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山石剑下不断飞逝而去,‘乎乎’的风声在耳中经久不息。
今日的风似更加凛冽,剑辰只觉风如钢刀,在双颊刮动着,几欲要切开他的皮肉。
“我们有没有飞过妖兽山脉?”站在前头的谷风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干哑,他的背影似乎也更加萧条,与往日那种出尘脱俗大相径庭。
剑辰低头,细看着剑下山脉,口中道:“已经飞出妖兽山脉。”
谷风轻‘嗯’一声,双手剑诀一变,口中道:“我们便落在这座山下,需小心防备北国之人。”
“师父,我们不直接回宗门嘛?”剑辰实在不知剑下山头在什么地方,更不知为何要落在这个地方。
谷风还没有回答,他的身躯猛然一颤,飞剑便失去控制一般,在空中抖动着,往山下坠落。
剑辰大吃一惊,再顾不上去问谷风缘由,以他的修为境界不足已御剑飞行,再者此刻他周身星力所剩无几,在这样的高度下坠落山头,难以幸免于难,他惊得背后冷汗直冒,已六神无主。
正在此时,突然间那柄下落长剑在空中一滞,两人一剑又再次腾在空中,只是这腾起的时间并不如何长,两人一剑再次掉落。
此刻两人离地面不过三四尺,纵是掉在地面,除去激起一地灰尘之外,倒是没有伤到分毫。
剑辰顾不上身上泥土,上前扶起谷风,道:“师父,你没事吧?”
此刻谷风面色苍白如纸,一点点冷汗已经完全浸湿他的长袍,面容枯干,如同突然间老去无数岁月,鼻尖气息已是微弱无比。
好在没过多久,谷风终于睁开眼睛,在剑辰搀扶下盘膝坐地。
他坐在地面,便又闭上眼睛,静坐运功,又过片刻,他头发间隐隐有雾气蒸腾,待雾气变得浓密如同枯草燃烧出的烟雾时,谷风的面容方才微微显出一丝红润。
剑辰紧张的看着他,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谷风在攻上妖兽山时,受了重伤。
谷风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叹。
剑辰问道:“师父,你现在觉得怎样?”
谷风不答,反而问道:“现在,你该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剑辰点头,泣声道:“弟子知错,若非弟子,师父也不至受这样的重伤。”
谷风摇头道:“能让你有所醒悟,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剑辰低头哭泣,过了片刻,他又抬起头,双目中满是愤恨,道:“师父,伤你的人可是那个姓司马的老家伙?”
谷风叹道:“可说是也可说不是,若真正算来,伤我的人应当是我自己。”他又见剑辰神色悲伤,便又笑道:“我虽然受了点伤,但那司马志德也好不到哪里去,受我这一剑,也够他在床上躺上三两个月了。”
剑辰并未如何高兴,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像是做了重大决心,道:“师父,此次回宗门之后,弟子恳求,到剑冢闭关。”
谷风一怔:“剑冢,你可知道剑冢凶险?若是练不成我剑宗的无上剑典,此生便再难出剑冢。”
剑辰重重点头,道:“弟子知道,但弟子决心一定,若不练成无上剑典,此生再不跨出剑冢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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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密的乌云黑压压的笼罩后山,古洞外,大雨磅礴,已将山林树木完全遮盖,只有绰绰黑影,在风中放肆摇摆,如同一个个山妖,狞笑痴狂。
大雨猛力击打在泥土空地,溅起大片雨花,也将地面击打出一个个深深的大坑,露出地底沉积的黄泥。
淡淡山雾缓缓升起,空中已一片朦胧,只是在这片朦胧之中,隐隐有一点奇异的金光,那金光极为细微,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更别说在这种大雨大雾之中。
那金光在空中虚浮了很久很久,终于快速的一闪,落入古洞之中。
古洞已被雨水倒灌而入,地面一片湿泞,唯有那些凸起的石头还保持干燥。
张东源便盘坐在其中一块最大的石头上,待那到金光落入他的眉心时,他方才缓缓睁开眼睛,然后便长长出了口浊气。
他眼光湛湛,瞧着洞外,眼中却是一片落寞。
那道金光是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他眉心中藏着的,承载着他的意念,可以越过山洞的禁止,直达天空之上,然后便又凭借这点金光,古洞方圆五里处全落入他的意念之中,如同有一只眼睛,完全可以看清楚所有东西。
他将这种意念使用了几次,暗猜测这点金光恐怕就是‘炽阳道决’中修炼到二重的‘神识’,他的炽阳道决居然和自身的内星力在无形之中都有重大突破。
恐怕这与那只麒麟大有关系,张东源想。
只是即便是如此,此刻他却也难以高兴。
他的神识虽然已能覆盖五里范围,但还是难以冲出妖兽山后山,更看不到前山的情况,他的神识在这一天之中,居然没有见到一个人,所有人好像都忘记妖兽山的后山禁地。
有这样的神通本领,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能够住在山洞中还能查看山外天气,日月斗转,知天时气候吧。
现在已近黄昏,不会再有人来,他暗自一叹,便下沿着凸起石头,跃入洞中。
“怎么样?”林飞雁见他进洞,问道。
“还是那样,至今没有人入后山。”
“不要急,迟早会来人的。”林飞雁宽慰道。
两人已经在洞中困了有一个月了,后山也下了将近一个月的雨,若非山洞足够大,恐怕此时已经被雨水完全浸泡住。
只是舞极并没有出现,这便令两人多少有些失落。
张东源没有答话,坐在火堆前,林飞雁又道:“下这么大的雨,舞极自然是不会冒雨来的,等雨一停,她便来了。”
“但愿吧!”经过一个月的等候,张东源着实提不起精神说这些。
“一定的,只要舞极不知道山洞中的神兽消失不见了,她一定会来的。”林飞雁轻轻的抓了抓张东源的手,张东源微微一怔,然后抬起头,瞧着林飞雁。
他咧嘴一笑,说道:“放心吧,我没事,其实这里也挺好,吃住不愁,还有你陪着,也不孤单。”
林飞雁轻‘嗯’一声,道:“就是!”两人相对一笑,不知不觉中,他们彼此之间竟是心灵相依。