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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鬼蜮的诅咒

《青龙志》上有记载:射日弓乃是盘古第九代师祖肉身所化,九连奇技威力四射,最高境界无箭亦能伤人,在天之痕打开之时同水神共工一起,被地壑裂变吸入地底世界,流传至今,后不知所踪。

当初苍逸下达剿灭海妖部族命令的时候,鬼蜮心头也闪过一丝犹疑,因为该部族的首领鱼芒曾短时间入仕星殿,后淡出却未惹事生非,同星殿更是隔海相望,井水不犯河水的苍逸突然下了杀手不得不让人揣测,现在看来显然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鬼蜮带刺杀令可又不能明说目的,这便让结果出现了各种可能,只是阴差阳错,星殿主簿身体抱恙而苍麒又急要一份数年前的文案,鬼蜮管理录海多年,文史案卷自然不在话下于是就被临时遣去,而剿灭鱼芒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蒋显头上,最后可想而知除了鱼芒的人头鬼蜮并未带回苍逸想要的东西!这也让他现在才明白当时苍逸眼中一闪而过的怀疑源自哪里了。

鬼蜮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抿了抿唇角道:“射日弓在哪?”

原以为鬼蜮会迂回一阵子掩饰几番,想不到如此就按捺不住想知道射日弓的下落,计谋初见成效的蒋显露出些得意的神色,多年来他像条狗一样为鬼蜮卖命,企盼着有朝一日能重回星殿光耀门楣,结果都是石沉大海,再者,若实在回不去,那些为星殿立下的汗马功劳一样可以让自己荣耀加身,可是他没有想到鬼蜮为人实在过于阴诡,凡是懋著功勋他一概顶替,剩下的蝇头小利才如弃敝屣似的丢给他,黑山剿匪是一次,后面的沧夷海战又是一次,当是卧薪尝胆的蒋显一直隐忍不发,时至今日怕也是到了爆发的时候,接下来的话大有泄愤之意。

“上古十大神器东皇钟、轩辕剑、盘古斧、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和女娲石皆已出世并认主,青龙大帝穆瑞的轩辕剑、白虎王仁义的昊天塔、玄武王后煜的崆峒印和朱雀女神娆似的伏羲琴,无一不扬名天下惹人歆羡,也让上古神器的威力铭传青史,自那以后再无任何人使得神器,只是这十大神器中独独没有射日弓的记载,传说射日弓有奇技九连射,威力无比,即使无箭也能伤人而它也是唯一一把没有认主的上古神器,这对神祭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那么清楚吧?”蒋显继续说:“苍逸心思深沉不会让人轻易揣测她的喜恶,可是从某方面来说你接触她的时间比苍麒更多,自然也会比苍麒更了解她的想法,所以她有多想得到射日弓你心知肚明。”

鬼蜮没说话。

料到他没话可接的蒋显笑了笑继续说:“白泽之力亦或射日弓,二者得其一,就算星象没有预示恐怕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如若两者尽纳囊中,四世界岂不尽在掌控?”说到这,他故作姿态地摇摇头遗憾道:“可惜您从中阻拦一直不肯让我回星殿,整日惶惶心有不安,这寝食不思的若哪天忘记射日弓在哪,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会威胁到我,青龙少司的位置我又怎会坐得这样稳?”鬼蜮稍稍移了步子,“现在射日弓有或者没有并无区别,神祭依旧不知道,我也可以当它并不存在,一切都会继续下去,没什么可以动摇到我的。”

蒋显摇摇头说:“知,而不报,你觉得苍逸会怎样对付你?”

鬼蜮沉声道:“她不会知道。”

“看样子少司大人是打算下杀手了?”蒋显明知故问,却丝毫没有惧怕神色,“我为星殿卖了一辈子的命,若临了还能把青龙少司拖下水也是值了,在你手下这么多年,很多东西看也看会了,我敢这样赤裸裸地站在这,自然就有光明正大走出这霍都行馆的自信!”蒋显在偏厅内踱了两步,“比起苍逸,你更想要射日弓!”

鬼蜮眉弓不自然地跳动一下,只是他戴着面具蒋显看不见。

“多年来你对射日弓的执着不亚于苍逸,虽然不知道为何,但终其秘密是不言而喻的,至高无上的王霸之权,任谁都抵挡不了诱惑。”

“你还知道些什么?”

蒋显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少司大人您现在是怕我说出更多的秘密吗?你可以求我,我或许就会告诉你了。”

“如果你现在不说,我怕你以后都说不了了……”鬼蜮一步飞过卡住蒋显的喉咙说:“谁也威胁不了我,任何人都是!”

