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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管不平惩戒泼皮 生怜悯恩度鬼魂

虎狼载道途,歹恶若荆棘;

平常一颗心,何俱坎坷多。

话说太子被掳在魔窟,施弄神通震慑住了戌使君并大小妖精。戌使君担心由于自己的不敬而招致对方大大怒忿之下,降以灾难,慌忙教行解释,并口口声声“圣僧”,连连赔罪道惊。那五个徒弟自然也自由了。巴彦遵来了精神,揪住戌使君,一边骂来一边欲打。太子喝止住他。戌使君请太子上座,吩咐香茶侍奉。巴彦遵道他:“还有我们呢。”戌使君忙又教下面也敬另几名行者茗茶吃。巴彦遵道:“不要这个。近几天净穿荒僻所在了,没地化缘食物,挨了太多的饿。还是上一些实惠的东西来,填充肚子方是最要紧。注意,我们出家人食素,不吃荤腥。”戌使君答道:“有,有。”怕上错了,对下面同样好一番嘱咐。不大工夫,奉上了摞起高高的一盘点心,酥皮豆沙馅。原来,这戌使君很好这一口,有专门从民间掳来的师傅来制作。巴彦遵也顾不得小节,又是否遭人笑话,一番狼吞虎咽。而太子并那四名弟子则不失形象,每人仅食了三、五个。

转过天来,戌使君恭送太子师徒六人出堡。太子清楚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又作恶多端的凶魔,若不能使他改正,遗祸于世间必致无穷。但现在见他对自己如此毕恭毕敬,亦不便诛之,所以耍了一个伎俩,拿出一颗丹丸。道戌使君:“有来无还非礼也,感谢大人对贫僧师徒的盛情款待,这里以一颗安康丹奉送,不成敬意,还请笑纳。”戌使君简直受宠若惊,圣僧所赐的丹丸应该是好东西,千金怕也难以求得,赶忙双手接过,并不住地称谢。

离开了修元宫,下了风云冈,巴彦遵问太子:“师父,您赐予那戌使君的什么安康丸,是否食服了它便可以从此病恙不染,更可以长生不老呀?可不可以也赐予弟子一粒?”太子笑道:“哪里是什么安康丹,哄他的。教他吃下去,从此再不会行凶作恶,便也不会为祸世间矣。所以,称作‘换心丹’。乃大圣国师王菩萨所制,师兄悟慎代师交我手上,必要时使用。身上还有一十二粒。你若肯愿服它,为师便也赐你其一。”巴彦遵忙摆手,道:“弟子自事佛门,前非故性全改了。如今,这满脑子里是善念,全一颗心是慈悲,已经用不着服用换心丹了。”吕春道:“只怕还全不是这样吧?”巴彦遵道:“怎么,了然师兄,你不信俺?可以掏出心来予您看,是否红的。”吕春道:“人虽都说,恶者黑心,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好人,坏人,之心一般样是红色。说恶者黑心,不过是出于憎恨罢了,仅为比喻。”巴彦遵急了,问道:“那教俺怎样来证明给你看?”吕春道:“你不说自己一颗慈心吗?那么好,待食物不够,俱要挨饿的时候,把你得那一份归我,这便算是善行了。”巴彦遵推了吕春一把,说了一声:“去你的。食物不够的时候,我把你的那一份抢过来。”说说笑笑一路行,未知前途有无忧患。

