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寒面上显过一丝尴尬。“是这样,儿臣前几日偶识一女,名宛儿。儿臣见她颇有见识,这才将其引荐给了鄂大人收作养女,如今便想着接进宫来,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太后看着这样的皇帝,“皇帝,当年你我孤儿寡母,历经辛苦才取得这般成就,如今,你大了,近年来,我总觉得当年静妃一事于你不公,这才允了你私下里的种种作为。只是如今那惠章虽不通情理,却也算得对你一心一意,如此你要将她至于何地?”
“母后不知,此次凝儿临盆一事却是她从中作梗,险些要了她们母子的命。”冷寒说着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不是朕容不下他,而是她越发不懂事起来。”
“单为此事,却也不足以将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并未有实打实的证据,物极必反,可莫要逼得他们跳墙才好。”
“儿臣想来这事还需另寻出路,只是儿臣却也不想委屈了宛儿,这才……”
“皇帝,你可曾想过,便是抛开惠章的事不谈,以鄂大人家的身份,即便入宫,又如何担得起这皇后之位?”言语间,太后显示出浓浓的担忧。
“这?”
“罢了,杨氏一族已去,自古以来皇家最是忌讳外戚掌权,这瑄皇后一族的荣耀也该到头了。事到如今,哀家也不好再强求于你。只是,这皇后之位于她是万万不可的!”
“依母后之见该当如何?”
“你之前也说这康妃是个安稳的,至于其他的,皇帝你着手去办就是。哀家近日会以身体不适为由,回了这闹心的差事。”
冷寒看着面前思虑周全的太后,一时感慨万分,“儿臣,谢母后恩典!”
太后却已经站起身向内室而去。
宁寿宫
“康妃娘娘,该用膳了。“锦儿站在康妃身边提醒。
康妃放下手中的书卷,“小阿哥安置好了吗?“
“回娘娘,早已有奶娘带去休息。今日院子里的牡丹开了,小阿哥见了,竟抿着嘴笑呢!“
“花虽开好了,但总的有人欣赏不是。”
“娘娘说的是,小阿哥如此聪颖,将来必得是个能成大器的。”锦儿搀着康妃向厅内而去。
屋内众人见康妃出来,匆忙间行礼问安,好不热闹。如今这位姑奶奶可是宫里的红人,虽说刚刚诞下小阿哥,但稍微有点颜色的人都晓得,这宫内的情势怕是会有所变动。
“娘娘,今个儿的菜御膳房为您准备的是鲜鱼、五味蒸面觔、羊肉水晶角儿、丝鹅粉汤、三鲜汤。”太监福公公打着千上前来说道,将银针伸入菜中试毒,无恙拿出。
“嗯”康妃坐了下来,“近来,御膳房的人倒是精细了不少。”
锦儿为康妃盛了碗汤,“他们也不过是看人脸色行事,如今娘娘得势,他们自是不敢怠慢分毫。”锦儿虽然觉得小姐现在有些变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兮凝叹口气,道:“你不要这么说话,逢高踩低在宫内不过是寻常事,他们一生所求也不过是个安身立命之所,同你我又有什么分别呢?”康妃盛了勺汤,品着。
“我们家娘娘仁德!”锦儿笑着,却有些力不从心。
康妃一笑置之,伸手夹了几个晶饺吃了。
饭后,锦儿端着茶进来。“娘娘,这是太后娘娘先前让苏嬷嬷送来的雨前龙井,说是今年江南贡上来的。”
康妃正伸手端过茶杯,杯盏还未到嘴边,却瞬间掉落在地上,康妃跟着倒在榻上。
“娘娘?娘娘!”锦儿呆愣的看着,之后搀起康妃唤道,“来人呐,来人呐!传太医!康妃娘娘昏倒啦!”宁寿宫内上下慌乱成一团。
冷寒站在宁寿宫内,来回焦急的走动。
“回皇上,康妃娘娘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哦?那为何昏睡不醒?”冷寒疑惑的问。
“娘娘产后身体虚弱,一时昏睡也是正常,只是若是突发这种状况,恐是中毒所致。”
“中毒?”冷寒打量着周围的人,太监宫女早已跪了一地。“查!在宫中竟有这等事!来人,将宁寿宫内的一干人等都押进宗人府待审!”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吴良辅此时却从室外而来,“奴才参见皇上。”
冷寒挥手免了他的礼数,“皇上,奴才刚才在门口发现这个奴才在门外鬼鬼祟祟的不知在看些什么?奴才想着便带进来了。”
冷寒这才打量起吴良辅身后跟着的奴才。“这是?”
