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后照例要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慕颐年服侍好墨南逸上朝,按规矩也该回宫更衣。
今日的早膳明显改变了不少,有糖蒸酥酪,山药粥,藤萝饼,紫参野鸡汤,翠玉糕,冬笋玉兰片,慕颐年吃了些清淡的山药粥,略尝了其它菜品,正要起身,问雪端来一盏官燕。今日这盏官燕比往日不知精致了多少倍,起码是一等的官燕。按规矩,才人的位分只有三等官燕,四、五品的妃子可用二等官燕,三品妃子可用一等官燕,再上边的娘娘皆可享血燕。
慕颐年惊问,“怎么今日的燕窝……”话一出口,慕颐年就想到缘由了。是啊,昨日自己才侍寝,宫里的奴才们又惯会奉高踩低的,自然要赶着巴结了。
用过膳,换了衣服,依旧是让沉香陪着前往凤仪宫。前些日子慕颐年让纳雪去问了问慕闻渊,自己的父亲,老人家确实是记得有救过这么一个人,当时的情况也与沉香所述相差无几,慕颐年也就放心了。
今日慕颐年挑了件水芙色锦裙,袖际绣着一圈圈淡色芙蓉,腰际用一条妃色轻纱挽住。梳了个百合髻,松散的墨发用一对孔雀对珠钗固住,耳垂上佩戴着流苏耳环,左手手腕上戴着紫檀手钏,不甚华贵。
去凤仪宫要经过曲荷园。宫里的妃嫔并不多,因着皇上才登基,此次只选了六人进宫。半道上岔出了两个人,是苏瑾嬛和文嫔。
慕颐年与这二人只见过一次面,并不熟络,又避不开,只好上前,“嫔妾给苏昭仪请安,给文嫔请安,两位姐姐万福。”
苏瑾嬛正和韶月说笑,忽然听见请安声,一怔,转过头来见是慕颐年,随即温和笑道,“是慕才人啊,快起来吧。”
“多谢昭仪。”慕颐年缓缓起身,问道,“两位姐姐这是要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是啊。”韶月接道,“慕妹妹今儿头一回请安,可别迟了。”
“多谢姐姐挂念,嫔妾明白。”
“妹妹真真是个懂规矩的。”韶月说罢,苏瑾嬛已经挽过慕颐年的手,笑言,“时辰不早了,咱们一同走吧。”慕颐年不好推辞,却也难却盛情,只微微颔首应允。
行至凤仪宫,已经来了一半的妃嫔,慕颐年坐在主位下右侧第四个位置上,旁边是傅子悥,对面坐着云娉凝。刚坐下,外面太监扯嗓子道,“贤妃娘娘驾到----”殿内众人起身行礼,“参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福金安。”
孙湖烟并不正眼瞧底下的人,径直走到主位下左侧的第一个位置坐定,才缓缓开口,“起来吧。”说罢,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慕颐年,慢慢说道,“今儿慕才人倒是来的挺早啊。”说罢,自顾喝起茶来。
“是啊,慕妹妹昨日才侍寝,怎么不多歇会儿啊?”云娉凝不放过任何一个挖苦慕颐年的机会。
傅子悥紧紧地攥住慕颐年的手,只听冷雲附和道,“慕才人可得注意身子呢,可别出了什么毛病乐极生悲了不是。”一言罢了,只用帕子捂嘴嗤笑。
慕颐年并不理会她们的讽刺,依旧是保持原有的状态答道,“多谢两位姐姐关心了,嫔妾的身体嫔妾自己清楚,自然懂得分寸。”说实在的,昨夜与墨南逸折腾了大半宿,慕颐年早已累得虚脱,不过是强打着精神来请安的。
不一会儿,皇后也到了,闲谈了半个多时辰就让大家散了。
才踏进锦华阁门口,就见赵忠全拿着圣旨道,“慕才人接旨----”慕颐年听到,忙跪下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才人慕氏淑慎有成,蕙质兰心,温良粹纯,深得朕心,特晋为正六品贵人,赐西域雪缎两匹,翡翠如意一柄,庭簪一对,螺钗一支,易欢香三盒,钦此。”
“嫔妾慕颐年接旨,叩谢皇上恩典。”慕颐年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接过圣旨,沉香喜道,“恭喜贵人,贺喜贵人。”满院子的人这才跟着反应过来,贺道,“奴婢(奴才)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小主吉祥。”
慕颐年向赵忠全问道,“不知皇上下朝了吗?”
赵忠全一愣,很快就笑道,“还是小主关心皇上。皇上已经下朝了,这会儿子在御书房里批奏折呢。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就不久留了,奴才告退。”
“也好,皇上身边不能少了公公,那我也不留公公了。公公慢走。”
送走赵忠全,慕颐年回了屋,重重的叹了口气,纳雪不解道,“小主,这是好事啊,您怎么不高兴啊?”
“好事?”慕颐年苦笑,“怕是以后再也不得安宁了。”
“小主您是怕……登高必跌重?”沉香沉吟道。
“是啊,我如今可是成了后宫众妃嫔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吧。”
“其实奴婢觉得这也不尽然是坏事呢。”沉香分析道,“后宫妃子相斗的确可怕,可皇上给了小主地位和恩宠,有皇上的保护,这才是小主在宫里立足的最大的资本啊。”
“听你这样说是有些道理的,可正是如此,才会有更多妃子想除掉我啊。”慕颐年微微一叹气,目光有些游离了。
“所以,小主您不仅要靠的是皇上的保护,更要靠自己保护自己才是。”
“我明白了。”慕颐年抬头一笑,“果真是宫里的老人。沉香,谢谢你。”
“小主言重了,奴婢不敢当。”沉香忙的跪下,慕颐年抬起手,亲自将她扶了起来,“你我之间不必这样,快起来。”
“谢小主。奴婢一定誓死效忠小主。”沉香起了身,正色道。
“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的。我信你。”慕颐年温和一笑,慵懒的倚在美人榻上,“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