又多日行程,至于一处镇子。行于街上,别人倒是如往常,但惟独巴彦遵则不然了,闻着酒香与肉香,望着两边食摊上的一样样美食,勾起来了馋虫,不住地咽唾沫。可是,哪里敢买,尤其那些烤肉。心里说:“这做和尚可真叫苦哟,也不知哪一位佛爷定下的,不教吃酒食荤。早知如此,便不该拜那个师父。”不无后悔。突然,有人呼:“‘通镇虎’来了。”师徒循声来观。打那边横膀晃肩,来了一班泼皮无赖。当首并为人簇拥之下好一条恶汉:体赛牤牛相若犀,横眉立目效煞神;袒胸示人疙瘩肉,下边裸露双毛腿。见得他,两边的铺户、摊位,或这或那,敬奉纷纷。一班跟屁虫,而是帮凶、打手、爪牙,毫不客气,统统收了。听那“通镇虎”问手下:“带着葫芦没?”一个瘦干巴的小子回:“带着呢。”“通镇虎”道:“好。哥儿们,去,将前面那一秃驴捉了来,对一对‘卵’,大家乐和乐和。”一班泼皮呼隆上去了,正经过太子师徒身边。有个小子还差点将太子撞到。巴彦遵方要动怒,太子止住了了。几个人均闪到了一边,看这班小子究竟要干什么。只见众泼皮扭住了一名在街道上走着的光头和尚,押着折身回来,向“通镇虎”交差。“通镇虎”嘴里喷着酒气,脸儿几乎要贴一处,将那和尚上下好一番瞅。惊得和尚不住地闪躲。“通镇虎”道:“秃驴,拿你来不为别的,只是‘对卵’一遭,玩上一玩,取回乐子。”由那瘦干巴小子的手上拿过一只大葫芦来,照着和尚的光头,“咣”地便是一下子。虽说不是重物,也是令常人受不住的,打得和尚眼冒金星。方欲辩理,却又实实地挨了一下。“通镇虎”道:“今个儿算你这秃驴走运,你爷没拿着双的(指两名光头和尚),否则,两颗秃脑袋对碰,非死一个不可。”一边说着,一边用葫芦来敲和尚的光头。葫芦打破了,和尚的脑袋也流了血。整个人儿晃摇摇,醉了一般,脚下有些失根,要晕倒。一班泼皮发出阵阵的哄笑,倒挺乐子。

太子师徒六人看不下去了,吕春道太子:“师父,这班泼皮还是可恶,如此欺负咱们出家人,教人气愤不过。是否教训他们一下,使教往后收敛恶行?”太子点头。巴彦遵道:“这事交给俺就是,瞧乐子怎样打东西。”将袖子来挽。太子止住他,道:“不可蛮举。教训他们未必要使用拳头,以免下手重了,伤残着人。”巴彦遵道:“那怎么着?”吕春道:“别着忙,师父有他的办法。”正这时,那边一个小子,正是之前撞了太子的那一个,道“通镇虎”:“大哥,有的可对。那边有几个,随便揪过来一个,薅掉头上的毛不正一只‘卵’儿吗?”嘴欠,还会卖乖,向这边来。早就瞅定了太子,道言:“这行者,来,予你一些好受。”伸手要扯。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教谁左右开弓,抽了两个嘴巴,声音清脆。可是,并没有见面前的人抬胳膊抬手呀,又是谁人打的?正发傻呢,像是又被谁由背后照他后脑勺来了一击,头“嗡”了一下子。小子扭头来看,别人都还隔着老远,哪个能够得着他?不禁有一些发毛,发起问来:“什么鸟敢打爷爷?”言还未尽,又吃到了两记耳雷。可还是不见有什么人扬手。小子真怕了,重又跑回“通镇虎”跟前,捂着脸说道:“大哥,白天见着鬼了。小弟方要扯那行者,却突然平白便挨了打。看,脸肿没肿?这都嘴里出血了。怪哉看不到谁人动的手,不着鬼又着了啥?”“通镇虎”道:“我看不像是着了鬼,必定是那行者会巫术,便他打了你。我来会会他。”说完,朝太子这边来了。却突然,这厮一抱脑袋,将脖子一缩,呆了下子。原来,方才感觉头顶上凉丝丝地,毛发落将下来,所以才会有这举动。有一爪牙惊呼:“大哥,您的头发怎么……怎么……,嗳哟,我的头发怎么也落了?”不只是他,所有这一班泼皮无赖,无不如是。可以看到有白光于他们的头顶上只一旋,头发尽行被剃除,脑袋全成秃瓢了。抢一步抱头也不成,同样教尔光光。一班痞子无不变颜。惩治还没完呢,不自主地,人人栽头杵脑,相互之间来作磕撞。他们也来尝尝“对卵”是什么滋味。一个个额头上都已见出血来了,并蒙顶转向,天旋地转。腔子内打翻了五味瓶,恶水上涌,几欲呕吐。观者看着解气,还有人拍起巴掌,叫起好来。巴彦遵大笑道:“乐子观乐子,好乐子。师父,您真高明。”一班泼皮受到惩罚,自然是太子的手段,小弄神通而已。看也差不多了,方才收术。一班恶棍摔躺在地,全犯迷糊,一时不能起来。太子道徒弟们:“经过一回教训,他们怕也再不会太过凶行。牢记此鉴,便会懂得收敛。咱不必再理会他们,化一些斋饭,赶路要紧。”

