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若书猛地一回头,就看见柒竹没进一团黑发之中。
心中大惊,自己就不应该疏忽大意抛下这小狐狸一人。
阮若书加快了速度。冰冷的湖水就如同冰碴子划过阮若书的脸颊。
柒竹挣扎着,无奈黑发束住她的四肢,不能动弹。
“扑通”一声,一道黑影跃入湖水之中。
黑影抽出藏在脊骨里的剑,对着黑发连斩,黑发里的鱼妖发出极其痛苦的嘶吼,随后柒竹就如同墨水被鱼妖吐出来。
黑影紧紧搂住昏迷中的柒竹,向岸上游去,柒竹很轻没什么重量,黑影也十分轻松。
柒竹靠着身旁的那股温热,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柒竹此刻意识模糊,只知道抱紧这股温热自己才能活下去。
腰间的那双手紧紧搂住腰身,墨影眉间紧皱,明明说了不再相见,如今他来救她又算什么。
墨影拖着柒竹回到岸上,将柒竹平放在草地上,左手暗暗运功轻抚上柒竹的腹部。
“咳咳。”
柒竹猛然睁开双眼,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墨影见着柒竹醒了便想离开,忽然一股力量推开了他,还来不及反应就撞上了湖边的老树。
“呵!”墨影抹去嘴角的血水,冷笑着,
“父皇的担心不是没有必要。”
柒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抽出腰间的软剑,直指墨影。
“以我现在的状态,你大可不费吹灰之力杀了我。”柒竹大喘着气,劫后余生的感觉还不错。
耳边吹过一阵风,柒竹的脖子就被墨影扣住。“是啊,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墨影温热的气息吐在柒竹的耳边,他轻轻抚上柒竹的脸颊,说:“可是我不忍心。”
墨影一松手柒竹就如同一滩水倒在地上。
月色下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美极了。
“杀了我。”柒竹双手紧握成拳,全身都在轻轻颤抖。
墨影背过身,一瞬间就消失在柒竹面前,如同从未来过。
果真是来错了。
柒竹死死盯着墨影消失的地方,她恨阿!恨着狐族的所有人,恨着那些想让她去死的家伙。
心脏骤然一紧,绞痛不已。
柒竹皱着眉头,死死按着心脏的地方,指尖深入皮肉。
痛,很痛!
所有的人都想置她于死地吗?所谓的父亲,所谓的主人,所谓的兄弟姐妹,一个个都想着怎么利用她体内的能力,利用完了不就死路一条吗?
呵,可笑啊!可笑。
胸口一闷,一股猩甜涌上喉头。
月光下,柒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
柒竹躺在潮湿的草地上,听着自己皮肤“滋滋”发溃的声音,这种等死的感觉挺不错的。
眼前一道白色人影挡在柒竹眼前,身上腐烂的伤口冰冰凉的。
“你是想这样死吗?”阮若书给柒竹伤口撒上药末,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药瓶。
柒竹就这样看着他,皎白的月光轻轻洒在他完美的侧颜上。
阮若书微红了脸,好在这夜色遮住了他的羞。
“好看吗?”阮若书将玉瓶递给柒竹,别过脸不去看她。
两人并排坐在月色下,风景好不迷人。
风撩起她的青丝,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她特有的清香,阮若书不知为何竟觉得此时此刻无比的美妙。
“嗯,是挺好看。你的眉毛、鼻子、嘴巴还有眼睛。”柒竹专心致志的看着此时此刻的阮若书,这样的他,才是那个救自己的他。
阮若书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是吗?第一次有人说我长得好看。”阮若书望着远处的花船,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船上的乐声。
“你,对了,余恵怜呢?”柒竹闭上眼睛,她能清楚地听到阮若书的心跳。
修长的手指抚上柒竹苍白的脸庞。“她?回府了。”
“你觉得,你的利用价值高还是余恵怜?”月光下柒竹的皮肤闪着银白的光,阮若书情不自禁抚上那块新生的皮肤上,“你可真美。”
这样的美丽叫人心生嫉妒。
柒竹看着自己的皮肤正在缓慢的重生,心底冒出不知名的情感。
“是么?是我的能力太美还是我这张脸蛋?嗯?”柒竹微眯着狐狸眼,既期待阮若书的答案又害怕他的回答。
阮若书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你觉得是你的脸蛋吸引我还是你的能力?在我的眼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
阮若书的话音刚落,柒竹的小脸瞬间惨白,好在这银色月光这夜色遮住她的情绪。
“所以啊,我最美丽的棋子,你千万要让我省心呐。我不喜欢麻烦,懂了吗?”阮若书反手锁住柒竹的喉咙,食指在柒竹的血管轻轻的抚着。
酥痒的触感从血管蔓延全身,冰凉的血液从心脏散到全身。
“你觉得,我怕死吗?”柒竹露出一个极为妩媚的笑容,叫人迷了心智。
“嗯,你是不怕死。那么让你生不如死呢?我可是有一万种方法慢慢折磨你呢!”阮若书故意在“折磨”二字上加重语气,眼中的寒光也越发凌厉。
“你这算盘倒是精细,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柒竹眼里泛起水花,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处针扎的疼。
阮若书凑到她的脖子后,“过几日,昏君会召我参加赏花宴,到时你按我说的做。”他温热的气息轻轻扑到柒竹的伤疤上。
伤疤正是那夜拔妖骨留下的。
柒竹身体微微颤抖不自觉的咬紧下唇,那夜刻骨铭心的疼,她一生的噩梦。
被自己的姊妹追杀,被自己的哥哥拔妖骨,如何忘!
阮若书呼出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扑在她的伤疤上。
她在害怕,她在害怕什么?拔妖骨之痛还是被自己的至亲赶尽杀绝而绝望?
“别害怕,有我在那群狐狸找不到你更加伤不你。知道了吗?我最美丽的棋子。”阮若书的大掌抚上柒竹脖子后的伤疤。
柒竹握紧拳头,刚刚被风吹干的衣裙又被冷汗浸湿。
“我会按你说的去做。”就当是最后一回,无关欢喜,只为了报答他救命之恩,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