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当天边最后一丝光芒消失，我走到了大街上，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点亮，在傍晚的余辉里显的那么奇怪，路上行人纷纷，我看了看表，庆幸自己醒来的够早，若是再晚一会，今晚必然要呆在这里了。
我招手拦停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坐进了副驾驶位置，告诉司机我要去火车站，很快车就动了起来，而我也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在心里盘算着等下见到弯弯应该怎么做。刚走了一小段，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前边开始堵车。我打开车门下车往前望了望，汽车尾灯延伸到不远处的拐角，我不知道拐角那边还堵了多长，心里不由有些急躁，突然我看到旁边有一个电器杂货店，于是坐进车里，说，师傅，我去买个东西，你在这里等等我。司机看了看我，没有说话。我明白他的苦衷，我说，你放心，我不会跑掉的，只需要一分钟。司机说，你快点，前边很快就要动了。我说，好的。然后打开车门，向着杂货店冲过去，当我拿着一副耳机回到车里，车子还是丝毫未动。
我带上耳机，打开手机音乐，放了一首李宗盛的《领悟》，老男人的声音缓缓响起，有时候我觉得我能听懂这首歌，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听不懂，但不管如何，我想此刻这首歌最贴切我的心境。一首歌听了一半，车子还是没有动，不知是不是大家都不耐烦了，后边开始有车摁喇叭，刚开始只有零星几声，后来越响越多，渐渐连成一片。我把耳机使劲的往耳朵里推了推，把音量开到最大，但依然阻挡不了那些尖锐的声音。那些声音严重影响了我的兴致，我取下耳机，扔到窗外，索性将自己的暴露在一片嘈杂里，想着既然逃避不了，不如勇敢面对。
又过了一分钟，前边依然没有动静，司机右手一拨，将车熄了火，顿时屁股下震动感消失了，过了几秒钟，我说，师傅，麻烦你还是把车打着吧！司机望了望我，说，为什么？我说，我赶时间。司机说，那也没办法，现在下班高峰期。我说，那不一样的，你如果一直打着火，我就觉得我们并没有停下，随时都会走，你现在熄了火，我心里发慌。可能是我的理由太过牵强，他没有理会我，场面变的有些尴尬，幸好这时前边的车开始动了起来，司机这才打着火向前开去。刚转过拐角，前边是一个红绿灯，我四周望了望，发现这是一个交通要道，双向六车道堵满了车，另外两个方向的车已经延伸到了视线的尽头。
过了红绿灯后，一路畅通无阻，城市在身后渐渐远去，傍晚的凉风夹杂着青草的味道吹的人很舒服，我把车窗开到最大，任风放肆的刮在脸上，我想这些风在不久前一定也这样刮过弯弯的脸上，因为我能隐约感受到风里那一点点不一样的味道。
最后我在停止售票的前一分钟买到了开往南充的K529次列车的火车票，在停止检票的前一分钟通过了检票口，在火车出发的前一分钟上了车，当我找到座位坐下，已是大汗淋漓。歇息了一分钟，火车动了起来，我准备开始寻找弯弯，可拿起火车票一看，顿时又犯了难，我的位置是09车002号，不前不后，而且我想9块5毛钱的车程，应该不够让我把火车从前往后找遍，究竟是往前找还是往后找，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后来我一想，我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哪个方向，我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找到弯弯，几率还是很大的。
结果刚一站起身，我就看到了弯弯。
她就在车厢最末尾的位置，此刻正撑着脑袋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发现我。我慢慢走过去，心里忐忑不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期待相逢，可事实上我确实还没有做好准备，我带着疑问而来，却卡在了入场的地方。
我走到弯弯身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四周的人都怔怔的看着我，正巧这时火车进了隧道，外边一片漆黑，窗户上瞬间倒影出了我的影子。
弯弯猛的转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随即眼泪便流了下来。我以为她会站起来拥抱我，那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拥抱她了，可是她并没有，她只是看着我默默的流泪。
我心头一酸，说，我找了你很久。
弯弯哽咽着说，找我干什么。
我说，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弯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我们辗转来到餐车，大概是列车快要到达终点站，餐车一个人都没有，我和弯弯相对而坐。
我说，对不起。
弯弯说，是我对不起你。
我说，你有喜欢过我吗？
弯弯说，那重要吗？
我说，重要，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不会甘心的。
弯弯说，可是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更加的不甘心。
我说，我不是很明白。
弯弯叹了口气说，为什么不像我们开始说好的那样，只做一日的恋人。
我苦笑道，可是我们只做了半日的恋人。
弯弯说，那不重要，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
我说，我还没有得到。
