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氏这厢纠结着,万嬷嬷在一旁轻声道:“夫人,我看这位长歌姑娘看着也沉稳大气,不比那些豪门世家养出来的姑娘差,而且没有她们的娇气,又在唐城那边照顾了二公子六年。二公子如今靠自己的能力做上了将军,想必也不必靠岳家。夫人若是不满意柳家的婚事,这是个好机会……”
杜程氏听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长歌比较适合自个儿儿子,整理整理出去了。
这整个纠结的过程,无人询问过两个当事人。杜程氏接到杜玄屏交代有个好友的信之后,与万嬷嬷自行揣摩出了这些个事情,自顾自地决定了,这也就导致长歌说出请杜府帮忙寻找阿珂的父亲的时候,杜程氏手上的茶杯抖了几抖,险些失声:“什么?”
长歌困惑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句:“长歌想请夫人帮忙找阿珂的父亲?”
杜程氏自知失态,忙掩饰道:“我以为阿珂是长歌姑娘的亲子……”
长歌假装一无所觉,点点头:“确实是长歌亲子。只是他父亲在阿珂还未出世的时候就参军去了,一走五年,一直没有消息。如今夏国大败,同去参军的人也都回来了,只有长歌的夫君依然杳无音讯。长歌心中担忧,只好亲去唐城寻找夫君,只是唐城防守严密,长歌一个妇道人家也打探不到什么消息,倒是机缘巧合之下与小杜将军相识。小杜将军怜长歌千里寻夫不易,代长歌打探,只可惜那时候大军已班师回京,只留下小杜将军带着小股军队善后,小杜将军也并未打探到。小杜将军心善,特派杜沙大人护送长歌母子回京,临行前交代长歌:若遇难事,可寻夫人相帮。长歌本以为到了定京可以自行寻找,不愿麻烦夫人,初次拜访便不曾提出请求。孰料我等初至定京,人生地不熟,寻起人来更是两眼一抹黑。想起小杜将军的话,这才下定决心前来叨扰求助。”
杜程氏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最后直接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沉声问道:“这么说来,你与屏哥儿也相识不久?”
长歌恭声道:“我与将军相识大约三月。”
杜程氏脸色越发不好,一旁的万嬷嬷清咳了一声,杜程氏忍了忍,又道:“屏哥儿在信中是说长歌姑娘是他挚友,我还以为长歌姑娘与屏哥儿相识已久呢!”
听了杜程氏略带怒气的问话,长歌似乎仍是一无所觉,回答道:“大抵是长歌上回误打误撞救了小杜将军。小杜将军这般客气,倒让长歌心中不安了。”
杜程氏似笑非笑地客气了几句:“滴水之恩尚要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长歌姑娘实在太过客气了。”
如此闲聊了几句,杜程氏心思已经转了几转了,头脑也冷静下来了,回转心思问道:“长歌姑娘不妨说说令夫君的籍贯名姓这些的事情吧。”
长歌便知杜程氏这是答应帮她找她的夫君了,答道:“长歌夫君姓肖,单名一个南字,唐城人士,大约永安五年参的军。若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长歌感激不尽。”说罢,长歌向杜程氏深深地行了个礼。
杜程氏起身摆了摆手,道:“长歌姑娘不必客气。不知长歌姑娘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长歌忙道:“长歌便是想借贵府家将杜沙大人一用。杜沙大人在唐城时便对长歌寻人方面多有帮助,一事不烦二主,杜沙大人能帮忙想来也能事半功倍。”
杜程氏失了兴趣,兴致缺缺地应了,派人将杜沙等人叫来跟长歌她们走了。
此次杜府之行总体来说还算顺利。只是,长歌想起杜程氏刚听到自己想要找阿珂的父亲时候的失态,她发现事态好像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严重。
长歌早在唐城就听杜玄屏说过,杜府家风不正,嫡庶不分,子弟互相倾轧,妻妾不和,兄弟不睦。所以流言一经传出,长歌下意识地认为是杜府的妻妾之争所致,毕竟有柳府做岳家也算是一大助力,总比娶她一介村姑强。长歌提出这个请求,一是寻找肖南,二也是跟杜程氏澄清谣言,让她安心。孰料杜程氏反应这般奇怪,好似对柳府的婚约不满。长歌心中不禁有个猜测:这个流言莫非就是杜程氏传出来的?目的便是退婚。可谁家退婚会这般不遗余力地抹黑自己儿子的!长歌不知原委,但仅观杜程氏态度,也知道就算流言不是杜程氏传出来的,最起码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当天,杜沙私下前来拜见长歌,拱手道:“长歌姑娘,寻人之事您吩咐便是,有将军之命,我等必将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长歌扶起杜沙,道:“大人言重了。此行一为请求大人帮忙,大人毕竟尚为杜府人士,与杜夫人禀报便让寻人之事过了明路,大家看在杜府的面子上应该会行不少方便;二则为澄清谣言,这几日定京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大人想必也听说过吧。”
杜沙心中有数:“倒是听过几耳朵将军、姑娘和柳家的事儿。谣言止于智者,我们也不曾在意,应该过几日便能消散。”
长歌点点头,问道:“那以大人之见,此次谣言的出处来自何处?长歌初来乍到,也不知是否得罪了哪路权贵?”
杜沙听了这话,与旁的将士对视一眼,迟疑道:“这个,末将也有所耳闻……”见长歌疑惑地望着他,杜沙继续道:“将军的母亲与府中大公子的生母赵夫人向来不和,大公子对公府世子之位虎视眈眈,但世子之位向来有能者居之,这几年大公子并未有多少建树,按理来说,将军回来后世子之位便该到将军身上了。想必大公子心中不安,这几日听说赵夫人派了不少打扮成普通农人去市集,如今想来那大概是为将军和姑娘之事忙活吧。”
长歌得知此事,笑了笑,再与杜沙寒暄几句才让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