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神似无意地朝封纣看了一眼,浅笑道:“即便无能也是一条性命,众生平等,无能的卑贱之人或高高在上的强者都该受到尊重。”
萧玉漱不耐烦地正要越过她走开,封纣却出声了:“说完了就滚。”
众目睽睽,他就如此不留情面地对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说出这种话来。
萧玉漱嘴角微扬,感兴趣地回头看向他。
女子面上的笑容一僵,低头道:“封纣哥哥,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楚月华啊!”
萧玉漱眉毛一挑,原来还是认识的人。封纣对一个认识的人都如此冷漠?还有这女人的名字……月华。萧玉漱心口一疼,想起那她一直十分爱护的妹妹,萧月华。
封纣连看也没看楚月华一眼,走上前两步抓住萧玉漱的手,淡淡一笑,对她道:“我们走。”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传说中从来都冷漠异常的人居然会笑?他们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
楚月华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对站在人群之中的一人使了个眼色。
萧玉漱暗中挣了一下,封纣的手却如被胶水粘着似的,丝毫不松不动。
此时官府门外还排着队,萧玉漱走到最后排好,封纣站在她身后,并趁机将身体贴了过去,垂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那人我只不过见过一次,小玉漱可不要吃醋。”
萧玉漱转头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松手。”
“唉……果真是吃醋了。”封纣一脸懊恼的样子,突然说道:“为了不让小玉漱吃醋,我将她杀了怎么样?”
他这么说只是逗逗萧玉漱而已,看看她是否会替楚月华求情。
“随便。”萧玉漱并不上当,淡淡地说了一句,眼神飘向他身旁后方:“有人找你。”
封纣并未回头,只是看着面前这张淡漠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她此刻的想法来。
这时,一浑身破破烂烂的老者牵着一个小男孩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封纣身边,高声大喊:“景王殿下!求景王殿下替我们爷孙做主啊!”
封纣垂眸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起来。”
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老者站起来,躬着腰继续哭:“景王殿下,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爷孙俩只能以一个豆腐摊过活,前些日子却被恶霸张望给毁了!占了我们摊子,还抢了我所有的钱哪!”
萧玉漱双手抱胸,冷眼旁观着。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据说很冷漠无情,对自己又死皮赖脸的封纣会不会有同情心。
封纣等那老者哭了个够,才说道:“谁派你来的?”
老者一愣,哭也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封纣,片刻,又被他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忍不住移开目光。
“滚。”
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不怒不急,淡淡的,让人猜不到真实情绪。
老者无措地站在那里,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远处的楚月华看过去。
他只是一个普通百姓,现在他面前站着的,却是冰冷倨傲,暴露暴戾的景王,他身边,同样站着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子。
老者有些撑不住,这气氛实在太压抑。
萧玉漱见他一脸害怕的模样,有些不忍。因为前世那个老爷爷的事情,她对老人一向很好。
但现在她有些犹豫,这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用刀割破的,多年用刀的经验,她不会看不出来。
老者脸上那些泥还有些湿,小孩子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脸上抹得很脏,但与老者牵着的手却是白白净净的。
要装也该再装好一点,如此漏洞百出,任谁都能看出。
封纣转过头,对萧玉漱笑道:“拿到证明之后我们就在客栈住一晚,明天才有足够的精力应付魔兽。”
萧玉漱移开打量老者的眼睛,转身排队。
老人没想到会被这样无视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却又松了口气,没惹景王生气就该谢天谢地了。
楚月华在人群中气得满脸通红,她狠狠地瞪着老人,手上做了个杀的手势。
老人哀叹一声,他的妻儿都在楚月华手上,他不敢不听话。
尽管知道得罪景王的后果是死路一条,他也不得不再次上前,又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痕道:“殿下!老头子求你了!就看在我这才五岁的孙子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封纣没有回头,像没有听到一般。
老者心头已经凉透,只能一下一下地朝地上磕头。
听着那“咚咚”的闷响,萧玉漱终究还是不忍心,回头看着封纣,轻声说道:“他毕竟老了。”
封纣眼眸中含着盈盈笑意,对她邪魅一笑,开口道:“停。”
老者停下磕头,抬头不可置信又惊喜万分地看向封纣。
封纣却看着萧玉漱,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想帮他,你就是不是冷漠之人。”
萧玉漱深深看他一眼,越过他蹲到老者旁边,低声说道:“我知道有人派你来的,你可有什么苦衷?”
老者目光闪烁,吞吞吐吐的不敢说话。
萧玉漱冷淡地说道:“你若不说,这就走吧。”
老者慌忙拉住她袖子,低声道:“姑娘,姑娘,你是好人,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妻儿!”
好人?萧玉漱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说她。她从不把自己当做好人,也自认为承受不起这两个字,但现在听来,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低声问道:“那人是刚才那个女子?”
老者下意识地要转头去看楚月华。
萧玉漱低喝道:“不要看!”
老者立刻意识到,慌忙低头,“是她,就在半个时辰前,突然有几个人闯入我家中,将我妻儿抓走,接着,那位姑娘就让我来用刚才的话求景王。”
萧玉漱沉默了一下,起身对封纣道:“帮他。”
封纣挑眉:“你确定?”
萧玉漱知道他的意思,只要帮了这个老人,她就是承认了自己并非冷漠无情,那么,以后就不能对封纣如此冷淡。
可若不帮……
“你是好人”四个字就会像一把枷锁,将她套住一辈子。
她会于心不安,会一世后悔莫及。
“我确定,帮他。”
封纣转身,对老者淡淡说道:“起来,带本王去找那恶霸。”
看到封纣跟着老者一起离开,人群中的楚月华得意一笑,转身骑上马就朝早就跟老者说好的地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