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苏玥给陈否极端上来一碗阳春面,这是他的最爱。“说好了?”苏玥问。
陈否极擦着手,看出这面费了不少功夫,因为苏玥平时不喜欢擀面。“说好了。”
“我把首饰和存折都收拾在一起了,明天咱们放到我爸那里,他那边安全。”苏玥说。
陈否极说可以,明天就去吗?我们说好不是三十去吗?
苏玥说明天去了再回来,这些东西家里不敢再放了,听喜子媳妇说这贼专偷当官的,你好歹也是个部长,说不准他们哪天摸进来。陈否极忽然想起家里还有几瓶茅台,“把那几瓶酒和香烟也取出来,都送过去,那也挺值钱的。”苏玥说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还有那几盒虫草,也得拿出来。
渭洋佳苑连续两周遭窃,闹得人心惶惶,保卫处虽然增加了巡逻力量,可是这贼似乎深谙机关要害,均能突破各种防线屡屡得手。警察来了一拨又一拨,拉绳子、拍片子、调监控,忙了个不亦乐乎,可是什么事都没有解决,丢失的钱财一样都没有找回。于是各种传言大行其道,有说是院子里的几个待业青年干的,家贼难防,有说是几个送外卖的小伙干的,提前选好了点,有说是外地的专业大盗干的,手里拿的迷魂药,门口一放药,屋里的人就呼呼大睡,任其穿堂入户,东挑西捡,也有说是失主的仇家干的,这些人都得罪了好多人.......院子里每天都有几摊人,眉飞色舞地评论着这件事情,个个都是福尔摩斯,个个都是千里眼顺风耳,因为观点不同相互争得面红耳赤,甚至还有人大打出手,张三抓破了李四的脸,李四撕下了王麻子的头发,王麻子扯烂了刘秃子的衣袖。有好事者发现,自从遭窃案件发生后,院子里那几个向来十分活跃的官太太不见了,代替他们的是一些往日习惯于诺诺点头的大爷大妈。这种戏剧性变化的背后,宠宠欲动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刺激和兴奋。这种刺激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这种兴奋只能压抑着在黑暗里绽放,不可在阳光下流露。
宋队长的烟从来没有离开嘴,他走路时在冒烟,说话时在冒烟,好像人烟合一,出凡入胜。见有失窃的家属问,就不耐烦地摇头,“急啥,俄罗斯的导弹都有人偷,就你那几样东西,急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会有结果的。”可是话虽这麽说,自己的脸上却是白一阵紫一阵,好似拉痢疾过度的病人,走起路来晃晃荡荡,随时有栽跟头的危险。常晋仕夫妇好久没有出门,偶尔碰见他的儿子,也是垂头丧气,像放了气的皮球。平时这小子成天拿着一把水枪,逢谁射谁,有一次射了一少妇一裤子,人家骂他,他却说脱下来我给你买新的,惹得看热闹的人哈哈大笑。现在手里的水枪不见了,两只手失去了把弄之物,只好一会儿左手握右手、一会儿右手压左手,一副百无聊赖的焉相。
晚上,苏玥还觉得不放心,对脱的赤条条的陈否极说,那些东西放在衣柜不安全,要是放迷魂药,什么作用都不起?
陈否极都快睡着了,“那你说放哪里,总不能放在被子里?”
苏玥说就放在床底,于是两个赤条条的人,又把那几个装着细软、烟酒虫草等贵重物品的大包小包,掀起床板,放在床下。“你这是要让我非感冒不可!”陈否极冻得瑟瑟发抖。
苏玥说睡,谁让你猴急干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