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冷寒才从宫外赶回来上朝。大殿之上,一片肃穆。
吴良辅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出自皇后本家的绰尔济略微停顿一下走出来。“皇上,臣有事启奏。”
冷寒支起身子看着下面的绰尔济,大约猜的到所为何事。“讲!”
“微臣觉得,兵部尚书回家反省的日子是不是有些久了?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兵不可一日无将啊!”绰尔济低着头,并不抬头直视冷寒。心里却是另一番主意,自己的女儿是皇后,特地出来请命,论起来他还是皇上的老丈人,我朝国的国丈爷呢!
冷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狐狸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嘴上却是问道:“哦?这么说兵部尚书这些日子是悟出一些道理来了?”
绰尔济暗骂冷寒‘小狐狸’,继而尴尬地笑:“皇上,这微臣怎么会知道呢?”
“既然不知道,那么便不必多说了。”冷寒不讲丝毫情面的拒绝。
“皇上,微臣是为我我朝社稷着想,所以才……”绰尔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冷寒打断。“我我朝朝这么多的官吏,难道还管不好一个兵部?”
“皇上,你也知道兵部那些将领都是我部落响当当的勇士,他们臣服于兵部尚书,怎么会甘心受他人管制?”绰尔济不满的反驳。
“你在威胁朕?”冷寒冷眼瞧着他,这博尔济吉特氏的手伸的太长了些!
绰尔济依旧不抬头,“微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冷寒愤怒的声音猛地拔高,回响在整个大殿上方。“绰尔济,抬起头来!”
绰尔济闻声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还把皇帝当做当年那个无知的幼孩。何况太后是他们博尔济吉特氏一族的长姐,出了什么事还有太后那边给撑着……
“好好,果真是无所畏惧!”冷寒瞪着他,“既然你这么喜欢兵部尚书,那么便去尚书府陪他吧!”
绰尔济不敢置信的听着皇上的话,身子微微一震,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甘心:“微臣知错。”
“错?你可是朕的国丈爷!哪里有什么错?”冷寒气的腔调不稳。“这次敢为兵部尚书请命,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朕让出这皇帝之位?”
满朝文武尽数跪下请罪:“臣等罪该万死!”
冷寒猛地一拍座位上的扶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吴良辅赶紧在一边喊道:“退朝!”
冷寒起身便走,丝毫不理会跪在后面的官员。他们这些人是越来越过分了,当真是要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臣等恭送皇上!”待冷寒的身影消失不见,众人这才汗滴滴的起身。绰尔济起身环视周围一周,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起身离开。
三三两两的大臣,这才伸出衣袖擦着自己额头的汗,看来这次皇上气的不轻啊!
吏部尚书拉着兮安年感叹道:“佟大人,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兮安年感恩于先前吏部尚书的帮助,耐着性子周旋着:“哪里的话,小女不懂事还早着呢!”
“唉,女儿家的不求她懂事。”吏部尚书比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给他,“先前京城绣球招亲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兮安年面上略显尴尬,“小女胡闹,丢丑了!”
吏部尚书见他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只得陪着笑,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御书房,吴良辅刚端进去的茶被一下拍在桌子上。吴良辅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请罪:“皇上饶命,奴才、奴才有罪。”
冷寒却是干脆连自己手中的杯子掷了出去,扔在吴良辅面前。“有罪,有罪!你们一个个的都有罪!”
吴良辅叫苦连天,可这件事如果拖得时间长了,只怕是自己小命难保。只得哆嗦着身子禀报:“皇上,康妃、康妃那……”
冷寒这才直了直自己的身子,重视起来:“说,康妃怎么了?”
“康妃娘娘她……”吴良辅顿了顿接着道:“不,是安妃昨个儿中毒了,醒过来却一口咬定是康妃下的毒,皇后娘娘已经将两人全部看管起来了!”
吴良辅话音刚落,冷寒便冲了出去。吴良辅苦着一张脸,追了上去,“皇上,皇上,您慢点!”
坤宁宫,皇后心情很好,日后总算没有康妃那个绊脚石,冷寒很快就可以回到自己身边了。王嬷嬷在一侧服侍着,想着人既然已经送出去了,不会再有什么变故才是。如此便也放下心来:“皇后娘娘,今儿刚运过来一些新鲜水果,你要不要尝尝?”
皇后一脸明媚,“也好,本宫倒是好久没这么好的心情了。”皇后话音刚落,冷寒便冲了进来,阴着一张脸,冷笑道:“皇后的心情真是不错!”