师徒穿镇而过。晓行夜宿,这一日正行,突然阴云密布,并伴有惊雷。吕春道太子:“师父,要下雨了,咱们且先找一个地方避上一避吧。”太子点头。见那边依山傍水有一所大宅院,门楼高大,那门洞里头塞十来个人也满空绰,于是投来。方入其中,大雨倾盆而下。未知下了有多长的时间,才停了下来。而此时,天色已晚。吕春道太子:“师父,不如就这大户人家借宿一宿。”太子点头。吕春方要叩门,却才发现“铁将军”把户,上着锁呢。道太子:“师父,真奇怪了,偌大的宅院居然没住的。弟子想,原户主可能迁走了,这里还未曾卖得出去。”太子道:“那咱们就这门洞里头呆上一宿也就是了。有的一遮,也很不错。”吕春道:“师父说的也是。只不过要为晚上的饭食费心。”太子道:“你与了缘(即梁秋)便去寻其他人家,化一些斋饭来。”吕春应了一声,与梁秋去了。太子与李广文、高士杰、巴彦遵坐而等候。却这时,出现了一位老者,背上负着一捆新割的青草,打那边走来。经过宅院的大门口,一扭脸,看到了师徒四个,便行搭讪。问道:“几位师父,你们为何坐在这里?”太子忙起身应答:“我们乃是东去的行者,由于投无宿处,所以权且于此过上一夜。”老者连忙摆手,道:“几位师父,这里呆不得呀。”太子不解,来问:“又为什么?”老者言道:“你们有所不知,别看这所宅院还挺新,可是却已经废弃有段时间了。因为有鬼魅作祟,没人敢于里头来住。”太子道:“还请老人家细细说来。”老者道:“容我先将这一捆草放下。”太子搭了一把手,并问道:“老人家,瞧您浑身湿漉,淋雨了吧?”老者道:“可不是。什么鬼天气,说下就下起来了。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日头,大晴着天呢。在大野外的,难找一个可避的地方。好歹遇着一方突兀出岩壁的大石,在下头呆到雨止。”太子又问:“您割草喂牲口吗?”老者道:“家里养了两只羊儿。”太子道:“这么大岁数了,可得多注重一下身体。”老者道:“谢这位师父关心。我道你们这闹鬼魅的事情。这里其实是一所老宅,曾经为姓沙的一户人家居住。”太子听到是处,心说:“却还与我同姓,或许还一个始祖哩。”听老者继续说,“祖辈多少代了,其间几经修缮。在前一年,又大动土石木料,好一个翻新。可是新是新了,晦气却来到。每至夜里头,喊杀声大起,尤其是后花园子。鬼影绰绰,好似两帮子在殴斗。可惊坏了这沙家人,赶忙重金聘请法官来驱魅。哪里知道,见有外人威胁到了自己,本来相仇的两方鬼魅却这时倒并成一伙,结一条心,共同合力对付这法官。法官身单力孤,道行或许也差一些,而被人家打掉了冠帽,剥光了衣服,扯净了胡须,极尽了羞辱,狼狈不堪。退去了法官,鬼魅仍作两拨儿,依旧互相争斗。沙家人经不得他们的闹,卖又卖不掉,只能将宅子这么弃置。但人家毕竟称钱,另造宅院迁去了。人都说,这是大修之时不知哪里破坏了风水,或是辟邪的东西,才致鬼魅生出。终归是不好了。劝你们这几位师父,还请赶紧离开这里的好,趁着天还没黑下来。不然,要遭殃的。我告辞了。”说完话,重又负起了草捆。太子道:“您真是一位和善好心的长者,谢您的忠告。容待我那另两名徒弟回来,我们就去便是。”送了老者两步,看他去远了,方才转回身。抬头端详了门楼一番,未知其心中同时在想些什么。