弯弯脸上闪过一丝挣扎，说，我不能对不起她，她是我最好的姐妹。
我说，我不是指那些。
弯弯说，那你还有什么没有得到？
我说，我想要你亲口给我一个答案，告诉我从来就没有动心过，那样我就能死心了。
弯弯神色一动，脸上闪过一丝决绝，说，我从来就没有对你动过心。
我说，嗯。
弯弯说，那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喜欢我？
我说，为什么，喜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喜不喜欢你那却是我的事，你可以拒绝我，但不能改变我。
弯弯说，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说，你当真能忘记我？
弯弯说，能，只要你不再来找我，我就能慢慢忘记你。
我望向窗外，心头莫名升起一股挫败感，我并非从未被人遗忘，甚至很少被人记起，但我从未在乎那些，我明白自己不能讨好世上所有的人，那些忘记了我以及被我忘记的人都是对我来说不重要的人，但如果有一个人让这二者发生了冲突，那要么是我亏欠了他，要么就是他亏欠了我，我不知道弯弯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弯弯开口问道，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我望了望她，说，你要我亲眼看着你嫁给别人吗？
弯弯说，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她过的好吗？
我说，那是小说里写的，我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弯弯说，还记得我的第一个男朋友，嗯，长的和你还有点像，可我始终不知道他对我来说究竟重不重要，后来有一个朋友跟我说，如果想要知道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在你心中的分量，那么就把它从你的生活中拿走，看会发生什么。我试了试，几天没有和他联系，结果发现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于是就分手了。
我说，然后呢？
弯弯说，然后后来我所有的男朋友都是我喜欢的，我要确定自己离不开他才会和他在一起，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无一例外的分手了。
我说，那现在你要嫁的是喜欢你的，还是你喜欢的？
弯弯说，他喜欢我，我不讨厌他。
我说，那样最好。
弯弯说，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做的所有的事情，我很感动，但是当我知晓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那时候你已经结婚了。
我说，是胡来告诉你的吗？
弯弯点了点头。
我说，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弯弯说，是的。
过后我们陷入了沉默，耳边只剩下火车与铁轨碰撞发出的“轰隆”声和进入隧道时的呼啸声，我不知道这列火车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往何而去，我们和它不过相伴一程，二十分钟后，我们将分道扬镳，它依然是它，我还是我。我突然想如果能就这样走下去就好了，没有终点，没有结果，就还有希望。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我想这其实不关乎画里画外，身边的一切都是一样，他们总会离开我，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弯弯说，能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吗？
我说，那是另外一个故事。
弯弯说，能跟我讲讲吗？
我说，你还记得左手吗？
弯弯说，我记得。
我说，可是我就记不得了。
弯弯说，为什么？你们很久没见了吗？他现在在干什么？
我说，他死了，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躺在裹尸袋里，消防员正在公路旁的水沟里打捞他的头，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
弯弯捂住了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我努力回想左手长什么样子，从我第一次见到他一直回忆到最后一次见到他，但我从来没有成功过，就像他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只是在梦里出现过那么一刹那。这时，弯弯小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说，我和他一起去CD，路上出了车祸，左手当场死亡，我重伤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回忆过去，只记得那天阳光明媚，我从未想过左手会死在那样的好天气里，那时候我刚到杂志社工作，被指派去CD出差，原计划是坐火车去的，恰好碰到左手也要去CD，于是我便坐了他的顺风车。由于前一晚熬夜写稿子，我上车就开始睡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左手在玩手机，我说，左手，你专心点。左手把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看到他正在玩“俄罗斯方块”。