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正殿之内,富丽堂皇,倚柱以红木而漆,大气恢弘,配以凤鸾之驾,偶有香雾萦绕,暗影相随,香气袭人。
“皇后娘娘,该起了。”素心过来伺候着兮凝梳妆。
兮凝身着中衣起来,心里有些不开心。“素心,你说我……”
“皇后娘娘想说什么?”
兮凝微顿,“没什么。”说完,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自己应该过得很好才是。却还是忍不住悠悠的叹口气。
“娘娘如今风头正盛,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说了你也不懂。”兮凝声音里有些苦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宫外那个宛儿入宫了不是吗?只要想起来,她这心里总有些难受。
兮凝入住坤宁宫第一天便有妃嫔前来请安。“皇后娘娘吉祥,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兮凝慵懒的摆摆手,“近日御花园的花前前后后的开了不少,倒是为这宫中添了不少喜气。”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众妃嫔附和道。
其中,淑妃却笑意盈盈道,“谁人不知皇后好气度!封后未及一月,便已为咱们圣上挑选诸家妹妹入宫,单凭这份宽容大度的心,咱们便及不上一二。”
众人心下明白,这话倒这,话赶话,无非是说佟佳氏兮凝抢了其堂姐孝惠皇后的地位,心下不舒服罢了,思及此,安妃开口道:“皇后本是母仪天下之人,必得为皇上分忧才是。怎得淑妃有意见?”安妃现在可是明白的很,别人怎么样跟她没关系。
淑妃变了变脸色,这才起身告罪道:“臣妾不敢!”悻悻的闭上嘴巴。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按例新来的妃嫔按例需拜见皇后娘娘,行三跪九叩大礼。
新入宫是几位妃嫔分别是:穆克图氏子清被封为端妃;居永和宫,居一宫主位;宛儿被封为宛贵人,居承乾宫,尊淑妃为主位;洪玉兰被封为兰贵人,居长春宫,尊静妃为一宫主位;唐如玉被封为玉嫔,居永和宫,尊端妃为一宫主位;陈清尘被封为妍答应,居咸福宫,尊安妃为主位;唐如玉能入宫还是让不少人很吃惊的,各自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几位妃嫔按位分高低依次向前行礼,向皇后敬茶。
“诸位妹妹请起,既入了这宫门以后大家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拘谨。”兮凝笑着道:“诸位妹妹国色天香,惹人怜爱,想来日后必能为皇上分忧。”
“谢皇后娘娘垂爱。”新进宫的几位尤以端妃位分最高,因此只需向皇后行礼便是,于其他几位妃嫔行半礼。其余的则需按位分高低向几位妃嫔行礼,而此时宫中除却静妃之外还有恭靖和淑惠两位妃子。
淑妃轻甩手帕,对着行礼的宛儿道:“哟,你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咱们可受不起你这礼!”
宛儿并不做声,只安静的端着茶杯站着,众人看在眼中只觉其进退有度、游刃有余,更是显得淑妃无理取闹些。
佟佳氏兮凝观望半许,这才开口劝道:“淑惠,你是越发不懂礼数了。
淑妃瞟了一眼皇后,这才慢慢腾腾的站起来。“臣妾再不知礼数,也总比些狐媚子强的多!“
一句话说的在座的各位都变了脸色,唯有静妃依旧端坐于主位之上,手里拿了串佛珠,对眼前的一切置身事外、漠不关心的模样。
兮凝指责道:“想来淑妃入宫岁数久了,宫规礼数却是忘得差不多了,既如此你回去把女戒写十遍给本宫过目也便罢了。“
“你!“淑妃不服气的大叫。
“怎得?淑妃有意见?还是说本宫罚你罚的难以服众?“兮凝凤眸微眯打量一圈周围,直叫众人低头不敢直视。
淑妃随着打量一圈,袖子一甩,端坐在位置上不再言语。
兮凝微笑着道:“既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都坐吧。“言语间不见丝毫怒气。
“谢皇后娘娘!“众人各自寻了自己的座位,按次坐下。宛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皇后,只见她身着凤袍,梳着简单的发鬓,眉目清明,给人以遗世独立之感。不知不觉中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拳头,突然觉得不合适,不动声色的敛了自己的情绪。
兮凝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诸位姐妹各自散了吧。”
众妃嫔应声:“是。”
静妃紧握着自己手中的佛珠,在丫鬟的扶持下先退了出去,妍答应紧跟其后唤道:“静妃姐姐请留步。”
静妃缓缓回过头来,看着随后而来的妍答应,“妍答应妹妹有什么事吗?”