吕春、梁秋回来,不赖,满满两钵米饭,还有一些青菜。二人显得很高兴,却没瞧到巴彦遵皱了皱眉头,咧了咧嘴。巴彦遵心说:“又是小米饭加没滋味的菜叶片子。嗳,百多天没沾着荤腥了。”不喜欢,不对胃口,但也只能凑合着吃一些。若不然便要饿肚子。吃罢,巴彦遵道太子:“师父,这两位师兄已然回来,饭也吃过,咱们该走了吧?”太子看了看他,问道:“哪里去?”巴彦遵一愣,道:“师父,这宅子里头闹鬼魅,您不说要离开是处以避吗?”吕春问道:“怎么,这里头鬼魅存在?”巴彦遵道:“可不是,好老多呢。之前你与了缘师兄方去,便来了个老头儿,说是宅鬼魅作祟,两拨儿打群架,连法官也降他们不住哩。这本家人给闹得不清静,终是忍受不住,搬了。老头儿劝咱们别着了他么你的侵害。侵害倒不怕,咱师父有大神通。只是晦气不要沾的好,否则会折寿的。”太子道:“之前是打算去来这,但是转念又一想,如果俗常之人也就罢了,可为师蒙大圣国师王菩萨垂青,使悟慎师兄代之传授若干本领,具之何为?非仅用以自保身家,更当拿来惩恶扬善,扶正祛邪。遇到妖魔鬼怪,应予降伏,而不当退避。今夜晚间,你们便随为师来制鬼魅。”有高明师父撑胆势,五个徒弟齐齐应声。

