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冷寒正要吩咐吴良辅他们动手,门外却传来一个苍老却精神熠熠的声音。
冷寒随着看过去,不得不缓和了面色请安:“儿子参见皇额娘。”
太后默不作声的瞧了他许久,冷寒自己起身凑过去。一副讨好的模样:“皇额娘,你怎么有空过来?”
太后冷哼一声:“你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娘!”
“皇额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儿子眼里心里都装着娘!”冷寒立即严肃的保证。“皇额娘,不好好歇着,怎么?”
“我怕我再歇下去,你会把皇宫给哀家掀了!”
“儿子不敢!”
“不敢?”太后用力砸着自己的拐杖,“你倒是给哀家解释解释,现在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冷寒苦着一张脸开口:“正巧,皇额娘来了也给儿子评评理。”咬牙瞪着皇后,“皇后是你自己说,还是朕给你说?”
“臣妾无话可说。”皇后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见着太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好,你不说?朕替你说。先前康妃刚刚入宫,皇后便私自用刑,逼康妃服用落子汤。有康妃替你求情,朕也不曾重罚于你,朕说的可对?”
冷寒满不在乎的数落着,既然说了,那么不介意说的彻底些。
皇后缓缓点头,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太后闻言狠狠剜她一眼,不成器的东西,连她那个姐姐都不如!
“还有,安妃中毒一事想来皇额娘也听说了。”
“不错,听说你已经把安妃关入冷宫,那么何必还要来为难皇后?”太后等的就是他这一席话。不到迫不得已,她还是想尽力保住她博尔吉吉特氏一族的荣耀。
冷寒心里有些不满,知道她这是在为皇后出头。“皇额娘要不要听她们几个说说?这件事情,安妃固然有错,皇后身为六宫之主,不能禀公处理,罔顾事实。每天只知道想着把后妃置之死地!这样的女人怎配为后宫之主!”
王嬷嬷却在一边开始吆喝:“不是这样的,太后,不是这样的!都是这些该死的奴才蒙骗皇后娘娘。”
冷寒一脚踢开她:“该死的奴才!再敢多说话朕立马处死你!”
皇后还是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
“皇额娘,就是不为别的,单为皇后滥用私刑,毁了康妃的脸这一点,朕也不能放过她!”
太后有些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事情都过去了,就让她过去吧。”
“皇额娘的意思是想息事宁人?”冷寒不甘心的叫嚷,“皇额娘,你可知道此次若非因为云裳,康妃可能连命都丢了。”
太后眼中划过不忍,更多的却是无奈:“不然怎么办?毁了皇后,去给康妃道歉?然后让人笑话我我朝家国不宁?”
冷寒顿了顿还是拒绝了:“犯了错就该受罚,这是皇额娘教给朕的,这么放过她,朕不同意!”
“我同意。”太后紧蹙着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兮凝柔声打断。一袭面纱的笼罩之下,更显得她飘飘若仙。“臣妾参见太后,皇上皇后。”
冷寒皱紧了眉瞪她:“这没你什么事,你回去。”
“皇上要审案子,臣妾是受害人,怎么不能过来看看?”兮凝无视他使眼色的意思,她不想她为难。她的仇她自己会报。
太后却是极为满意她现在这副模样,即便脸成了这样也没有说是躲起来,反而落落大方的出来。“康妃,既然你来了,便说说看这件事你想怎么办?”
兮凝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皇后却已经失态的指着她,“你个贱人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回来啊!”
冷寒抬起手想要打她,却被兮凝拦住,轻轻在他耳边提醒:“皇上不是说了,这件事由我处理吗?”
冷寒这才压下了脾气。
兮凝端庄大方的行礼,“臣妾又回来了,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被她这副态度吓得连连后退。
太后见状微微皱眉,没一点皇后该有的气度,真是不争气!
“依臣妾所见,都是一家人哪有不吵不闹的,既然过去了,便过去吧。”兮凝轻声说着,语气中却不那么轻松,反而有一丝沉重。
“你不恨?”太后怀疑的看着她,她也是女人,同为女人怎么会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兮凝坦然承认:“恨,可是我更怕,怕别人因为我的原因说皇上是个暴戾的昏君,更怕别人说我我朝宠妾灭妻的传闻……”
如此坦然的态度反倒令太后放下戒心,毫不吝啬的夸赞:“你倒是个懂事的。”
冷寒感动的看着她:“凝儿。”
兮凝微垂眼帘没有做声。
太后回身警告皇后,“皇后,日后你还是收敛些的好,哀家只原谅你这一次,日后再犯,你便做好自食恶果的准备吧!”
