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凝不甘心的询问:“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好了?”
大夫面上有些难堪,行医这么多年没见过这种情况,又怎么能信口雌黄?“老夫,不能确定。”
兮凝眼睛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来。
大夫补充道:“夫人莫要担忧,眼下的情况担心劳累反倒不好。你现在可是一身养两人呐!”
兮凝神色有些恍惚,丫鬟忙着阻拦:“瞎说什么?我们小姐可还是完壁之身……”
大夫不干了,“你这丫鬟说话好生没有道理!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这种事哪里会看错!你家主子有孕你们难道不知道?”
兮凝听到这两个字这才回过神来,“怀孕?”
大夫一脸肯定的点头称是。
兮凝面上染上欣喜的神色,“真的?”
“你现在怀孕,切记为琐事伤神。至于脸上的伤,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不如看开些。”大夫苦口婆心的劝着,担心她心情不好,反而导致孩子也不好。
“大夫,谢谢,我知道。”兮凝欣喜若狂的道谢,这孩子是她的希望,总算在一切不幸的时候,还有件好的事情。“送大夫出去。”
兮凝只顾着高兴,却没发现周围的丫鬟看她的眼神全变了。其实这也怪不得她们,一直小姐小姐的叫着,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们,这女人怀孕了。还是一个被毁容的女人,这在她们看来,这个女人是不贞不洁的。
兮凝满心欢喜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来回踱着步,心里默默的说道:宝宝,娘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一定会好好对你!
丫鬟送走了来探病的大夫,转身想要回去,却被一个一袭白衫的男子叫住跟她打听事情。
“姑娘,敢问这庄子上住的什么人?”
小丫鬟有些心烦的上下打量他,像是在看他是不是一个好人。“你打听些这个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家离这不远和你们也算是邻居,所以想过来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小丫鬟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我不相信的神色。
“我看你面色不是很好,不会是被你家主子责罚了吧?”白衣公子带着冷寒特有的腔调朗声开玩笑。
“哼,她哪里有这个功夫管我!”小丫鬟咕哝一句,接着道:“忙她自己的破烂事还忙不过来呢!”
白衣公子冷寒一副八卦神色凑上前去:“此话怎讲?”
小丫鬟正巧心里憋着事,没人说呢,壮着胆子说起主子的不是来。“我跟你说,这里面原是我家郡主的房子,现在住着一个小姐。真不知道我们郡主怎么想的!”
“呵呵,你们郡主一定是个心善的人了?”
“嗯,这倒不错!那女子啊,毁容了恐怖极了!”小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比划着自己身上的部位:“凡是露在外面的地方啊,全毁了!”
“这么严重?”冷寒心里吃了一惊,暗叹希望不是凝儿吧。
小丫鬟神神秘秘的絮叨:“如果真是这样也就算了,她也算是个可怜人,咱们几个侍奉她也是心甘情愿的,谁曾想今儿大夫来给她看伤,结果却说她怀孕了。”
“什么?”冷寒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小丫鬟用埋怨的神色看他:“你这个人耳朵怎么长的啊!怀孕了。”
“你们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这你都不知道,咱们我朝的云裳郡主啊。”小丫鬟人人真的回答他的话。
冷寒有些烦躁,有些兴奋却又有些担心。身上的白衫不知不觉的被他攥上一些褶皱。他知道她一定过得不好,希望能很快找到她,却又不希望小丫鬟口中那个不幸的人儿是她。声音不自觉的流露出威严:“我问现在在你庄上的小姐,叫什么!”
小丫鬟摸着脑袋想了想,这才回答:“哦,我想起来了!听我家郡主老是叫她——兮姐姐。”
冷寒不自觉的向后退一步,不知该不该进去。感觉自己不敢跨过那道门槛。
小丫鬟看着她奇怪的反应,还以为他被自家郡主的名头吓到了,安慰道:“行了,你快走吧,我不会告诉我家郡主你来过的。”
冷寒却顾不上理会她,闭了闭眼,还是冲了进去。
小丫鬟在后面紧紧追着:“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冷寒不搭理她,大跨步往里迈去。
小丫鬟不要命的跟着,冷寒看着面前众多的屋子,气急了的一把扯过她:“说,凝儿在哪?”
“什么凝儿不凝儿的?”小丫鬟嘟囔着,“你这个人看着挺正常的,怎么是个疯子?”