妍答应盈盈下拜道:“妹妹入宫时曾从家中带了些云雾茶过来,不知姐姐可有雅兴共品之?”
“哟,妍答应真是好雅兴!咱们早就听闻这江南的茶芳香四溢、甚是高雅,便是皇宫里面也不过一年上供几包而已,到是不知妹妹有如此雅兴,咱们几个可有这个面子?”随后而来的是以淑妃为主的几个妃嫔。
妍答应尴尬的笑笑,因着自己的出身,只能卑微道:“姐姐既是感兴趣,回头我亲自给姐姐们送去些也就是了。”
静妃抬起头拒绝道:“妹妹好意,姐姐心领了,只是我这身子性寒,素来是喝不得这些的,恐是要废了妹妹的一番苦心。”
妍答应面上神色变了变,安妃嘴角牵起几分讽刺的微笑,其他几位亦是如同在看小丑一般。
静妃却接着道:“我虽是喜静,但却也是难得有个知心的人说说话,妹妹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来我长春宫里坐坐的。”语罢,不再看向周围人的各自不同的反应,自去不提。
淑妃回到自己的承乾宫中,只觉得越发气恼起来。“娘娘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身边的丫鬟蒲儿劝道。
淑妃一个耳光甩过去,“本宫的闲事岂由得你这丫头置喙!”
蒲儿仓皇的跪下来,“娘娘息怒,奴婢只是觉得那妍答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妃,怎配和娘娘叫板!”
“哼,连你都知道她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嫔妃,可偏偏有些人不这么觉得!”淑妃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娘娘莫要担忧,便是她得了静妃的庇护,也起不得什么风浪。”蒲儿细声细语的解释道,“更何况静妃还算得上是娘娘的姐姐,怎得由得外人猖狂起来!”
“本妃可没有那般忘本的姐姐!”淑妃怒气未平,“想当初本妃进宫之日,可没少往她那走动,可换来的也不过是些虚假的客套罢了,那妍答应当真以为静妃如此好相与?”
“娘娘教训的是。”蒲儿跪着向前挪动几步,“只是娘娘,何苦为这等子事委屈了自己,反倒招惹得自己不痛快。区区一个妍答应而已,难道还用娘娘亲自动手?”
“怎么个意思?”
蒲儿阴森森的说着,“杀鸡焉用宰牛刀!”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狠狠盯着前方。
夜深深,寂寞了了;情深重,无处安放,徒留满心伤悲。
“奴才参见宛贵人。”承乾宫内的奴才齐刷刷跪在地上,对宛儿施礼。宛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厅内飘散着几抹绿色的纱帐,随着风飘在承乾宫内。
“娘娘,这是今个儿皇上特意命奴才准备的。”
宛儿甜甜的笑着,“皇上可还有什么吩咐过来?”
“这”小太监略一迟疑,“倒是没有。”
宛儿手拂过纱帐,“既是如此,你们便先下去吧。”她欣赏着眼前的景致,永和宫内的布置全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这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其实是十分用心的呢?她已经如愿进宫了,无论是为什么来的,她都要保证好自己的地位。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是说了让你们都下去吗?”宛儿声音里有几分责怪的意味,自己既是进了宫总是要拿出几分娘娘的气度出来,不然这些奴才现在竟是要造起反来。
那奴才却是越发大胆起来,将手蒙上宛儿的眼睛,宛儿深吸一口气正要发怒,却生生忍了下来。身子越发柔软的向后靠去。“皇上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冷寒尴尬一笑,“怎么猜得到是我?”
宛儿回过身,“皇上,这几日臣妾思念皇上思念的紧,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冷寒却是微微皱了皱眉,推开她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宫中这一切安排可还和你心意?”
“宛儿自是满意的,只是这宫中安排的再细致,缺少了欣赏的人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冷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朕本便喜欢的是你的冰雪聪明,只是既然来了,总要做好你的本分……”
“皇上!”宛儿娇嗔的看着他,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冷寒自详实以来从未在她面前自称过‘朕’这个字,如今,她有些慌了。
“你且在此好生待着,朕一有空自然会来看你。”冷寒拂袖而去。长夜漫漫,独留一人暗自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