皇后这才不喜不悲的应声:“臣妾多谢姑妈。”
太后长叹一声,转脸对兮凝吩咐:“凝儿,跟我来一趟。”
冷寒想要跟上,却被太后呵斥:“怎么,还怕哀家把人给你弄丢了不成?”兮凝使眼色给他,他不得不停住脚步。
宫道的小路上,兮凝跟在太后身后,搀着她一起走着。太后轻拍她的手,关切的询问:“还疼吗?”
兮凝苦笑:“疼得时候已经过去了。”
“这宫里啊就是这样,你争我抢的还不就是为了那点宠爱和权利?”
兮凝心中颇有感触:“不瞒太后,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不过是找个普通人嫁了。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去便罢了。”
“年轻时我也有和你同样的梦想,只是时间过的久了,我们总会渐渐遗忘的。”太后感叹着,似在缅怀着自己的人生。“只可惜啊,我们都不是普通的女人。”
兮凝轻声应了,太后却问她:“你知道选择这条路是为什么吗?”
“宽容和大度。”兮凝答着,“只可惜我拼了命去逃离最终还是进了这里。”
“不,还有争斗。”太后补充着,“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过去的我自己。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坐到了我这个位置上,你要记得除了争斗,最重要的还要有一颗仁心。”
兮凝微微有些不解,“臣妾愚钝,还望太后明示。”
太后笑而不语,“早晚你会明白的。皇上,可有给你一块玉佩?”太后话题一转,询问着。
兮凝不解她是什么意思,却如实答道:“是。”
“可有告诉你玉佩的作用?”太后紧接着追问。
“没。”兮凝有些好奇,她知道那玉佩绝不平凡,却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太后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这臭小子藏的够紧的,居然连她这个娘都没告诉。”
“这玉佩?”兮凝好奇的追问。
“没什么,日后你会明白的。”
“臣妾想问一句,太后怎么知道玉佩在臣妾这里?”兮凝旁敲侧击。
“你没注意到那边背泡着的三个丫鬟是什么下场?”太后丢下这么高深莫测的一句,便吩咐苏嬷嬷扶着她离开。给兮凝留下满腹疑问和不解。
锦儿四处瞧了瞧,眼见没人。这才小声的询问:“娘娘,咱们就这么饶过她?”
兮凝笑着回答:“不这么饶过她,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素心鬼心眼的出主意:“娘娘,要不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兮凝敲着她的脑袋拒绝。“你看太后刚才的态度有可能吗?”
素心跟着沉默下来,锦儿愁眉不展的叹气:“娘娘,难道咱们就这么忍了?”
兮凝笑了笑不做声,当然不会就这么忍了。这日子还长着呢,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不过她现在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这块玉佩到底有什么玄机?
兮凝回了宁寿宫,果然如同她料想的一样冷寒早已经在里面等候。见她过来,迅速迎了上来,“凝儿,你回来了。”
兮凝赶忙给他行礼:“皇上使不得,这话要传出去又成了臣妾的不是了。”
冷寒脸色跨下来,“这是在你自己宫里,你怎么这般不放心?”
兮凝面带为难,欲言又止。“臣妾,只是害怕。”
冷寒心疼的把她拥进怀里,“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皇上总有一天会有新人的,到时候凭着臣妾这副尊容又该如何自处?”兮凝不无担忧,话里话外全都是对他的依赖和不舍。
“你不相信我?”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兮凝声音里满是忧伤,让冷寒有些心疼。
兮凝理智的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反而试探着询问:“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安妃?”
“便让她在冷宫里待着吧,朕处置不了皇后,还处置不了她?”冷寒毫不在意的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臣妾觉得能不能把她放出来?”兮凝试探着说。
冷寒用力勒紧了她,“不要告诉朕,你是一个心软的人。我不相信!”
兮凝反而‘咯咯’直笑,“我也不相信。”
冷寒这才放开她:“你最好給朕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我。”
兮凝慢慢坐下来,“我不想说一切都是为了你着想,这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因为我们现在动不了皇后,所以只能把安妃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