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红红的羊奶、酸甜的猫饭子也是小时候的记忆。羊奶有酸有甜,一般长得饱满红润的是甜的,长得瘦小黄色的是酸的。羊奶都是长在刺蓬里的藤子上,有时候为了得到香甜饱满的羊奶,常常把头发弄得跟个乱鸡窝似的,头上粘满了茅草毛刺,但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还有黄色的,红色的泡,紫色的桑椹,淡绿色的‘牛奶’(山里长的一种可以吃的山果,果实像母牛的奶那么大小)、黄褐色的‘拐枣’(长在高大的树上,像盘扣一样拐七扭八的,果实成熟后顶端有芝麻大小的种子,吃起来清甜可口)、椭圆形的羊桃、圆溜溜的糖梨......多么美好的童年记忆啊!夏天的时候,放学的路上也会和三五个同伴去小河沟里洗澡,山村的小河沟水都是很干净的,清澈见底,还能看到河沟底游动的小鱼小虾,也能看到飘动的水草,有时候还会看到墨绿色的蚂蝗。我和同伴们曾经用洗衣粉去腌过蚂蝗,太阳底下把蚂蝗放到滚烫的岩石上,再用洗衣粉把蚂蝗全盖住,不过几分钟,挣扎着的蚂蝗就一动不动的死掉了。冬天上学的路上,我们都会拎个小火盆或者“烘笼”(四周用竹子编制,中间底部放一个大的坛子盖碗或者土碗,顶上用伸出的两片竹子弯成拱形做拎的手柄,坛子盖或者土碗里放草木灰还有炭火),走到半路,大家不约而同的坐下来围成一圈,把自己书包里装的干玉米、干黄豆拿出来,放到火盆里盖上火灰,等个两分钟就会听到“滋滋”的声音,那是干玉米、干黄豆要烤熟的征兆,这时大家都会找一两根小木棍做成筷子去翻火灰,看到熟的玉米、黄豆就夹出来吃,有时候还会有炸开的玉米花,大家一起吃起来味道好极了。
小时候,我们没有玩具,没有电脑玩,没有手机、ipad,没有电视看,但是即使是暑假,我们也会玩得很开心,很快乐。白天和一群小伙伴一起在山上放牛,傍晚,我们又一起在寨子上的“公地坝”上玩“跳皮筋”、“撵母猪窝”、“栽白菜吃白菜”、“踩高跷”、“打玻璃子”、“踢毽子”、“捡子”。。。。。。等各种各样有趣的游戏。那时候我家养有三四头水牛,两头黄牛和一匹马。这些都是能帮家里耕地收粮的家畜,到了暑假,照顾它们便成了我们孩子的任务。一早,我和三姐把牛马放出牛圈往寨子后面的山坡上赶,一路上我们还会不停的喊同伴“小苹菊,放牛了;小新菊,放牛了;小东英,放牛了”。。。。。。等走到寨子中间,各家各户的牛都出来了,也会有几匹马,还有几头黄牛。刚放出来的牛马“哞哞,嘛嘛”的叫着,好像要宣泄被关了一晚上的郁闷,还有的刚走出牛圈几步就“噼里啪啦”的拉了一地的牛屎,因此,寨子中间有一段路是专门供牲畜们拉屎撒尿的地方叫“牛路”。牛儿们一头接一头的走,五六十头牛拉了一长串。它们也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有领头的老黄牛、老水牛,后面跟着的小牛偶尔也会调皮的对角打架,这时我们就会在后面捡石头砸开。一路上,牛的脚步声、叫声,孩子们的说话声好不热闹。寨子上养水牛的比较多,养黄牛的比较少,听大人们说水牛力气大,干活快,只是比较爱泡水,有时候一泡就是一整天,公牛还爱打架;黄牛力气小且从不泡水,但跑起来飞快。我们一群孩子一路上又是吼又是骂,还用石头砸,小竹棍抽的把牛赶到了山上,牛儿们欢快的散开吃草去了,我们也为自己的早餐忙活起来。说是早餐,其实就是从家里带来的几包生的嫩玉米,大家七手八脚的捡来干柴,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再把它们交叉搭起来,最底下放上干燥的茅草,用火柴点着茅草,这样烤玉米的火就生起来了。等火烧了一段时间,木柴都变成木炭没有烟的时候,我们就围坐在火堆边上烤玉米吃,玉米一定要烤到金黄金黄中间有点黑才最好吃。但经常有同伴没等到金黄就把玉米拿起来啃,啃得一嘴的白色浆水。吃完早餐,我们看牛儿都还在吃得起劲,就准备回家了,等到下午再来找牛赶回家去。勤快的时候我们也会三五成群的去捡捆干柴抗回家去。有时候不想回家就在坡上找那种叫“八芒草”(一种茅草的名称)的杆子来编小马,编簸箕,或者拔来长长的茅草编草鞋,总之不会让自己闲着。在家吃过午饭,大家约好一起到河边洗一趟澡然后才上山去找牛,有时候因为洗澡耽误太长时间,牛都找不回来,往往这种时候我们都很怕回家,怕被大人批评,故意在离家很近的地方磨磨唧唧到晚上才回家。每天赶牛回到家都是傍晚,这时候有趣的游戏开始了。