到了晚上,夜色沉沉,月光朦胧。师徒六人俱准备停当。因为据老者所称,鬼魅之作祟主要于后花园,于是,太子教吕春、梁秋、李广文,高士杰占住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到时候以防止鬼魅脱遁,好行以网罗捕捉。自己则与巴彦遵待机而动。突然,阴气骤然凝重,随着杀喊,花丛之中冒出一班精魅,几间房子破窗涌现一伙幽鬼,两下往起一扑,绞于一处,相互扭打起来。好不热闹。太子看了一个真切,心中生忿:“老者果未诳语,的确有鬼魅作祟。一方为尚未成气候的花魑木魅,一方是饿鬼幽魂,闹得真是凶。有本师在此,便决不允许尔等肆虐。”遂大喝一声,与巴彦遵由花房顶上跳身下来。两拨鬼魅俱唬了一大跳,马上停止了打斗,这边来观。巴彦遵冲他们厉声喝来:“大法师在此,尔等还不快拜?”但是这些鬼魅并未被吓住,有一高大的饿鬼(应该是鬼众所推举的首领)形貌狰狞,对一木客(客,鬼怪),乃另一方的头儿,道:“儿子,又有不知好歹的对头来了。咱们还是暂且放下之间的事,合成一力先打发了他去。否则,全无益处。”木客道:“便从了你这儿子,先一起来对付这讨厌的外敌、对头。防止他背后有大势力,别上来便奋武行。咱先礼后兵,规劝他别多管闲事,识趣离去,万事皆休。假如对方非要逞能耐,执意同咱过不去,便不留他们情面。不仅行以羞辱,而且用物什塞住东西的口鼻,憋死狗娘养的。”于是,将身来在太子的面前,笑容可掬,作了一个揖。然后问道:“敢问这位大法师,来自何方又何称呼?”太子尚未开口,巴彦遵倒先抢了话,道:“你们便听清楚了,此位是我的师父,大号‘不死圣僧’,称悟通大法师。南赡部洲泗州盱眙山大圣国师王菩萨座下一名得意弟子。”接着,把自己的师父一通吹捧,如何又怎样的神通广大,曾经降伏过多少恶魔凶怪,唾沫星子好一场飞。太子听了,心中不住地好笑,暗说:“这真是一个好徒弟,怪能给自己的师父往面上贴金抹彩并长威风的。”有心喝巴彦遵不可信口,但那样反会挫伤自己的锐气,使得鬼魅生不起怕。巴彦遵的一通白话还真管点用,起一些效果,两拨儿鬼魅有面面相觑的,有窃窃私语者,然不约而同现出惊颜色,向一堆儿缩。木客道他们:“怕甚?白话谁人不会?吹牛几个不能?我还可以说自己是天仙下凡间呢,又是善欺法官、法师的强梁。你们别被人三、五句大言所吓住,一班饭桶加草包。”看起来是个精明。转而再来与太子师徒对话。他道师徒:“你我虽说道理上两相对立,但是呢,毕竟之间井水没犯河水,还是不要撕破脸儿的好。否则,对双方全无利益。要不,做一笔交易如何?”太子问道:“怎样交易?”木客看有门儿,心说:“这也不是什么坚志的法师,一个虚伪的家伙,想是容易打发。”道:“你也不要拿我们,我们也无须抗衡。你大概也是这家请来的,受了多少花红?”太子答:“未受分文。并没有同这家的人见过面,当然也谈不上请与不请得。”木客笑道:“别逗了,世上哪有不聘自来白行好事的法官、法师?想来不教人信。我估摸着,不说定金,即便你功成,顶多人家谢赏也不会超过一百两银子去。我们予你二百两,怎么样?拿着银子走你的,从此咱们互不相干,别管这里怎么折腾。”太子问他:“你们哪里会得来那么多的钱财?”木客笑道:“我们是什么?谁的家里进不去?尤其是那一班鬼儿子加鬼孙子,多少钱财拿不来?还不教人知觉。”太子道:“原来是偷人家的。以为予以本师二百两银子便就轻易打发走了吗?”木客问他:“那你想要多少?说一准数。”太子道:“不论多少,也不与你做这笔交易。若纵容了你们,任由作祟,便失了道理。我乃法师也,职责分内便是扫世间之浊,还天下之清。浊,其中便包括你等这一些扰闹凡尘的祸害。不灭你们,何以称作法师?拿钱财行以贿赂,免自己的灾,你们是乐得了,可是这家人的不幸又何以得免?又当本师什么?世之蠹虫吗?莫大羞辱也。本师如果答应了你,不仅这家晦气不脱,恐怕更又要搭上其他人家,因此而破财。岂不又是造下一宗罪孽?教本师如何面对佛祖,面对世人?但惹诸神致忿,降顶灾殃,悔而莫及。死后亦要坠入一十八层地狱,受宗宗刑罚。小利而大害,本师十分的明白。废话少说,本师绝不容许清平世界有你们这班祸患存在,定要加以销灭。”木客并那鬼众首领闻而大忿,眼前这法师敬酒不吃倒喜欢吃罚酒,榆木的脑壳好不开窍,那没的可讲了。齐声号令,一众鬼魅便欲对太子不利。正是:

