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想来依旧清晰无比的浮现在眼前,再看看眼前清净无比的想着什么的男人,她不自觉的深深叹口气:“皇上,夜深了。咱们该歇息了。”
冷寒轻轻点头,起身歇息。长夜漫漫,乱了谁的心神,伤了谁的真心?
兮凝站在院子里看着仅一街之隔的孟府,屋顶上那个身影如此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叹口气,终究还是隔了那么多年啊!即便不想承认时光匆匆,抹去了他们的面貌和长相,但这却是事实也是存在……
孟子卿是有些惶恐的,甚至是不安的。兮凝跟着冷寒离开的那一刻,他分明清楚的感到了危机感。皇上这辈子在皇宫里的女人很多,他不曾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人心软过,但也正因如此,才会让他觉得莫名的威胁和不真实。想起那些烦扰的事端,不由得摇摇头,放空自己的情绪。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也许醉了那些烦心的事情就真的不存在了。
远处,兮凝沉默的看一眼,终是摇头转身进去,一扇简单的木门却将两个人的心思分割开来。
自那日过后,没几日便是乞巧节,京城内的夜市繁华的很,街上多了许多卖东西的小贩,一般人家的女子都会出去上街逛逛,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兮凝非是世家女子长大,自然没有那些拘束的心思,早早的便带了丫鬟出门去。
街上的场景果然热闹非凡,兮凝这几天郁闷的心思也好了很多,那日后,孟子卿便再没找过她。她嘴上不做声,但心里却是计较的。两个人的状态似乎回到了一开始的冷战感。如今出来走走,只盼着自己的心情可以好起来。
“小姐,这是今年最热门的面具,要不要来一个?”路边卖东西的小贩热情的招呼道。
兮凝随意看过去,上面是一个狐狸面具,红色的很是可爱。顺势扣在面上,对边上四处张望的锦儿和素心哑这嗓子戏弄道:“咳咳,妞你猜我是谁?”
锦儿拉着素心回过身来,百无聊赖的道:“小姐,这样很好玩吗?”
兮凝摘下面具无聊的撇嘴,“难得我有这个兴致……”也不管两个丫鬟了,随手戴上离开原地。锦儿素心想要跟上去,却被卖东西的小贩拦下来,“姑娘,还没付钱呢。”
两个丫鬟付钱的功夫,一转眼,兮凝却不见了踪迹。兮凝玩心大起,带着面具不管不顾的到处闲逛。东瞧瞧、西看看。反正也没人认识她的!
兮凝带着个狐狸面具随意的逛着,直到遇见前面的灯会,方才停下脚步,窝在人群里观看。“来来来,猜对有奖了啊!”
卖灯的手持一个画着侍女图的灯笼,纯白的颜色上,画面简单而纯粹,卖灯笼的把这一面微微转动,围观的众人方才发现在灯笼的另一面画有一个翩翩少年,在专注的望着少女的方向。不禁引人深思,他在看她,而她呢?那般自如的,目视前方的她心思又是否如他一般?看着看着,面具下的容颜莫名袭来一阵感伤,不知该怎么去形容自己这种感觉。
“大家注意啦,这一个灯谜快出来啦!”卖灯的小贩成功的吸引了人的注意力,这才神神秘秘的揭开灯谜。
兮凝看过去,只见上面写着:
周围许多的文人异士便开始对对联,放眼望去好不壮观。
小贩贴出上联,大红色的纸上从竿处滑落,对联的上联:“风起大寒霜降屋前成小雪”对联一出,小贩的脸上布满得意洋洋的微笑。似乎认定了眼前这帮穷酸秀才答不上来似得。
一群文人凑在一起,面面相觑。一名年长些夫子模样的人开口:“依老夫之见,此对联甚有禅机啊……”
看热闹的百姓吵嚷着:“那你说说这下联是什么?”
那夫子有些尴尬,“这所谓玄机嘛,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悟出来的!”
周围嘁声一片,原是个不懂装懂的!当真是可笑的紧。夫子面上挂不住,不禁恼羞成怒的出口挑衅:“你们莫要笑话老夫!若是你们谁能说出来这下联,本夫子……”
此时一年轻人站出来,不客气的笑出声来:“夫子便怎么样?”
夫子见他自信满满,不屑的看着他,“本夫子愿以尚书府老师之位为交换。”
兮凝默默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眼神微闪,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尚书府……
年轻人先是客气的鞠了一躬,才询问:“不知夫子是哪家尚书府?”