未想到他能下杀手的蒋显有些惊恐,面对他冰冷的面具时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他没料到鬼蜮会杀人灭口,哑着嗓子说:“杀了我你就永远也不知道射日弓的下落了!”鬼蜮的手指逐渐合拢,死到临头还嘴硬!蒋显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红,渐渐变了青紫色,他断断续续道:“就算我告诉你那地方,你也永远也去不了!永远也去不了……”

凝在掌心的雷杀穿过他的头颈射杀出去,顷刻间血花如雨飞溅,喷射在雕花图画的墙壁上,顷刻间竟给上面的幽林竹画增添了一抹诡异,头颅溅着血痕飞出数丈已看不清他狰狞的模样。

望着蒋显头颈分家的尸首,鬼蜮冷笑一声。

如果我找不到,那就让你同射日弓的秘密一起去地府报道吧!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操练的号角还没有吹响,几个士兵把横在军营门前的白布裹尸抬进了罗曼的营帐,尽管他的尸身被白布盖着,可是罗曼看到被血浸透一片殷红的白布和另一团白布中冒出的几根发丝几乎能想象出里面的人死得多惨烈!虽然他出身军旅,更是战场打杀多年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只是这般心狠手辣竟让他背后升起一股凉意不免有种心惊的感觉。尤其是当白布被掀开,蒋显的脸露出来的那一刻,罗曼险些摔在椅子上,难怪蒋显一夜不见,居然是遭了杀手,而且还被人丢在了军营门前,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怒气攻心的罗曼拍案而起下令彻查,可没等来人把尸首抬出去,鬼蜮一身轻装淡淡地走了进来,即便地上躺着一具死尸也未着眼分毫,这不寻常的举动让罗曼瞬间似乎懂了什么,在霍都有胆子敢这样动他的人除了鬼蜮再找不出第二个了!他使了个眼色,帐外齐刷刷地冲进来一队人将鬼蜮围了个水泄不通,鬼蜮我自岿然,出奇地淡定,他旁若无人地坐下道:“这个礼物兆头极好,将军可还喜欢?”

罗曼一下就炸开了锅吼道:“鬼蜮!我敬你是青龙少司,处处礼敬有加,你言语挑衅现在又杀我爱将是何居心?!”

鬼蜮轻蔑道:“将军如此颠倒是非黑白,岂非污蔑?你我各为其主却说我言语挑衅,殊不知是哪里让将军觉得我挑衅了?若是无中生有的话传到神祭那里怕又要引起神官和神祭的误会了!”

“你少拿这一套糊弄我,蒋显的事不解释清楚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将军您无才德,有何值得我糊弄的,今日前来不过想问清楚些事情,怎么现在反倒成我是罪魁祸首了?”鬼蜮说这话的时候望了一眼罗曼,罗曼是被一旁副将按住才没有发作,“不知罗曼将军派他于昨夜暗算与我是何意思?可是觉得我哪里言语冒犯,若如此,直言便是,何必来这套把戏,到底是折了自己人的性命!”

这摆明是故弄玄虚的话让罗曼好不恼火,几乎脑袋一热就让人办了他,只是身旁副将拦着耳语什么,两人虽有过节也只是两人之间的矛盾,他为何无缘无故要致局外人于死地不可?罗曼稍稍冷静下来,回想那晚蒋显确实为除掉鬼蜮支了不少狠招,且都是毒辣的阴招,蒋显为谋士在自己身边多年,计谋是出过不少,但不曾有过这样阴狠的计划,当时就让他心里闪过一丝怀疑,因为蒋显并非一直在他麾下追随,不过是机缘巧合前来投奔,出过几个不错的计划后对他也有了信任,现在看来他投奔自己或许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和鬼蜮也有过节,想借自己的手除掉他!不想一夜过去他的左膀右臂死于非命,以后行军打仗怕再难找出可以克敌制胜的好谋士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断臂之痛!这叫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将军切莫中计!”副将压着罗曼的胳膊再次提醒道:“蒋显在您麾下多年,若与鬼蜮结仇何以隐忍至今突然动手了,还是鬼蜮发现蒋显知道了什么才要倾下杀手的,这些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这话无意中提醒了罗曼,若今日真能逞一时之快解了心头恨,他日定会闹上星殿,一旦申诉起来自己不过损失一个连青龙少司一根脚趾头都比不过的谋士,到头来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倒不如今日且按下不提,照蒋显这条线索深查下去,顺藤摸瓜或许能发现他和鬼蜮的关系……做了决定的蒋显面对有仇不能报的人心头恨意难解,适逢外面开锅一般吵闹起来更叫他起火,帐帘掀开,两个士兵押着一男一女走进来。

白萱刚进帐中见地上躺着一具死尸吓得魂都没了,一顿跳脚哭喊着就往安陵身后躲。

“躲什么躲!不就是死人吗!”安陵被身后的麻烦女人搞得头都大了,方才若不是她叽叽喳喳的,又怎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罗曼瞧着两人眼生便问他们是什么人,安陵想都不想直接一句好人给他憋得不轻!

“放肆!”罗曼副将道:“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你是好人,难道我们是坏人不成?”

“我们是好人,你押着我们那不肯定就是坏人咯?”