势众攒胆气,什种也张狂;任尔何方圣,我也敢一当。

饿鬼植魅张牙舞爪,气势汹汹,扑向太子并巴彦遵。巴彦遵哪里经过这等阵势,慌忙失措,不觉之间而向师父的背后来躲。太子面对群凶,从容镇定,并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抬手举起一只铃杵,一经晃动,光华泛耀,带有杀法。如果再加念咒,这群鬼魅必定为之销灭。鬼魅较常人灵通,感觉到了法宝的威力,方识法师是一厉害的角色,惶恐之间齐齐伏地而乞饶。太子三言不饶,鬼魅三番哀求。太子道:“如果饶放尔等,便等于是纵容恶类。本师但要一去,你们岂不是重又放胆作祟,依旧扰世不宁?”木客道:“法师,且请小可陈述几言。所以作祟,原本怨不得我们一班花魑木魅。”太子道:“难道你还有所申辩?便听你说说,能否将理服人。”木客道:“法师,我一班花魑木魅久已居此,是这沙姓人家的老祖宗始建这一所宅子之时便行种植下的,伴着他家祖祖辈辈未知多少代矣。算来,处此少说也有四百年。幸哉,福哉,这里有一秘密,便是地底下七丈之处具一方灵石,不为常人所知。我们便是通过从它这儿采精补气,大获益处,方有今日。即便冬日,叶仍还是青,花犹盛开,也产生了灵魄。而灵石又是源源不断而聚地之精华,所以虽采之但永不会枯竭。虽然我们变成了魑魅,化作了精灵,可是我们还是守规遵矩的,并不招人惹人侵犯良善。原本也不想教人知道我们的存在,落一清静自在多好。与沙姓人家更是各自相安。况乎蒙承他家的人浇水施肥,莫大恩惠,又哪里会反以仇怨相报,害之呢?可是,日子本来过得挺好,怕没好人好事。便是这班游魂幽鬼,年前突然造访,打破了我们的平静与安宁。他们妄要掘走地底下的灵石。法师您想,能任之吗?所以之间起了冲突,争斗连连,导致合宅不安,终使主人决定外迁。这让我们花魑木魅也感到无比的内疚,可又没办法。”扭脸唤:“那鬼儿子,来,你也对法师讲一讲事情,教法师评一评公理,断一断是非,终归是谁一方的错。”太子问那鬼众的首领:“他说的可否属实?乃为你等一班幽鬼挑衅于先的吗?”是鬼战栗,大气莫敢出。太子道:“你既不言语,便是承认自己是此一场争端与风波的制造者,罪魁祸首了?便休怪本师无情,销灭……”是鬼忙呼:“法师慈悲,法师慈悲,手下超生呀。小鬼尚有下情回禀,请准予说来。”叩头如捣蒜。太子道:“讲来。”是鬼道:“小鬼不敢欺瞒法师,其事确系属于我等一班幽魂幽鬼不是,理当受到惩罚。但是,我们之所以要抢夺灵石,也是迫于无奈呀。”将委屈道来。

原来,这班鬼生前本是此方白龙城城主白龙侯僧佰顺在与近邻黑虎城城主练文操交兵作战当中所获的俘虏,变成了奴隶,被强迫在一个地方修筑寨垒。本就苦人儿,祸不单行,在押之所某个晚上失火,大片的茅屋遭殃,这些人没能脱灾,因此丧失了性命,成了泣鬼。各地方有各地方的鬼使,将他们即行收罗了,押到了白龙城城隍司。判吏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到这些人的名字,问了一问,道言:“原来你们不是本地土民,便不在我署管理之列。原籍何处,便投何处去吧。”逐了出去。这一班鬼儿作一商量,有的认为这样更好,游荡荡逍遥自在。有的则因为自己生前造孽多,这要到了冥府,怕是会被投入地狱,吃受严酷的刑罚,所以凭天由任,没有谁收容或许更好一些。但有的则不然了,幻想转世投胎,能够重新做人。最希望落一好的人家,岂不比做鬼强?鬼儿白天里头不便冒头,日头底下不敢行走,只能晚上出来。到处飘忽,凄凄惨惨,没个依靠,还要防备着被法官撞着销灭,终日提心吊胆。最后,结伴三十几名,将身来在黑虎城的城隍司报到。但想不到的是,心愿未遂,吃了闭门羹。为什么呢?家里人没有给化纸钞。不论人间还是阴间,没有钱财都玩不转,做什么事均需用到它。于是,这班鬼儿各去向家里人托梦,说明自己已经死了,并现在的困境,教快点化一些纸钞,好拿来在冥界打通关节,保障一切顺利。家中亲人不敢怠慢,烧纸钱,烧纸锞,不免哭上一场,遥祭一番。一班鬼儿待到有了冥资,二番来在黑虎城的城隍司,却还是被挡了回。因为这里也查不到他们的名字。原在早些时,黑虎城城隍司不知怎么的便来了勤快劲。重新普查了一下治下的人口,结果将这班人除了户籍。已经沦为了白龙城的奴隶,当然变成了那里的人口,不归属自己这边来理了。可怜一班鬼儿,两边的城隍司全不接纳,难道只能作无可依附的游魂野鬼?无不悲号。巧了,投在一处土地庙里暂把身栖。这一号,土地公公并土地奶奶忍受不了了。尤其是土地奶奶,心最软,跟着一起抹眼泪。土地公公好烦心,出头来劝慰一班鬼儿。并且,还给指了一条道儿。他便言说什么地方有一处沙姓人家的宅院,知道那后花园地底下有一方灵石。如果拥有了它,并通过它来汲取地精源泉,不出三年,这鬼身虚形便逐渐会具有了实体真壳,充满血肉。从而,能够还成阳人。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一班鬼儿无不兴高采烈起来。谢过了这一位土地公公,将身寻到了所说的沙姓人家,即此所宅院。可是,灵石早被这里的花魑木魅视为己物,视同生命,哪里肯教你拿去。鬼儿们便行商量,能不能够大家一起受益,但仍旧遭到了花魑木魅的拒绝。别怪这班魑魅自私,知你们实际在打什么主意?提防一些总无害处。且鬼儿们与之不同,没有长根子,需要把灵石掘地出土。这当然魑魅们不肯答应了,不便宜于自己使用它不说,若是被鬼儿们乘机攫夺独占并拿走灵石,或是因此破了它的灵气,不更坏事了吗?自己还想着早一些成就气候,像是真正的人那样,不管白天黑夜,均可以自如行动,岂不乐哉?而众鬼则好不容易抱得一个希望,也是不甘心就此放弃。两下里谈不拢,于是起了冲突,并愈演愈烈。最终,每到夜里,双方便行打架。从而闹得一宅不得安宁,逼迫沙家人只好搬迁。

