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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毒

世界正失去它的色彩。

大雾就像席卷而来的海啸,铺天盖地,一路掠过的城市却一丝不动,五彩斑斓的光线被吞并,被改造,艳丽的色彩全部消失了,只剩下黑与白,只剩下黑白相间的灰色将万物渲染。

李彦站在窗口,身上的冷汗已经将内衣浸透,心一直下沉,眼睛里所看到的,已经超出想象力的极限。

难度是在做梦?

强烈的不真实感让李彦忍不住升起这样的念头。

小薇尖叫声将李彦唤醒,近了,近了,拍击而来的灰色大雾宛如吞并一切的巨兽,一切鲜活的颜色都是它的猎物,它漫过了前方的那栋高楼,那些在闪烁在高楼轮廓上的彩灯,立刻变成黑与白两种光线交替,它漫过了前方的街区,它一直向李彦扑了过来……

“大叔!!”

李彦就像是从一个噩梦中惊醒悟,在大雾席卷过来之前,大汗淋漓的他掉头就跑……

“大叔,你去哪?”

王动瘫倒在咖啡厅的地毯上,小薇正死命的拉着他站起来,一张泪流满面的小脸追着李彦的背影,惊惶的大叫。

“跑,快跑!”

李彦回头吼了一声,然后跑出咖啡厅,极速四顾……

去哪,去哪,哪里安全,哪里能抵挡这诡异的大雾?

“来不急了,大叔!”

身后传来的声音无比高亢和凄厉,李彦牙齿一咬,身体僵住,然后就像是等待泰山压顶般审判,一动不动!

他没有等待多久,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大雾就从身后席卷而来,刹那间四面八方的色彩都变了,温暖的光线变得惨白,一切阴影变得成暗灰,玻璃、座椅、柜台、琳琅满目的商品、七彩闪烁的指示灯和招牌、厚实暗红的地毯、金属、吊顶……一切一切的装饰和物品!

除了自己,除了他自己!

李彦缓缓的举起双手,然后又上下左右的抚摸自己的身体和衣物,大雾绕开他了……噢,不,应该是他没有“溶解”在大雾中,黑白灰三色的世界中,只有他是鲜活的。

不仅如此,就连他脚下的一块红毯也保留了自身的色彩!

“大叔,你在哪,我没事,我没事,那雾没什么危险……”

李彦转身,小心翼翼的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走过,前方的一片地毯又恢复成红色,后方的一片却被灰色填充……

如此一来,他的身体周围就形成了一道圆形的、极其醒目的隔绝区域”,这片区域直径大约有一米,并且还随着他的移动而如影随形。

李彦松了口气,开始小心翼翼的向回走,来到咖啡厅的玻璃门前,那片隔绝的区域和身前的玻璃门重叠,让李彦惊喜的一幕出现了,玻璃门和上面的金属把手也缓缓的恢复过来。

李彦走进咖啡厅,拐过柜台,然后他看到,在一片黑白灰的世界中,两个鲜活的身影坐到在地上,那是小薇和已经被吓昏过去的王动,他们身上同样有一层隔绝的区域存在,鲜活的色彩和周围的环境对立,就像是将他们从中剥离了出来,两个重叠在一起的、极其醒目的圆形的立体界限,就像一层透明而鲜活的“茧”,这“茧”的直径很小,透体而出几乎是紧紧的贴在他们的身体表面,不像自己……

“大叔?”小薇抱着昏迷的王动,看向李彦的眼神极其惊讶,李彦知道,自己应该也有“茧”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比这一对少男少女要大的多。

“是我,他怎么样?”既然暂时没什么危险,李彦紧绷的精神就稍稍的放松下来,来到两人的身边,蹲下,擦了把脸上的汗水,问道。

小薇摇头,看着李彦欲言又止,李彦叹息一声,说道:“别问我,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小薇就像一只惶恐的小鹿,看向李彦的眼神倾注了全部的希望和依靠,李彦迟疑的伸出手,最后落在少女的头顶,轻轻的拍了拍,柔声道:“别胡思乱想,想多了也没什么用。”

小薇张了张嘴,眼神暗淡的垂下头,沉默笼罩,在这突然光怪陆离起来的的世界中,三个鲜活身影就这么席地而坐,孤寂像是一直要持续到生命的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薇突然小声的呢喃:“大叔,我饿!”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让李彦全身的寒毛都突然炸起,他马上站了起来,看向柜台,然后快速的走了过去。

柜台上放着一袋巧克力夹心饼干,包装袋已经被撕开,随着李彦将它从柜台上拿起,熟悉的颜色又恢复过来,李彦重重的出了口气,松懈下来之后,全身一软,差点就这么坐倒在地面上。

“谢谢大叔!”

李彦挤出一丝微笑,“快吃吧!”

“大叔你要不要?”

李彦摇头,这一晚上,情绪宛如过山车般的变化起伏,让他全身疲倦的只想就此睡过去。

“我也饿了,给我!”

小薇惊喜的看着苏醒的王动,连手里的饼干被全部夺过去都毫不在意,“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哆嗦……就这么点,怎么够吃?”

“你饿了就全吃了吧,等会我再去超市找找。”

李彦皱了皱眉,合身躺下,眼睛几乎刚一闭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感觉没睡多久,李彦就被耳边的一个细碎、颤抖的声音叫醒,“大,大叔,大叔,醒醒,醒醒……”

李彦的身体一动,就感觉一个香软的身体将他压住,“别动,大叔别动……”

是小薇,她正害怕的全身发抖……

李彦的动作停下,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还是黑白灰充斥的世界中,在前方五米处的惨白光线里,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的王动撕开一个包装袋,然后将里面已经揉碎的方便面全部倒进突然张开的狰狞大嘴中……

李彦搂住小薇的胳膊骤然一紧,吞下一整袋灰色方便面的王动扭过头,灰色的就像猫一样的眼睛与李彦的视线对接,延伸至耳后的嘴巴再次咧开,“嘶~~”吐出一条长长的、开叉的舌头!

“食物有“毒”!”

耳边,小薇像只小猫一样的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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