皇后面上一喜回过头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冷寒一个耳光拍在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一脸不解的抬起头来,这么多年他待她虽然冰冷却从未像现在这样不近人情。“臣妾不知所犯何错。”
“不知所犯何错?朕问你,凝儿呢?”
“康妃不是应该好好的待在宁寿宫吗?”皇后站起身来,一脸无畏的说道。“皇上找人不去宁寿宫,反倒来我这坤宁宫做什么?”
冷寒气急了拽着她的衣领拽过来,“不说是吗?朕不妨告诉你,现在朕就可以杀了你!”
皇后被卡着脖子却还是断断续续的否认:“臣妾没见过康妃,没见过。”
冷寒的手掐的更紧了些,“你说还是不说?”
皇后闭着眼摇头。
王嬷嬷此时从地上爬起来,拽着冷寒的衣角,“皇上手下留情啊,皇上!”
冷寒却并不理会,只一门心思盯着皇后,仅仅一天,不过一天而已她就不见了!想起昨夜自己在宛儿那干下的混账事,恨不得打死自己的。
“皇上,一夜夫妻百日恩呐皇上,您放开皇后娘娘,放开她吧!”王嬷嬷卑微的哀求着,冷寒却不为所动。认准了她知道康妃在哪里。
皇后依旧摇头,哪怕搭上性命,也不告诉她兮凝在哪里,她相信他为了大局考虑不会真的掐死她。
“你是不是还在考虑你爹?想着朕看在你家族的份上会放过你?”冷寒冷笑着,“朕不妨告诉你,你爹方才在大殿上公开和朕叫板,只要朕愿意,随时都能下旨取了他的性命。”
王嬷嬷眼神一慌,她知道皇上说的是真的,可是她不能让皇后一族出事的,不能啊!想到这,王嬷嬷放开手抓着冷寒衣角的手,恭恭敬敬的磕个头说道:“皇上还请放开娘娘,老奴知道康妃在哪里。”
冷寒手上微松,却没有放开她。眼神瞟向地上的王嬷嬷,心里想着什么。
“康妃娘娘被云裳郡主带去了……”王嬷嬷话落,皇后便被她放了下来。
“不要让朕再看见你这个恶毒的娼妇!”冷寒拍拍自己的手,满脸厌恶的离开房间。
吴良辅刚刚上气不接下气的赶了回来,又见皇上急匆匆的离开,只得再跟上去。边跑着边感叹,果真是老了啊!老了啊!再也追不上皇上了……
皇后满面哀伤的靠在地上,王嬷嬷迅速上前扶起她。“嬷嬷为何他要这样待我?为何?”
王嬷嬷眼含泪水,“皇后娘娘,老奴对不起你。”
皇后一时只顾着哀伤,却没听明白王嬷嬷话中的意思。却是忙着反问道:“你为何要告诉他,为何啊!”
“皇后娘娘只管放心便是,那女人的容貌已毁,想来是不会再回宫了,何况不是还有云裳郡主吗?皇上那么宠爱她,一定会把康妃给她的。”
皇后只能点头称是,最好是这样,那女人最好永远不要回来!永远不要!
云裳的庄子景色很好,可以看出冷寒对她的宠爱。兮凝待在自己房间里,看着镜中恐怖的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自己都没办法接受,何况其他人!无法抑制的冷笑几声,终是痛哭出声。人前或尖叫或淡然,都不代表自己就不难过。如花的年龄,冷寒对自己的宠爱,一夕之间原本拥有的一切,随着容貌被毁似乎完全演化成一场虚幻。
兮凝恼恨的指着镜中的自己,指腹轻划过脸上的那些伤痕,这样的自己毁去了原本的美貌,那么她究竟还剩下什么?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我兮凝今日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门外一个小丫鬟怯生生的进来:“小姐,该用膳了。”
兮凝冷眸扫过去,“端进来吧。”说罢,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面纱戴上,出去用饭。
桌子上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兮凝挑了一筷子尝了尝,眼里心里都是不满意,将筷子一甩。“你们这是做的什么!是想烫死我吗?”
小丫鬟眉眼间都是委屈的神色,这些饭菜温度适中明明不烫的。其实也怨不得这些丫鬟,兮凝自己对所有烫的东西形成一种本能的生理反应,凡是有点温度的东西,都让她觉得害怕。“小姐,我……”
兮凝将饭菜摔在地上,“你什么你!我不吃了,还不快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