太子听了这鬼的陈述,不禁十分同情。心说:“根由却是如此,也不能全怪得他们。”自己既然撞遇此事,不妨行一回善举,以教鬼众能够早一些转世投胎,再不会游荡。于是,布道场来为之超度。借着具有宝贝并行法力,送鬼众入白龙城城隍司。城隍见得有高僧来为鬼众做后台,怕了,吩咐判吏挨个儿书名上簿,进行登记。这一班鬼儿自是如愿以偿,绝大多数在世时为善多行恶少,从而得以冥王眷顾,教转世投胎。此全仗太子之功德。正是:

仁者普恩泽,鬼魅承惠利;只教千般好,四海不难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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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化作人身出现在我身边,命运把你我牵绊。当宿命的恩怨降临,这是一场没有结点的风暴。你为我受伤为我流泪,我却仍然不肯面对你的爱,是我心中另有他人,还是心里对你愧疚而不愿妥协。我曾对你许下诺言,不论身处何地我都在你左右,后来我善意的背叛终究是怨恨的始终。
  • 星王冠冕

    星王冠冕

    由于紫月的身体抱恙,所以星王冠冕的更新到此结束。不过大家不要灰心,因为紫月的作品已经有人接手了,敬请期待《云天世界》这部书,剧情仍然继承的是《星王冠冕》,只不过就是书名不同罢了。哈哈。
  • 一穿成嫡:神医王妃

    一穿成嫡:神医王妃

    她是第一相府不受宠的嫡女。因偶然的相遇一见倾心。他却在她帮助他夺得皇位后弃她而去,宠幸她那疼爱的妹妹。她知道她错信了他。当她饮下那杯毒酒。她说到:"来世,定要你碎尸万段!“她是21世纪的杀手,在一次任务中被邀功心切的同伴陷害。丢了姓名。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这个身体的五年前。她会怎样抉择?
  • 飞岩突击队

    飞岩突击队

    作为中国新一代特种兵王的郭鑫,不被金钱所诱惑,率领他的飞岩突击队,完成了一个又一个艰难的任务,被美国特工部门列为红色危险人物。
  • 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我们都有着不可说的秘密,冷冰澈你同时爱上了两个女孩,却又差点毁了她们的幸福,沐熙雅,你要把我忘到什么时候去,蝶舞,我才是和你在樱花树下做过约定的那个男孩……
  • 至尊国师

    至尊国师

    血月吞噬虚空,混沌再现。玄黄再演开天传奇,而他的两位弟子也因此卷入了一场天地之争。同在浩劫中余生的玄门也趁此时机介入了四国之战,而主人公就是这两位玄黄弟子,究竟在这混沌乱世他们会有什么奇遇呢?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