我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左手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按着手机说，这些年我都有玩，这是我的青春。我沉默不语。左手又说，你知道当年竹联帮为什么要加入黑心社吗？我不愿意回忆过去，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左手神秘一笑说，因为这件事是左手哥出面谈的。我说，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左手说，因为我答应他，只要让竹联帮归顺黑心社，我就把老大的位置交给你，他说你一直都想做老大，从来都想。听完后左手的话我顿时懵了，回忆再次如潮水般袭来，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怔怔片刻，我对左手说，你小心开车。随后事故就发生了，我们撞到了护栏，我撞断了六根肋骨，幸运的捡了一条命，左手比较倒霉，被护栏削掉了脑袋，而他留给我的最后遗言是：你放心，就算在开车，我也能打通关。后来每次去祭拜左手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送他游戏机的竹联帮老大，他最终是把左手干掉了。我想，这才是深谋远虑。
弯弯说，为什么这些事情我都没听说过。
我说，自从你姐姐的事发生后，胡来就再也没有和左手联系过，他不知道左手已经死了，自然你也不会知道。
弯弯点了点头说，真没想到。
我说，是啊！一切都来的太突然，根本就没有准备，我以为自己会就那样死掉。
弯弯说，可是你活下来了。
我说，是的，所以我才是今天的我，你不明白，人只有在快要死的时候才能真正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弯弯沉默了一下，说，然后呢？
我说，什么然后？
弯弯说，你和她怎么走到一起的？
我说，她那时是我们杂志社的插画师，我去的时候她就在那工作很多年了，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都是她在照顾我。
弯弯说，所以就日久生情了？
我说，我感激她。
弯弯说，是爱吗？
我说，也许吧！
弯弯说，那你只能爱一个人，你爱她，所以就不能再爱我。
我说，我不知道。
这时火车的广播里响起了到达终点站的通知，火车开始减速，旁边的车厢传来窸窣收拾行李的声音。弯弯站起身，大概是想收拾一下东西，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于是又重新坐下，呆呆的望着窗外。
我说，你如果想走就走吧！
弯弯转过头来欲言又止，半响才道，其实你不必这样，错过就错过了，我们依然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我说，你不明白，错过你是我这一生犯的最大的错。
弯弯说，那不是你的错。
我说，不，你不明白。
火车慢慢的停靠在了站台，弯弯站起身走向门口，我看着她走出车门，走进人海，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身旁响起列车员的声音：先生，列车已到终点了。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是的，已经到终点了。
列车员说完就离开了，我起身走到门口，突然感觉有些陌生。望着夜幕下的月台上匆匆而行的旅人，他们有的打着电话报平安，有的提着行李走走停停，远处酒绿灯红，霓虹闪烁，无一不在诉说这座城城市的衷肠。我想这城市就和人一样，在它充斥不堪的背后其实也有美的一面，人何尝不是这样呢？就算是最了解的自己，不也有想要逃避的一些东西吗？弯弯永远都不会知道，甚至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当年把亮哥哥送进监狱的那个报警电话是我偷偷跑到校长办公室打的，也是我带警察去的左手家，当他们被抓起来的时候，我就站在不远的角落里看着。
事后学校领导忙着打点上下，推脱关系，老师对这种事就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似乎并没有人想过为什么警察会突然出现，并且精准的找到了作案的位置。而我被带到派出所录口供，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讲了出来，那些后来成为了亮哥哥定罪最有力的证据。
当我回到学校，匆忙跑到断情崖时，并没有看到弯弯，后来得知原来红姐姐的事情刚一发生，派出所就立刻给他们家里打了电话，弯弯当天下午就被带回了家，而她答应了要给我的答案也变的遥遥无期了。
后来我时常会想，如果我没有报警，红姐姐会不会在事后选择隐忍，那样随之而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亮哥哥不会蹲监狱，左手不会被送进少管所，我也可以继续和弯弯在一起，那现在会不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四月的傍晚还有些凉意，我走在大街上就像一个游魂，心底的一切仿佛都被掏空了，人就是这样，失去和从未得到比起来无疑要更让人懊恼，在这个平凡的傍晚，我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来自这个世界，来自我自己。
