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
顾百青拿着扫把嘴里大骂着从弄堂里追了出来，弄堂里的人都知道，顾时又要遭殃了。
果然，顾时还是在刚出弄堂的那条街上摔倒了。看着来势汹汹的顾百青，顾时的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
顾百青，弄堂里的人口中‘疯婆子’当然也是她的母亲。顾时只记得刚来弄堂的时候，顾百青牵着她的手望着她被冻伤的小脸蛋告诉她，小时以后我们就住这了。
以后的十几年真像顾百青说的，她就真在那个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屋里和人们口中的‘疯婆子’相依为命了。其实顾百青平时不疯，算间歇性的神经病。
那个小屋真的很小，连厨房都在弄堂里，厕所还得去弄堂外面的公厕里。不过这不是顾时最艰难的处境。她不知道什么原因，为什么母亲每次犯病都会打她，还经常追着她满巷子跑。渐渐的弄堂里的人也全知道了。弄堂里新搬来了一个疯子。这似乎没有什么叫人怜悯的，只是那个小女孩，让人心疼。
因为顾时看着实在可怜，弄堂里的人大多都帮助她。尤其是巷子里面的肖家，在顾时的记忆里小时候的新年几乎都是在肖家过的。可惜只是小时候，顾时记得很清楚，小学毕业的那天巷子里的肖家大张旗鼓的搬走了。还放了炮，最后一阵热闹后，就剩下一件空荡荡的房子。
之所以说那天热闹也不只是肖家放的炮。还有她那伟大的妈，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会看到人家搬家公司的司机就会突然犯病。
‘妈，今天肖伯母他们搬家，咱们去祝贺祝贺再道个别。’刚小学毕业的顾时模仿着姥姥的口吻对顾百青说。
顾百青当时真的很听话，紧紧跟在顾时小小的背影后面。
顾时没见到自己的父亲，从她有记忆起她就只知道自己有个母亲，慢慢的发现自己有个疯妈，在顾百青打了她不知道多少次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也没有，只是孑身一人。
‘我没能拦住她。’顾时在肖伯母面前啜泣着，支支吾吾的说。
程天丽看了眼弱小的顾时又看了看在一旁嗷哭的顾百青，最后揉了揉顾时的头，对她笑着说道；没事的。
程天丽当时就像一个活的观世音，发出的光芒足够把顾时哄热。当时她竟有了要和他们走的想法。
搬家公司的司机从肖家出来的时候，顾百青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次爆发。冲到那辆搬家车旁边就开始疯狂的砸东西。
再活的菩萨恐怕也忍受不了自己家的东西被平白无故的砸了乱七八糟。
‘我的电视机……’话音刚落，顾百青就把砖头砸到了那个崭新的电视机上。
程天丽最后还是打了110，本就热闹的场面变的更加热闹。最后搬家车缓缓离开了，顾百青也被带到了警察局。
虽然是亲生女儿但顾时丝毫没有想救顾百青出来的念头，只是不停的给程天丽道歉，或许实在是这么个小女孩实在是可怜无辜，也或许是那些东西本来就要换了，程天丽还是没说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就走了。
也就是那天，顾时第一次见到肖存哭。在顾百青把那个小猪存钱罐摔在地上的那刹那，肖存就疯了似的跑到那堆碎片前把他们一块一块的捡起来捧在手里大哭了起来。
也就在那个时候，顾百青把一个青色的花瓶又扔了下来，不歪不斜花瓶朝肖存“飞”了过去。
顾时着急得朝肖存大喊叫他起开，而她旁边的程天丽却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家具被顾百青砸成一片狼藉，丝毫没注意到肖存的危险。
肖存听到顾时的喊声捧着那些碎片就跑开了。
顾时知道接下来她妈又该拿着扫把打她了，从小时候到现在没几千次也有几百次了，她早就习惯了。
而就在顾百青挥起扫把的那刻，一个身影出现在顾时面前，完完全全的替她挨下了一扫把。
那人面对这顾时，一双清澈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嘴角抽动着，像是要说些什么。顾时看着离自己几厘米的那张脸，想想上次见到这张脸的时候，它还是那样的稚嫩。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他早就把她忘了，早就不记的。不曾想到，俩人会这样的重逢。她咧了咧嘴角，念出了那个她埋在心底多年的名字。
肖存……
为什么你还是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