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城处在内地,战火暂时还没有烧到这个小城来。但是街上早已人心惶惶。战已经打起来了,战火是迟早要烧到这儿来的。是抵抗还是撤退,是军队要面临的问题。是坚守还是逃亡是老百姓要面临的问题。
逃毕竟是缓兵之计,家在庆城,生意也都在庆城,还是要待在庆城的。
怀山自从儿子大玺走后,反而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守在庆城,怀山说,一定要留在庆城等儿子回来。
庆城的人们大多数选择留下来。人们留下来生活就得吃喝拉撒睡,街上的店铺也都照常营业。
店里有怀山帮着打理,可衡轻松了不少。怀山本来就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没几天就适应了杂货店的门道。邻居们也都喜欢来店里听怀山摆龙门阵。毕竟怀山是在大上海见过世面的人。
婉如趁着难得的闲暇时间回了一趟娘家。
一回来就碰见大伯周道涵来家。
大伯做商会会长许多年,和庆城的商户打交道频繁。商户们也都给他几分薄面。但是大伯毕竟年事已高,这会长的位子做得也心力交瘁了。
大伯见到侄女婉如回来很高兴。
“婉如,大伯正好有事要找你商量。”
“大伯,我一个妇道人家,你能有什么事要找我的?”婉如很诧异。
“婉如啊!听说怀山暂时不打算回上海了?”
“是这么打算的,一来上海打战不太平,二来也想等大玺有消息再做打算。“
“既然不急着回上海,我倒有个提议,让怀山接替我的位子。”周道涵慢条斯理地说“一来怀山是在大上海闯荡过的人,二来怀山在庆城口碑不错。怀山做商会会长庆城没人说二话。”
“这我可不能马上答复你,我们家怀山做事是个有准则的人,从来不准我插手他的事。”婉如为难地说。
“你只要回去向怀山透透风,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然后我才好正式向他提议。”周道涵其实是有点怕怀山严词拒绝他,搞得他面子扫地。这个侄女婿他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出了名的倔脾气,不好惹。
“看情况吧!我估摸不行。”婉如心里也没底。
晚上到家,婉如一直没提这茬事。等到掌灯上床了,婉如才把大伯的意思婉转地透露给怀山,怀山一听媳妇的话,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了。
“周道涵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啊?”怀山一向对这个岳丈家的大伯不感冒。
“大伯也是好意,不过是年纪大了,不想干了,交给外人又不放心,又觉得你有能耐罢了。”婉如给怀山披上衣服。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他周道涵看现在时局这么乱,日本人随时都有可能打到庆城来,他商会会长的位子做不太平了,他就想找个垫背的。”怀山推开婉如愤愤不平地说:“我问你,我要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等日本人来了,商会就成了日本人的商会,到时我怎么办?还做不做?我江怀山的儿子打日本鬼子去了,我这个当爹的倒过来给日本人做狗,我还是不是人?还是不是中国人?”
怀山拉过婉如的手说:”婉如,战这么打下去,我们也许要亡国,但是我们绝不能做亡国奴。咱不能给儿子丢脸,记住,咱儿子是去打鬼子保家卫国去了。我们的儿子是我们最值得骄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