“自然是兵部尚书府!”夫子不屑的眼神飘过去,仿佛他问了一个多无知的问题一样。
“……”兮凝一阵无语,这算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嘛?再看那年轻人毫不畏惧的意思,只觉着今晚兵部尚书怕是又要丢人了!难怪尚书府家的小姐那般好的家教!
想法刚落,只听年轻人饱含歉意的声音:“在下才疏学浅,本不该卖弄,但浅见还是略有一些的。”
卖灯的对他倒也十分客气:“这位公子只管说就来听听。”
年轻人倒也并不拘礼,看似随意的开口:“日照端午清明水底见重阳。”话音刚落,周围稍微懂行的人便跟着鼓掌。那夫子面色尴尬极了,躲入人群中便想开溜。兮凝坏心眼的伸出脚绊了他一下,众人的目光立即转移到这上面来。
“夫子这是要去哪儿?”年轻人迈着步子上前询问:“莫不是夫子尿急想先去了?”
“是……”夫子想要应下,解释什么,那年轻人却又道:“既如此,那夫子便先回吧,改明儿在下自会去尚书府讨个说法。”说着,还一本正经的点头。
兮凝乐的呵呵直笑,这年轻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那你说怎么办?”夫子问的有些咬牙切齿。
年轻人要求倒也不过分,“夫子既是读书人,那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道理想来还是懂得的。既然顶着尚书府的名头,总不能给兵部尚书府的人丢脸不是!”
“你不要欺人太甚!”夫子气急了,“你算什么东西,敢欺我尚书府!”
年轻人无辜的询问,“难道你是在提醒我打狗还要看主人么?”
“你……”
“诸位乡亲可都看见了,倒不是不分尊卑长幼,只是这位夫子未免欺人太甚了些!”年轻人眯了眯眼睛,听着周围讨伐的声音不再做声。
百姓的力量,不或者说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很快质疑声便牵扯到了兵部尚书身上。那夫子迫于无奈,只能作揖致歉,好在年轻人也是懂事的,说了一通读书人的大道理便了了事。这个插曲便这么不轻不重的过去了。只是在众多百姓眼里又不知会如何去想。
兮凝眼神微眯,看着那个年轻人,不知他和尚书府有何恩怨?那人很快察觉到顺着视线看过来,兮凝不动声色的转移自己的视线。
卖灯的小贩出来打圆场,“这位公子当真是博学多才!小人佩服,不知这下一条您可能给出答案?”话落手一抖,上联便这样浮现在众人面前,周围有识文断字的便跟着念:“北雁南飞双翅东西分上下。”
年轻人眯眯双眼,拒绝道:“不过是幸运而已,在下可不敢班门弄斧。”说完,便退到一边,不再做声。他这样的表现让兮凝更加怀疑他是故意针对兵部尚书的……
小贩挑着灯笼唤道:“公子,你的灯笼。”
那年轻人却是头也不回的道:“这灯笼便留给有缘人吧。”有缘之人自会再见!脚步微滞,回身看一眼兮凝站的方向,大笑着离去。
小贩不解的摸着脑袋,暗道这是个怪人!不过还是转过身来活络着现场的气氛:“小人不才,不知各位可有能解这对联的?”
兮凝想着,自己对那灯笼的确欢喜的很,如果可以不如收入囊中。这么想着,便已经迈步而出。脸上的狐狸面具,透着一股狡黠的意味。
“不知这位姑娘有何高见?”
兮凝清清嗓子:“高见倒说不上,只是我很喜欢这灯笼。”
兮凝的话刚落,人群中一袭紫衣华服的冷寒嘴角边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来,这算不算是缘分?远远望去,那女子一袭白衣立在人群之中,脸上的狐狸面具在这灯火的映衬下更添几分神秘。
“这?”小贩有些为难,“小人立下规矩在前,恐怕不好……”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对联只要对的上来便可以咯。”
“按规矩是这样。”小贩见她不打算明抢,便也放下心来,继续解释着什么。
“嗯,前车后辙。”兮凝略停顿一下接着道:“两轮左右走高低。”
对联一出,众人都忙着细细品味前车后辙两轮左右走高低,不由自主的赞道:“姑娘好才华!”
兮凝也不自满,浑身散发出自信的气度来:“拿来吧。”
小贩取下灯笼,正欲递到她手中,人群中却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阻挠声:“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