧的水浪即将淹没竹排。万分危险之际,卫倾莲决定舍弃快要被冲散的竹排,踩着水面轻功踱步飞向对岸。当支撑不住的时候,她便用凤云鞭拍打着水面,借助水的浮力向前跳跃。迷雾越来越稀,卫倾莲看到了对岸,犹如黑暗中见到了曙光,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冲过去。

一双握着鞭子的手出现在岸边,卫倾莲爬上了岸,累瘫在地上。她把凤云鞭系回腰间,躺在地上想:无论是哪一阵哪一关哪一式都不给人活命的机会,方无真得是太狠毒!

卫倾莲恢复体力后朝西北方向逃去。她巧妙地躲过意情山庄的耳目,小心翼翼地走着。卫倾莲闻到了那股醉人的兰花香,她随着香味来到一处种着兰花的地方。只见百亩良田都种着兰花,姿态各异的兰花开满了山头,拥有着独特的冷傲气质。卫倾莲沿着兰花地的小路继续向前走。

神秘住所内,贺伶禀报道:“令主,她来了。”“谁?”纱帘内传出声音。贺伶答道:“卫倾莲。”女子很镇静,问道:“琰儿在哪儿?”“公子在别院里练功。”贺伶答道。“哈哈哈!”女子大笑道,“没想到她真有胆闯进来!我倒是想看看这个百药女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让她进来吧!”“是。”贺伶下去安排。

卫倾莲很快地找到一处庙庵,庙庵的牌匾题着“绝情庵”。她不理解其中的意思,接着敲门。久久无人回应,卫倾莲推开门进去,只见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她深感奇怪,快步走到正堂前。

正堂的房门也紧闭着,卫倾莲敲了敲门,同样无人回应。卫倾莲等了许久后推门进去,一进门满鼻子都是香炉的熏香味。她仔细地瞅了瞅房内的布置,根本没有丝毫寺庙的气息,反倒像一个官家小姐的闺房。

卫倾莲正纳闷,“谁?”,空荡荡的庙堂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卫倾莲握住鞭子转过身去,只见缦菊纱帘后出现一个美丽的倩影,里面的女人珠钗翠玉,纱衣曼袖,甚是婀娜多姿。

卫倾莲有礼地作揖道:“在下卫倾莲,见庙庵无人便独自进来,还望前辈原谅。”女子笑了笑,说:“你可知我这三个阵法葬送了多少武林高手的性命,你居然能闯进来。”卫倾莲从容对答:“前辈真乃世外高人,不知前辈的身份是?”

帘内的声音如莺歌般婉转清脆,女子答道:“我是绝情庵的主人!倾莲郡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卫倾莲很奇怪她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决定试一试她,于是笑道:“看来前辈做好了万全准备。意情山庄优雅迷人,绝情庵更是幽静,尤其是山头的兰花,真是太美了!”

女子轻轻抚摸着襦裙上的兰花团纹,我见犹怜:“兰花很美吧?我最喜欢兰花,清高自许,不问尘世。尤其是兰花的香气,分外迷人!”卫倾莲猛然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女人居然直接亮明身份,她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清兰令主,接着说:“前辈就像兰花一样清丽脱俗。”女子却摇头哀叹道:“红颜易逝,花太美反而早夭。”

女子掀帘而出,莲步轻移,一举一动很是标准,颇有大家闺秀的仪态。卫倾莲抬头看着她,一袭白色兰花团纹织锦襦裙,淡蓝色的披帛衬得她无比高贵。女子的五官长得端正精致,一双明眸如秋水般清澈,尖鼻梁高挺,红唇似弯月。女子的发髻插满了珠钗玉簪,恍若画中仙姑,雍容华贵。

卫倾莲被女人的美震撼,四十多岁的女人如妙龄少女般娇俏动人,她的美丽随着岁月的积淀更加诱人,这种成熟的魅力只怕世间男子都难以抵挡。胭脂水粉的香气扑鼻,女人的确美得不可方物,但是心机藏得太深,让人难以捉摸。

女子也在反复打量着眼前这个二十岁的姑娘,面目清秀,衣着素雅,气质贞洁,散发着由内而外的纯净之美。女子叹道:“美,真美!依我看你才应该是江湖第一美人,你姐姐也比不过你。”卫倾莲才不会听她的奉承话,她闻到了凶手身上的兰花香气,心中有了笃定的答案。

卫倾莲笑回道:“若论起姿色,江湖上有哪个女子能比得过前辈您呢?”女子笑了笑,说:“看来你已经找到了答案。我不喜欢被别人打扰,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放过你一次!”卫倾莲没想到羊入虎口,虎竟然主动放生,她有礼地拜别:“多谢前辈放我一马!”

卫倾莲走后贺伶上前问道:“令主,您不担心她会破坏我们的计划吗?”“知道我是清兰令主又如何?”女子冷笑道,“一个江湖小辈能掀起多大风浪?”贺伶没有多说,但自会派人监视她。

女子又笑道:“卫驿的女儿真是冰雪聪慧,善解人意,贞静中带着俏皮,难怪琰儿会动心。”贺伶会意,看了一眼窗外,说:“令主此话将公孙蓉置于何地?”女子冷笑了一声,答道:“想得到心爱的男人还要自己争取,光靠外人是不行的。”

站在窗户外的是公孙蓉,她知道女人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不免恨得牙痒痒。公孙蓉不能因为主人的出尔反尔而找她对峙,只能将这份耻辱算在卫倾莲的头上。

黑暗的地下水井,方无正在秘密会晤南诏、吐蕃等国的权贵大臣,罗革和龙洎也在。他们偷偷摸摸似乎密谋着什么大事,这些会和清兰令主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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