吴良辅附耳在冷寒边上,“这是坤宁宫的奴才,皇后娘娘手底下厨房的。”
冷寒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你是皇后宫里的?”
底下的太监哆嗦着应下。“奴才小德子参见皇上。”
“你不在皇后宫里伺候,躲康妃这干什么?”
“是,是王嬷嬷让奴才来看看宁寿宫的情况。”
“看什么?”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太监跪在地上,身下流出不知名的液体。
“是皇后娘娘说,来看看康妃娘娘死了没有……”
冷寒走到主位上坐下,嘴角微勾,“来人,宣皇后!”
坤宁宫内,皇后正坐立不安的等着消息,对身边的静妃问道:“姐姐,宁寿宫内那贱人当真能去的无声无息吗?”
“妹妹放心,那药药性极强,何况我们将它搀在几样饭食里,这几样相生相克,一般人吃了自是无碍,若是产妇食之,则会昏迷不醒。”
这时,吴良辅却是带着几个太监闯进坤宁宫。“皇后娘娘,皇上要见您,请跟我走一趟吧!”
皇后一下瘫软在地上,静妃却是缓缓站起来,走上前:“敢问公公,漏液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吴良辅抖着自己的衣袖,“瞧奴才一时眼拙,竟没看见静妃娘娘也在这。”
静妃尴尬地一笑,褪下手中的玉镯放到吴良辅的手心,“公公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本妃久不露面,公公一时眼生也是难免的,想来这宫内的情况,公公也是了解的,还望公公告知一二。”
吴良辅这才低头轻声道:“说来也没什么,只是这宁寿宫那位半夜突发急症,这才……”
“原是如此!”静妃说着退后一步。
“皇后娘娘,请吧!”
宁寿宫御医已研制出解药,喂康妃服下。康妃悠悠转醒,看着面前的床幔,疑惑的眼神询问着泣不成声的锦儿。“怎么回事?”
“娘娘,你醒了!”锦儿扶起康妃,靠着枕头。
“娘娘夜里突然昏倒,太医说是中毒……”
“中毒?”康妃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皇上刚才已派吴公公去宣了皇后娘娘。”
康妃复躺下,招手令锦儿附耳过来。主仆二人轻声商讨了几句。
而此时宁寿宫大厅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冷寒看着跪在面前的皇后,“皇后,你可知罪!“
皇后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与之平视,不卑不亢。“臣妾不知!“
冷寒上前一步,目光平视前方,“今夜,康妃中毒。“
“康妃中毒了吗?那皇上不宣太医,让臣妾来不知所为何事?“
“多日不见,皇后的本事可真是见长啊!你若是肯将这演戏的功夫放到正途上,想来也不会做出这等错事!“
“皇上说笑了,臣妾无论怎么说都是六宫之主,如何会做得出残害姐妹这等下作的事情?“
“你无非是不甘心,朕给你证据便是了!“冷寒轻拍双手,眸底是风雨欲来的墨色……
静妃同小德子走进来,跪在他们面前。
“皇后,你可还有话说?“
皇后看着面前和自己姐妹情深的人,“姐姐!“
静妃并不理会,只轻声道:“禀皇上,先前在坤宁宫,臣妾听闻姐姐想要谋害康妃,阻止不通,反被囚禁坤宁宫中,多亏了吴公公搭救。是以,臣妾认为,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却私自囚禁妃嫔,残害姐妹,妾心甚忧!望皇上做主!“
“姐姐!”皇后听着静妃说的话,之前所有的气势全部都消失不见。“你如此颠倒是非,难道就不怕?不怕我们博尔济吉特氏的荣耀就此终结?”
静妃回过头,看着执迷不悟的惠章,“妹妹,平凡人家遵从三从四德,出嫁从夫,自我嫁给圣上这么多年来,许多事情早已看开了,这天下终究是皇上的天下,你说呢?”
皇后,看着面前的两人,终是泪水决堤而下。
“瑄皇后因残害龙子龙孙,祸乱后宫,残害妃嫔,犯七出之善妒,着去皇后之位,除六宫之权,打入冷宫!”冷寒云淡风轻的宣读着自己的决定。他要在宛儿进宫前,为其除去一切障碍!
静妃走在宫殿内,看着墙头零星的几支冬梅,不由感叹,世间最苦是相思,思也苦,念也苦,得也苦,失也苦……身为发妻,当年荣登大宝之日,她为他保住帝位,不惜委屈自己;如今清修之时,她助他红颜入宫,不惜残害亲人……罢罢罢,今后,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好。
“圣旨到!”吴良辅带着一群侍卫直奔宁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