小伙伴都聚到了寨子上公共娱乐的场地“公地坝”,拉开了各自的场子,有玩“捡子”的,有玩“栽白菜吃白菜”的,还有玩跳皮筋的,“撵母猪窝”,男生多数都玩“打玻璃子”。。。。。。各种游戏都被我们二三十个孩子拿了出来,大家商量规则,交流分组,准备东西“乒乒乓乓”、“稀里哗啦”的一阵一阵声响,就像一个娱乐场。我和三姐爱玩的是跳皮筋,约上两个同伴,两个一组开始玩起来。用手猜拳“手心手背”出手背的算赢家,输的两个用脚把皮筋崩住,皮筋形成两条平行线。跳皮筋也分好几级的,第一级在脚踝处,最简单;第二级在膝盖处;第三级在臀部;第四级在第一颗扣子,接着是腋下,脖子,还用手崩住半举手,最高的是全举手。前面三级都是双脚跳进两条平行线中间,再分开腿盖住两条皮筋,再双脚跳进两条平行线中间,接下来跳出平行线,再双脚勾住一条皮筋搭到另一条皮筋跳出去,然后跳过两条平行线,这样一级算完成了,如果当中踩到皮筋或者摔倒手撑地都算失败,失败了就换领一组开始跳。跳到三级以上就把皮筋变成一根单独的线,还是两个人拉住两头,另外两个人倒立双手撑地,双脚举起翻过皮筋算过级,翻不过算失败。一级一级一直往上,一直跳到全举手。我们每天这么重复的翻来跳去也不觉得乏味,而是越跳越高,越翻越熟练,每天都玩得满头大汗,筋疲力尽才散场。有时候我和三姐也会和更多的小伙伴一起玩“撵母猪窝”的游戏,一般是五个人围坐一圈,在身前的土地坝上挖十个拳头大小的土窝,这些土窝就叫“母猪窝”,每人两窝。每人捡十至十五颗拇指大小的石头子做‘猪仔’,再带一个鸡蛋大小的石头做‘母猪’。准备好这些,游戏就开始了。一开始‘母猪猪仔’都是卧在‘猪窝’里的,伙伴们通过‘手心手背’猜过输赢后才开始走,猜得手背赢的先走。抓起自己的‘猪仔’顺时针方向一窝一窝走下去,走到谁的‘猪窝’那里石头子用完了谁就接着走,如果在走的途中接不到下一个‘猪窝’的就算输了,输了的人带着自己的‘母猪猪仔’离开‘猪窝’在旁边等着。剩下的人接着走,一直把其他的‘母猪猪仔’都撵走了才算赢。这个游戏玩起来费时间,有时候有的小伙伴没耐心了,会耍赖偷放两个‘猪仔’,或者是空一个‘猪窝’不放石子,一旦被别人发现就开始扯皮,扯不清楚了都得重头来,所以玩这个游戏一定要几个玩得很好,信得过的伙伴才能持续的玩下去。有时候我和三姐也会参与十几个孩子一起玩的“栽白菜吃白菜”的游戏,还有和男生一起玩的“打玻璃子”。只要去“公地坝”玩游戏,我们都会玩得很晚,大孩子也有在旁边围观的,也有跟着一起玩的,还有在旁边篮球场打篮球的,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我们寨子上有个十里八乡都有名的篮球队,个个健步如飞,身手敏捷呢,经常在邻村的比赛上拿奖。天黑了各家各户的大人们或者在家喊谁谁回家吃饭了,或者直接跑到“公地坝”来领孩子回家,一直到天黑尽了,人们才散光。有时候白天玩得不过瘾,吃完晚饭后还借着月光到家门口的‘罗春田’(田的名字)去通黄鳝,去油菜田里捉迷藏,去菜园子里捉萤火虫做灯笼。。。。。。这些愉快有趣的一切随着我的住校而结束,住校后的我进入了童年的另一个阶段。
也许是小时候成长的环境比较自由,造就了我敢说敢想,积极向上的性格,所以在学习中不耻下问,变成了成绩优异的好孩子。一、二、三年级考试总是名列前茅,每个“六一”节都被评为“三好学生”,有了这样的成绩,才会在三年级的暑假幸运的被挑选到乡里去上女子班,据说那是整个镇上最优秀的四十个女孩组成的班级。那一年我十一岁,个子一米三五,体重四十六斤,皮肤黝黑,身材瘦小,就是这么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开始了她住校的生活,也是从那时开始,读书的学校越来越远,甚至到了北京去读书,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家乡童年的一切便成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