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玦打画中出来时,外面已近三更天。
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的多,归云山庄内,战乱并未有所平息,相反的,一些门派因遭受牵连,不得已地也加入了战局。此时的归云山庄,血流蜿蜒,腥气浓重,大地开裂,楼宇破损,早已不复先前大宴时的壮阔图景。
夜辰风出来的方式显然比洛梓潼有效率,找了空隙落在了归云后殿的边上,战事尚未波及到后面,倒是喊杀声自远方前殿传过来,惊起后面林子的阵阵飞鸟。
玖玦看了看他,夜辰风向左一指道:“顺着这条路走,能回到你的寝殿。”
玖玦头也不回地飞身跃起,第三步还没踏出已然停下,玉箫被她拎在手中,她看着跟上来的夜辰风,眼中意思了然。
夜辰风坦然自若地道:“归云山庄对于外客的排布,都是在东方的。”
玖玦抽了抽嘴角,再不说话纵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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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梓潼立于归云山庄大殿之前,急雨已停,那些血色便褪不掉,一重又一重洒在台阶之上。
洛梓潼身侧的庄主缓缓地抬起了手掌,一旁的心腹护卫瞬间读懂了庄主的意思,硬是在一片混乱声中发出了连续而尖锐的鸣声。
阶下为首的分为两派,左手侧乃是无极殿大祭司陆承弋,右手边则是鬼界少师洛璟昭,这两人衣角没沾半滴血,可神情却比血色还狠厉。
人群听到鸣声,短暂地退开片刻,洛璟昭手中扣着的一大把暗钉照着陆承弋就飞过去,陆承弋一卷袖接下所有暗钉,半步都未曾退,又一掌似撼天之势对准洛璟昭劈回去。
洛璟昭若是这样好打发的,早就坐不住如今的位子,眼见着洛璟昭翻掌要将无痕剑翻出,归云山庄庄主不得已大喝一声道:“洛璟昭!”
洛璟昭闻声手下一滞,陆承弋的眼睛眯了眯。
可下一秒,洛璟昭却已翻出了无痕剑,剑锋锃亮,血槽因即将饮血而闪烁着快意的光芒,鬼界少师一点一点地抬起了剑,声音冷的如坠冰窟:“陆承弋,你今日有命反水,来日可有命还啊!”
陆承弋勾起嘴角,一声轻笑震的周边树叶簌簌落下:“呵。本座反水?你洛璟昭又能好到哪里去!今日若不将出个真相,我陆承弋即使反了,你又能奈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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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地势较高,离正殿也不算太近,外面又设有妖界的结界,一时还算平静。玖玦与夜辰风双双踏入时,缓歌惊的眼珠子都要骇出来。
玖玦看了看佯装镇定正向夜辰风行礼的缓歌,道:“备壶好茶,君座怕是要待上一会儿。”缓歌刚应了一声,她又道,“然后派人悄悄地把大哥请过来。”
缓歌瞅了自家主子一眼,“唯”了一声,刚转开两步,自家主子便再次发声:“缓歌,再去派几个可靠的人,绕到前面探探动静。”
此间夜辰风一直但笑不语,待缓歌已离开了他的视线,才笑道:“三殿下心思之缜密,实在让人佩服,这九幽护法一位,倒像是屈才了。”
玖玦伸手向内一引,避重就轻地答:“君座之殿离前殿甚近,混乱当前,还是远离的好。君座,请。”一席话倒也算解释了她是如何看出夜辰风心思的。
她三言两语不待他说,便已主动买了夜辰风一个人情,夜辰风本就有此意,也乐得接下她这个人情。
夜辰风暂作歇息的地儿确实离前殿很近,事发虽突然,但想起来搬蓬莱救兵的人也应该有,找肯定是找不到了,事起之前夜辰风就先入了画,哪里还找得到他人,只是入画这事是绝对不能抖搂出来的,夜辰风入画,乃是无伤大雅的一件事,可这事当中牵扯到她自己,她迫不得已才同意夜辰风留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现在这地方占了地势优点,暂时还没人打过来,万一过会打过来了,不遇见夜辰风还好,遇见了,有怎么解释他到了这里呢?而她妖界又为什么迟迟不出面呢?
玖玦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派缓歌去找她大哥,一则是为了困住夜辰风,虽然夜辰风有意不回寝殿,但他此前也说了,这件事他不会不参与的,所以,谁知道他会翻出什么幺蛾子来;二则......二则嘛,她其实也想知道大哥到底还在不在归云山庄内,亦或是,这次大哥会是个什么打算。
天一点一点亮起来,派去请玖袁的人果真没把人请回来。缓歌带回来的情报是,前殿洛璟昭与陆承弋已然成了两个对立的派系,庄主发令现在等同于无济于事,而且,说不定庄主已经在混乱中受了暗伤,因为据派出的探子说,庄主一直不出手,阻止也仅是手下人出手,而如夫人洛梓潼除了在庄主身边陪立着外,完全是冷艳旁观。
玖玦正在和夜辰风坐在殿里对着喝茶,闻言端茶盏的手顿了顿:“洛梓潼她冷眼旁观?着急忙慌从画里出去,台阶下的又是她亲弟弟,她就一直冷眼旁观的来着?”
缓歌此时已经知道自家主子和夜辰风一起入画的事,对于洛梓潼一事也不藏着掖着,如实道:“确实。按理说如夫人应是有很好的身手,却一直没有出手。”
夜辰风拿杯盖漂了漂茶沫子,问缓歌:“今夜混战中,被安排进归云山庄内却没有出现的,还有谁?”
缓歌答:“应是还有韩宫主,楚阁主,定玄殿下,温少主和云司命君。”
玖玦放下茶盏:“师兄奉九幽圣命,出于不出皆是一个样;温家向来只参加宴请,不参与斗争,也没人挑出什么理来。”说完看着夜辰风,“楚姑娘想来应是还没回来,可这韩宫主......”
夜辰风截下她的话:“云司命君,如何也没出现呢?”
“云韶是我多年好友,至情至性的一个人,如若不是担心不利于妖界,想来便是有什么别的要紧的事。”
“哦?三殿下这话倒是有意思,云司命君乃属无极殿,这陆承弋可是领无极殿大祭司一职,怎么现在同是无极殿的人,云司命君反倒是要顾着你妖界呢。”
“君座这话问的也好生有意思。我虽避世千年,却也听闻韩宫主钟情于这无极殿的大祭司,怎地如今陆承弋徘徊于生死一线,韩宫主却不出殿门了呢。”
夜辰风放下茶盏冷笑一声:“是么,那本君倒是希望三殿下所想,能够永久不变。”
玖玦冰冰冷冷地回敬:“本殿的事,还无需君座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