“好小子你有种啊!”在这霍都有几个不认识他罗曼的,难道是这些年自己名头渐驰让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敢蹬鼻子上脸和自己作对!搞不好和鬼蜮是一伙来给自己难看的!罗曼气得发疯,既然收拾不了鬼蜮,就拿这两人开刀,他一巴掌拍桌子对副将吼道:“刘瞿你眼睛是瞎了吗?这样的人还留在我跟前是要我亲自动手吗!”

两旁人七手八脚便要把安陵和白萱擒住,可是帐中狭窄,几十个人站在里面本就伸展不开,当安陵八段七星连步腾出后更是人仰马翻,他拉着白萱就往外跑,然后就见一队人喊着往外冲,罗曼注意到鬼蜮竟也跟了出去,在所有人之前。他的极速反应叫罗曼倍感意外,他那样曲高和寡自命清高的人会对这样的人感兴趣,不禁叫罗曼很期待接下来会唱什么戏。

如果鬼蜮一臂挡前安陵被迫逼停,凭他的天资,带着白萱冲出营帐不是问题,也不能说是他逼停,只是当鬼蜮出现在身边时候八段七星连步突然就使不出来了,原本暖热的蕴海也瞬间冷却下来,安陵想在使用却再不得法了,眼见被人重重围困安陵又急又气。

鬼蜮冷冷道:“卜夭之法道少而精,其法偏僻不与人知,乃是旁枝,源自玄武,你是何修仙灵人?”

“你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修仙灵人你拦着我做什么!无冤无仇的,你要是今日害我客死他乡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谁人给你开的蕴海?”

安陵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若把籽言的名字说出来怕也会惹祸上身便胡乱扯了个名字。鬼蜮沉思一番又问他是何人,与那人又如何结识,安陵自报家门后他忽然陷入另外一种思绪,“青龙一百零八姓,心国姓氏六十有余,安氏乃少姓,心国更是寥寥无几,我曾有位故交也此姓氏,你可知安远韬?”

安陵见两人沆瀣一气的模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本不想搭理,可是见鬼蜮意欲把目标对准白萱的模样,他谨慎地将白萱往身后藏了又藏说他也不知道安远韬是谁。

追过来的罗曼一直听着二人对话,并时不时去扭头吩咐些什么,鬼蜮放下挡着的手臂说:“你们可以走了!”说完又回头望着罗曼说:“不知我替将军这番决定,可还好?”

罗曼心里腹诽心谤,嘴里咬牙切齿口中还得说大度的话这让向来雷厉风行的他甚为反感,但是想到方才值得深究的两个人两个名字忽然感觉扳倒鬼蜮有了希望,他便暂时隐忍下来。

出了罗曼帐营后,望着打闹而去的安陵和白萱面具下的鬼蜮眉头始终舒展不了,思绪萦绕在心头撕扯出一片片阴霾,片刻后又否定了心中猜想,毕竟瀑海松山非一般等闲之地,加之多年的巩固,诅咒必不会失效……他原地沉默了好一会转身离去,只是走了没几步好似有人喊他一回头见安陵气喘吁吁地这边跑来,边跑边喊大哥,那叫一个亲!跑到跟前气都没喘匀揖首一礼着急忙慌地解释起来:“开始以为大哥要害我们呢!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大哥不要见怪!”

鬼蜮绕过他往前走。

“我们萍水相逢,救命之恩涌泉以报,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只要我安陵做得到一定义不容辞!”

鬼蜮停下。

安陵立刻补充道:“不过你要打听的那个安远韬我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人,除了这个你可以问我些别的!”

鬼蜮淡淡索味继续向前走。

安陵见他一身素装又身无长物,于是改了主意说:“要不这样,作为酬谢,你开个价,我绝不还价!”说着他手往钱袋里一掏结果手指从袋底冒了出来,钱袋不知何时被人划开一个洞,里面早就空空如也!

安陵愣了,白萱也呆了。

安陵不甘心,又追上鬼蜮,只是这次鬼蜮没了方才的好脸色,呼出来的空气让人觉得背后升起一道冷锥子,寒津津的,既然他不要报恩那就好人做到底再向他打听些事,眼见生计都成问题了,再和白萱这样没头没脑地找下去怕是要喝西北风了!安陵硬着头皮上前嘿嘿笑了两声道:“大哥你也看我们的窘境,现在身无分文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再帮个忙呗?我们第一次来霍都,人生地不熟的,就想跟你打听个事,如果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们,不知道也没关系,就当交个朋友!”

“说!”鬼蜮干脆利落。

“你知道盗宝飞猴在哪吗?”

鬼蜮突然蹙眉,犀利的神色呼之欲出,他瞳孔射杀出的谨慎将安陵重重锁住,被这么盯着安陵觉得身上哪里透着风了凉飕飕的。

“打听它何事?”

安陵有些语塞,不知该怎么表达,怕说直白了不好,又怕不直白鬼蜮听不懂,折腾来折腾去就憋出俩字,有事。

鬼蜮若有所思,既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只给安陵留下了他在霍都行馆的地址说如果有事可以来这里找自己。安陵和白萱欢喜不已,真是出门遇贵人啊!两人感激涕零地目送鬼蜮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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