“就是你伺候的那个小姐,就是她呀!”冷寒耐着性子解释着。
小丫鬟不解的拒绝:“那个小姐不见客,谁也不见。”
冷寒头疼的放下她,自己挨着一间间屋子找起来。全部的屋子都找遍了,也没有兮凝的身影,回到客厅,冷寒伸手试了试,客厅里的茶还热着。知道她肯定就在这附近,心里有些难受,想要喊她的名字,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兮凝早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就躲了出去。是的,故意的。无论他有什么苦衷,都不能否认,今时今日她遭受的一切都拜他所赐,他才是那群女人对付她的罪魁祸首。
冷寒无奈的再次扯过那个小丫鬟,“你给我喊!”
小丫鬟迫于他的威压,张嘴喊起来:“小姐?小姐?你去哪了?奴婢回来了。”
无论小丫鬟怎么喊都没人应,空荡荡的房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冷寒失望极了的喊出声来:“凝儿,你出来啊!”
小丫鬟害怕的看着冷寒询问:“你是她什么人啊?”
冷寒充满戾气的眼神看着她:“我是她夫君!”
小丫鬟惊讶的捂住嘴巴,想起自己方才那些没有分寸的话,继而尴尬的道歉:“对不起啊,刚才我……”
冷寒无奈的摆手,“没必要道歉,这事归根结底错在我。是我对不住她……”
小丫鬟见她实在可怜,偷偷趴在他耳边:“你别出声,我告诉你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冷寒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真的?”
小丫鬟轻轻点头,“你跟我来。”
小丫鬟带着他左拐右拐的穿过几道长廊,前面一大片竹林映入眼前。小丫鬟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你看,我没骗你吧!”
冷寒心里欢喜,面上却不显分毫,老远的看到这片竹林,他便知道她一定在这里,只为她是那么喜欢竹子的人。“你下去吧。”
顺着竹林中间的小道缓缓走近,一棵棵主子矗立挺直,偶尔有风吹过,带起一片‘呜呜’的声音。冷寒努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激动,控制着自己的步伐,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远远地便看见一个小竹屋立在竹林中心,窗前是一个女子一袭薄纱的身影。冷寒看着那个影子,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兮凝远远的瞧着,见他靠近,毫不客气的将竹帘落下来,转身回到屋内坐好。
冷寒赶到门前敲门:“凝儿,你开门我们谈谈!”
兮凝默不作声,一动不动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知道我食言了,你出来我们回去,我给你报仇。”冷寒现在满脑子都是想要见到她的欲望。不过几日而已,却像是经历了一生那么漫长。
兮凝依旧没搭理他,不想理,不想动,只要等到他累了,他便会走了。
“凝儿,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好想你,我常常在想,那天如果我不出宫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安然无恙的待在我身边?”冷寒靠在门边说着自己的心里话,“我好恨啊!如果不是因为当年需要借助博尔济吉特氏一族的势力,我又怎么会容忍他们到今天,小时候,母后为了我不惜委曲求全的嫁给多尔衮那个畜生……”
兮凝在屋内细细的听着他讲那些小时候的事情,听他诉说着他的无奈,他的不安以及他的抱负。她知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联想到自己的脸,她便没办法容忍,何况只有最大程度的激起冷寒对自己的爱,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才有可能报仇。兮凝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面的生活太过凶险,如果再加上个孩子,该怎么办?直到冷寒絮絮叨叨的快要说完的时候,兮凝才缓慢的开口:“凝儿这幅模样,已经无颜见人,皇上还是请回吧。”
冷寒听到她开口说话,心中一喜,站起身来拍着竹门:“我不在意,真的。凝儿,你开门啊!”
“皇上,凝儿容颜已悔,实在不宜面圣,唯恐污了皇上龙眼,如果有幸能得到李夫人之一二,那么已是万幸。”兮凝不急不慢的说着。
这话听在冷寒耳朵里却是一震,李夫人——汉武帝的宠妃,因容颜被毁,死前无论如何不肯面圣,想要汉武帝只记得她的美貌。这样的结局,对汉武帝来说是如何残忍!“凝儿,你听我说,你不是李夫人我也不是汉武帝!你容貌被毁我并不在意,你只管放心便是。”
兮凝苦笑着摇头:“凝儿只知道:寄言身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皇上日后必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依臣妾之容,如何能在那后宫之内立足!是不是汉武帝与李夫人并不重要,只是这份心是以一样的,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