一路上总有车子拐到我跟前，然后一踩刹车，摇下玻璃问道，帅哥，走不走？每次我都会淡淡的摇摇头，最终我上了一辆红色现代车，因为开车是个姑娘，而我此刻多想找一个陌生人倾述些什么，姑娘无疑是最好的倾述对象。结果，上车后刚开口说了句，你好。姑娘就很大方的打断我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姑娘的话彻底打消了我想要表达的欲望，为避免误会，我不再言语。昏黄的路灯在车窗外闪过，从那些灯光里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片时空，在那里，上小学三年级的我将毛哥哥的情书扔进了垃圾桶，被他狠狠揍了一顿，我拉着亮哥哥奋力反抗，却依然被无情打倒，我们就这样一起读完了小学、中学、高中，最后毛哥哥学了汽修，成为了一名汽修工人，在他结婚那天，我们三人再次围到大石头旁，毛哥哥穿着西装，无比拉风的站在石头上，对着我们认真的说，我现在要跟你们宣布一个事情，我已经搞清楚了，坟场最顶上的那座坟其实是我们共同的祖先，所以我们是兄弟，兄弟，知道吗？我和亮哥哥使劲点头，然后开怀大笑。不远处，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姑娘在向我挥手，她笑的那么美，那么动人，就像春天的微风一样温暖。
走到家门口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随即我又停了下来，突然我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屋子里的女人，透过猫眼明显可以看见屋子里亮着灯，我想或许还有一桌丰盛的晚餐，如往常一样。我越是这样想，负罪感就越是强烈，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尽管大人什么也不知道，但自己心里却充满了胆怯，我甩了甩头，将那些想法赶出脑袋，心道，罢了，罢了，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
推开门，一切都如我预料的那样，饭菜早已备好，她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见我进门她微微一笑，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嗯。
她说，快去洗手。然后起身走进厨房，出来时手上拿着一瓶红酒和两支高脚杯。
我说，你晚上从来不喝酒的。
她将红酒和杯子放到桌上，一脸狡黠的看着我说，今天不一样的。
我轻叹一口气，走到沙发旁坐下，心里不由放松了下来，其实我早该想到，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眼前这个聪慧的姑娘。
她走过来，坐到我身旁，搂着我的脖子，问道，怎么了？
我说，你不想问我今天去了哪儿吗？
她说，你现在不就打算告诉我吗？
我说，我去见弯弯了。
她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她。
我解释道，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说，你厌倦我了吗？
我说，没有，你很好，是我的错，可是这一切都过去了。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趴在我的胸口，我能感受到她沉默里的那些悲伤，这时电视里正在放一个相声节目，她突然又笑了起来，指着电视说，你说如果有一天人们把所有好笑的事情都说完了，他们这些相声演员是不是就要失业了？
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什么？
她说，嗯，应该不会，就算是同样的相声，不同的人说出来，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我说，你能教我画画吗？
她说，画什么？
我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教我画的什么吗？
她坐直了身子，想了想，兴奋的说，我记得是画马，嗯，你等等，我去拿画板。
她刚一起身，我又突然没了兴致，我说，算了，还是先吃饭吧。对了，今天去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突然变得很温柔，脸上洋溢着异样的色彩，说，我今天去医院了，医生说我怀孕了。
我仔细的审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熟悉的脸颊，蹩脚的发型，一切和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模一样，白天发生的那些就像一场梦境，现在梦醒来了，我依然站在镜子前。只是当手伸进口袋里，却碰到了那张纸条，我拿出纸条打开，趁着灯光看着上边那一行字：我想要偿还你的好，可是对不起，我没做到。
许久，我将纸条重新折好，放进上衣口袋。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弯弯，命运好像就是这么奇怪，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却再也没有遇到过，或许她刚刚走过我眼前的路，或许我此刻正扶着她刚扶过的扶手，又或许他就在离我不远的拐角处，但我们就是没有遇到。我不知道下次遇到她的时候是什么场景，也不知道再见时她身边有什么样的人，或许永别还为时尚早，但我明白，早在那个4月22日的傍晚我就已经永远的失去她了。
现在我早已从一个亲身经历者变成了旁观者，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让我能够看到更多当时看不到的东西，但我却不知道那些拙劣的东西因何而出现，他们从未出现在我的计划里。或许，生活其实更像是写字，越是专注，越是小心翼翼就越容易出错。只是姑娘，我从未想过需要你偿还什么，我只希望我们都不曾长大，不曾经历那么那么多的悲欢离合，那样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继续喜欢着你，当然如果你愿意，那也可以是爱。嗯，我爱你，只是我再也不能爱你了。
再见。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